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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2)

张笑天Ctrl+D 收藏本站

刘基笑着告诉他,昨夜已为明公占了一卦。

  朱元璋忙问:“吉凶如何?”

  刘基说,很好,是损卦,兑下艮上。损,有孚,元吉,无咎,可贞,利有攸往,曷之用?二簋可用享。此卦下经卦是兑泽,为少女,性欢悦,上经卦是艮山,为少男,性静止。《象传》说,山下有泽,损。减损泽中的土,增加山上的土。损,有损失,但是损下益上。

  朱元璋说:“损总是不好吧?”

  “你听我说。”刘基解释道,损之道,以诚信为本,就能大吉大利。没有过失,可以坚守中正之道,有利于施展。损道用二簋盛的菲薄的食物,足以奉献且有益于群王,用损之道,要随着时间、条件的变化而增益、减损。过于刚,需适当减损;过于柔,就应适当增益。总的来说,诚信会取得一切。

  朱元璋很满意,再三表示,请出先生这样的大贤,正是要以诚信待天下人,有先生的点拨,他越发信心倍增了。

  二

  夜已很深,侍从提灯引路,朱元璋回到住处。却是郭惠匆匆迎出来,埋怨道:“你怎么才回来?”

  朱元璋反问:“这么晚了你还不睡?”

  “还睡呢!”郭惠说,“宁莲姐姐病了,你怎么不回来看看?”

  “唉呀,太忙。”朱元璋说,“不就是肚子疼吗?我已叫人找医生了。”

  郭惠说:“你快去看看吧,还哭呢。”

  “怎么了?”朱元璋问。

  “流产了!”郭惠说,“是个男孩呢,多可惜,再有一个多月就成人了。”

  朱元璋三脚两步向宁莲房中奔去。他好不后悔,她都有五个月身孕了,却远征安庆,一定是动了胎气。郭惠在后面叮嘱:“你多赔个不是!”

  推开房门,见郭宁莲脸色苍白躺在床上,七巧在忙着端汤端水,一见朱元璋进来,便悄悄退了出去。

  朱元璋把门关严,走到床前,柔声说:“我给你下跪,行不行?你千万别生气,坐月子生气是要坐病的。”

  郭宁莲非但没发作,反而拉住他一只手,问:“你不怪我吗?我这么没用!马秀英生了三个都顺顺当当,我生一个还没保住。”

  朱元璋说:“这怎么怪你?要怪,都怪我太宠着你了,安庆一战,无论如何不该让你上阵去厮杀的。”

  郭宁莲说:“上阵前,我本是给徐达送信的,正赶上俞通海攻安庆失利,被陈友谅部将赵普胜追杀败走,我赶上了,能不助一臂之力吗?”

  朱元璋说:“我今天是准备你发雷霆万钧之怒的,你今天却这样体谅我。”

  “你别得意。”郭宁莲说,“你今后是不是不准我上阵了?”这是她最担心的。

  朱元璋说:“还用我说吗?”

  郭宁莲说她是闲不住的人,一听到战鼓声,就想跃马挺枪。她说,这样好不好,我们来个君子协定,一旦扫平各路群雄,天下一统,她就马放南山、刀枪入库。

  朱元璋说:“若没有那一天呢?”

  “那也没什么,最多我不生育。”她说有马秀英一个人生就够了。

  二人都笑起来。朱元璋拿起汤匙喂她糖水喝。

  郭宁莲一口口喝着,说:“你若能常常这样喂我有多好!”

  朱元璋说:“那你不该嫁我。嫁到平民百姓家,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就能天天守在一起尽享天伦之乐。”

  郭宁莲问他,和陈友谅快有一场大仗要打了吧?

  朱元璋说,这陈友谅现在是兵多将广,野心很大,又扣留了徐寿辉,自称汉王了。

  郭宁莲说:“你还没称王,他倒先称王了。你不是有刘伯温了吗?还怕陈友谅吗?”

  朱元璋说,再好的计谋也要一刀一枪地打天下。

  郭宁莲问他这个刘伯温怎么样?真的像说的那么神吗?

  朱元璋说自己原来想先攻张士诚,先易后难,刘伯温却主张先搬大石头,小石头就不在话下了,他是对的。

  郭宁莲问:“你不是说过得一个刘伯温等于得了一半天下了吗?”

  “这当然是溢美之词。”朱元璋说,“不过这人确是非凡之才,只是为人苛刻一点。”

  “你说苛刻我倒想起来了,”郭宁莲说,“听说他看你题了礼贤馆的匾,把你挖苦得没个人样了?”

  “你怎么知道的?”朱元璋说。

  “我有耳朵呀。”郭宁莲说,“他也欺人太甚了,他又不是太上皇,你不能容许他这样诋毁你,时间长了,别人会看轻了你。”

  朱元璋说:“人有能耐,总是狂傲。现在是我求他,就得忍气吞声,不管怎么说,他是在为我谋划,为我打江山啊。”

  三

  天上月牙弯弯,繁星满天,轻风扫过湖面,像碎银在闪光,岸边苇荻飒飒作响,除了上夜的兵丁走动,园子里静无人声。

  朱元璋从郭宁莲房中出来,深深地吸了口气,正要去议事厅与刘基讨论如何破陈友谅的事,听见有脚步声从假山后响起,朱元璋有意躲进了一株银杏树阴影里看个究竟。

  他看见一个人影前瞻后顾地走走停停,拐到了后进院子,看来此人很熟悉府中情形,总能顺利地绕过上夜打更的哨位。

  朱元璋怕脚下出声,惊了那人,便脱掉鞋,悄悄尾随而去。他分析,这人不大像窃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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