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潭没想到,在自己“表白”之后,阮小梦的反应居然是瞪大眼,义正言辞地大喊一声:“当然不行!”
赵潭:“……”
她已转身跑进楼,就跟尾巴着火的兔子似的。
赵潭自认为再历经沧桑的一颗心,此时也感觉被插上了一把小刀。
等再打车绕了半个湘城回到家,他整个人还有点懵懵的,云里雾里——她怎么就那么干脆拒绝自己了?她不是对他也有感觉吗?她居然瞧不上他……
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他冷静下来,拿出手机发短信:
“为什么不行?”
阮小梦在那头,人也是懵的,莫名惶惶,如释重负,可又有点难受。她看了眼短信,感觉到心脏结结实实疼了一下。她深吸一口气,回复:
“你想过没有,我们是兄弟,还是同一工作室的同事。要是好上了,以后分手多尴尬?工作怎么办?我们大家的事业怎么办?兔子不吃窝边草,我看我们还是当朋友比较好。”
他几乎是立刻回复:“不好。”
阮小梦咬着下唇,不知道怎么回答。
又过了一会儿,他发过来:“万一分手,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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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阮小梦冷着脸走进工作室,但心里其实战战兢兢。首先瞄见大熊在泡茶,直接忽略。扫了一圈,才看到赵潭一个人坐在录音室里,抱着把贝斯,弹出些零碎音符。
他察觉到了,隔着玻璃抬头望过来。两人视线一对,阮小梦的心狠狠颤了一下,莫名有些负气地扭过头,不看他。
录音室的门没关。不一会儿,贝斯声响起,很流畅欢快的曲调,阮小梦听着有些熟悉,是了,是当年朝暮乐队的歌,歌名叫……就叫……
“昨天夜里从你窗前经过,
你依然低头生着闷气。
抱歉打碎了你的水晶鞋,
Sorry弄脏了你的牛仔裙……”
阮小梦倏地睁大眼,大熊也惊讶抬头,饶有兴味地听着。赵潭的嗓音咋一听并不出彩,只是低低的,很温和。然而他与音乐相伴多年,哪怕只是轻轻吟唱,渐渐也逸出某种独特的男人韵味。
大熊听得微微含笑,阮小梦则听得有些痴了,心想:原来他唱歌这么好听?这么性感!她觉得比岑野唱的还要入耳……怎么可以这么有味道?
“我想我想把时光都停下,
请你别跑宝贝别跑……”
等他唱到高潮,贝斯声渐重,他的嗓音也彻底放开,干干净净的,低沉醇厚。阮小梦忍不住望着他,他却似无知无觉,低头弹完最后一串音符,然后人靠在椅子里,兀自笑了。
大熊拍了两下手,说:“坛子,不错啊,今天怎么有兴致开嗓了?”
阮小梦也有点紧张地望着赵潭。
赵潭答:“说没用,只能唱了。”
大熊一愣,看了眼旁边脸红咬唇的阮小梦,这气氛……不能再古怪了好吗?大熊笑笑,低声对阮小梦说:“我出去买包烟啊。”
阮小梦也没太在意,他人就走了。这房子里安静了好一会儿,她抬头,看他放下贝斯,走出录音室。她不知怎的,也一下子站起,正面迎着他。
其实赵潭这人……阮小梦心想,看着真的很正很可靠,还不难看。的确是个不错的男人。
就是……就是这几天他接二连三的来,哪怕是曾经号称街头小霸王的她,也有点吃不消……
“昨晚休息得好吗?”赵潭问。
阮小梦答得硬硬的:“还行!”
他又笑了。与岑野那种出挑的大帅哥不同,他笑起来,一向很有分寸,眉头微微展开,嘴角轻抿,仿佛从骨子里就是个很温柔很温柔的人,想什么,做什么,都很明确磊落。
阮小梦看得心慌,瞄向一旁。
赵潭看着眼前的姑娘,却觉得怎么看,怎么活色生香。白生生一团,眼睛灵动,脸蛋绯红,纤纤小手纤纤长腿。脑子里也闪过当年她在舞台上的模样,那么小那么不屈的姑娘,输了也只会抬头望天,从不服输。赵潭心头一热,嗓音却慢了:“你没别的顾虑了吧?”
