朱标的大轿落在门前。随从占了半条街,引得百姓都出来观看。
宋濂正埋头写书,瞥见一大群人走进院子,便站了起来,这时朱标已进来,行礼说:“老师!”
宋濂急忙还礼:“这可不敢当,太子怎么到这地方来了?我正打算去太子殿下那里请安呢。”
朱标说:“天地君亲师,我到什么时候也忘不了先生的教诲。先生这样的大才,却去当县令,这是叫人无奈的事,我一想起来就难过。”说这话的时候眼中已蓄起了泪水。
宋濂说他这次奉诏回京,本来是想辞官,回乡和刘基结伴钓鱼、吟诗的,皇上却执意不放,又让他到翰林院去做侍讲学士。真是勉为其难。
朱标坐下,深感委屈先生了,侍讲学士才是从五品,太子都很难为情。
宋濂笑道:“这不比七品县令又升了好几级吗?太子知道我的为人,我并不看重这些,我平生最大的安慰是教过太子,可皇上并不满意,认为我教了你一些没用的东西,使太子变成了儒家的代言人,对日后治国不力。”
“我并不后悔。”朱标笑着说自己也许真的不是当皇帝的料,父亲也说老四朱棣行,燕王在秋猎时杀一个犯了过失的武士,玩儿似的,杀完了人,谈笑风生。他不明白,人君一定要这样吗?
宋濂也不知道。历代君主都说要致君尧舜上,可做起来就是另一回事了。
朱标侧头向桌子上看看,问老师在写什么?
“啊,老朽之作。”宋濂说原来是一部《孝经新说》,是他从前写的,这次重刻,又删补了一下。
朱标借机告诉宋濂,他这儿还存着先生的一百两黄金呢,今天给先生带来了。
宋濂说:“我哪有一百两黄金存在你那儿呀?真有这么多黄金,老夫岂不是发财了!”说着哈哈大笑。
朱标说的是真的。原来上个月,日本使臣来进贡,他们好像是从韩国人那里知道先生这本《孝经新说》的,称赞得不得了,花重金要买回日本去。朱标把手头的重刻了,送他们十套,他们就留下了一百两黄金。说着一挥手,两个太监抬着一口很重的小箱子进来了,打开箱子,金条整齐码放,金灿灿夺目。
宋濂说这他不能收,一本小书,怎么值这么多钱。
朱标说:“洛阳纸贵,也许不止这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