阮小梦:“呃?”
他抓着她的手,盯着她:“那就跟我好。”
阮小梦:“……”
“不愿意?”
“……”
“愿意?”某人的嘴角已经上扬了。
阮小梦弱弱地反抗:“不是……”话音还没吐完,他的脸已慢慢逼近。然后手往她身旁桌上一撑,身体也无声无息贴上来。
阮小梦突然就不出声了。
微热、柔软、厚实的唇贴上来,还有他的脸,也和她挨着。他的手摸上了她的脸,握着脸颊的肉不放。舌头的动作却和他的外表气质看起来完全不同,很强,很猛,很不要脸。
好半晌,阮小梦终于恢复清醒,推开他:“你居然敢强吻老娘!”
赵潭的回答,是把她的腰一勾,低头用唇碰了碰她的额头,嗓音微哑:“你刚才含得我都快没气了。”
阮小梦“哼”了一声,别过头去。过了一会儿,也忍不住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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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上,有的人注定活得光芒万丈。有的人,不管再怎么努力,也许也只能发出不算耀眼的光。或者永远只能做个陪衬。可谁能否认后者存在的意义,萤火虫之光,也能照亮脚下一片小小的光。
阮小梦觉得,在岑野和许寻笙的倾城之恋面前,在他们的音乐传奇面前,她,和其他所有同伴,就是围绕着那两颗星星的萤火虫。但是有什么关系呢?她只要发光,就很快乐啊。
更何况,还有另一只最厉害的萤火虫,陪着她呢。
朝暮乐队时隔三年重聚,参加音乐节表演当晚。
亦是岑野许寻笙正式公布恋情,全网热搜霸屏的日子。
不过对于阮小梦他们几个而言,没什么大不了,正常帮那两个人处理后续的事,就行了。
这天晚上大家都在江城,搞定所有事,已接近凌晨1点。住的豪华酒店,一人一间房,与当年拖着乐器住快捷酒店,拼命去音乐节上露脸,已是天壤之别。
阮小梦洗了澡,敷了个面膜,刚躺上床,手机进了条短信:“睡了没?”
她莞尔一笑:“还没。”
“给我开门。”
阮小梦一愣,再想起前几天那家伙越来越放肆的动作,心跳一急。但到底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脸色镇定地开了门。
坛子站在门外,冲她微笑。
阮小梦的心忽然就静下来,某种莫名的安定的情绪将她包围。她神色自若地转身,听他轻轻带上了房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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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时后。
阮小梦的一只手紧抓床沿,可牙关还是溢出断断续续的声音。屋里的灯光已调到最暗了,可她依然能清楚看到赵潭身上每一寸肌肉,每一根线条。汗水从他额头,滴到她的胸前。他麦色的手指扣在她白皙的皮肤上,最轻微的触觉都让她战栗不已。
他问:“爽吗?”
她毫不犹豫地答:“爽。”
他便低头笑,又是平时那副老实憨厚、勤劳肯干的模样……呃,阮小梦默默吐槽,他确实很肯干……
几个小时后,几次以后。
终于结束了。
赵潭抱着她,一起窝在被子里,腿还是交缠着的,脸搁在她肩窝里,就跟抱着个宝贝似的。她伸手按下床头窗帘开关,长江两岸的无穷灯火,映入眼帘。两人默默地看了一会儿。
赵潭说:“谢谢你和我在一起。”
阮小梦的心里寂静一片,可于那寂静之中,又有灯火般的光芒在偷偷跳动。
她说:“谢什么啊,其实我早就觉得你是个很好的人,我也……觉得和你在一起,一定很好很好。”
赵潭不吭声了,在她身上用力亲了好几下。她低低笑着,觉得真的好快乐啊。
他却沉静了几秒钟,然后问:“那要不要……开着窗帘再来一次?”
阮小梦:“……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