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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005 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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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秀偷偷揉着泛红的下巴,身前覆上一道黑影,玉龙腰带半松不松地挂在赵璟琰的腰上,随着他覆压的动作落到秀秀的桃花裙摆间。

酒力渐浓,娇喘息息,暗下来的床铺多了许多褶皱,如平静的湖水起了波澜,鸳鸯红浪翻。

汗光点点,乌发蓬松散开,乱的黑,衬着火一样的大红色,罗带轻分,帐中传来女子的低声惊呼,娇喘微微。

解下的衣裙散落垂地,一只秀窄修长的手用力抓着小小的被角,指甲泛着柔和的珠光,阴影起伏间一展一缩,碧玉破瓜,兰麝细香。

夜深了,红烛泣泪,烛光似乎不那么明亮晃眼了,变得幽暗,仿佛笼罩着雾气。

后半程女人的声音低弱下去,男人沉重的喘息像呼啸的风声,他喃喃低语,在夜里悉悉索索听不清,像是轻蔑,又像调笑,听久了又错觉有几分隐晦的怜惜。

雨散云收,春帐中温度升高,暖融融的。在浓浓春意中,秀秀累极了,沉沉睡去。

黑暗中一双狼一样的眼莹莹发亮,赵璟琰精神十足,酒意早已散去。他看着身边秀秀的背影,昏暗中依然可见的一团玉白。

赵璟琰很久很久没与人同寝而眠了,记忆里上一次和别人一起睡,还是十年前,在边境的寒冬里,他和十几个士兵睡大通铺,抵足而眠。

他看着黑暗中的玉背,想起方才秀秀带泪的秋眸,泪珠凝在眼睫上,她在身下却动弹不得,小模样可怜又好笑。

赵璟琰脸上没有笑,眉眼却柔和了几分。

他知道自己有一副好相貌好出身,自从成人后,他在女人堆里无往不利,他自认自己如今的年纪正是最成熟最有魅力的时候,全江宁不知有多少女子把他当作梦中情郎。

湖心亭的秀秀看见他时格外淡定,淡定得根本不像寻常农家女,赵璟琰曾经有一瞬间怀疑过秀秀是有心人派来的。

虽然如此,赵璟琰不得不承认秀秀身上有一种很勾人的味道,不是秦楼楚馆出身的妩媚勾人,而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如水中月镜里花,很美,却抓不住,无论怎样都会从手心溜走。

出于莫名的占有欲,他霸道占有了这个女子。云消雨散后,赵璟琰身体还热着,脑子已经冷静下来,他不甚在意地想,不过是个玩意儿,放在府里应付老太太足够了,只要她不挑事,安分守己,他可以让这个花瓶长久活着。

赵璟琰舒展身体,换了个姿势,他刚把双手放在脑后,就感觉枕头底下有块硬硬的东西。

一把拿走枕头,就着床头透进来的月光,入目竟是两块喜饼。上一瞬,赵璟琰的大手已经放在秀秀细长的脖颈上了,心里闪过一万种猜测,就等成真时手臂用力送秀秀上西天。

他想了许多暗器机关,万万没想到居然是两块压得半碎的喜饼。

赵璟琰眼角一抽,手从安静沉睡的秀秀脖颈上移开,他无语,心里暗想,几块冰糖饼子还当宝贝似的藏在枕头底下,这村妇真是……除了脸和身子尚可,其他方面简直就是个村妇。

疲累睡着的秀秀自然不知道自己在生死边惊险走了一回,更不知道尊贵的安王殿下赵璟琰皱着能夹死苍蝇的眉头,把喜饼和渣渣扫到地上。

等到眼睛已经看不到任何芝麻渣渣后,赵璟琰已经毫无睡意了。

他抬头看窗外,晨光熹微,三更天的打更声悠远绵长,在寂静的夜里扰人清梦。

余光瞥到那女人万事不知,一脸好梦的样子,赵璟琰深吸一口气,一把掀开床帘走了出去。

等到秀秀醒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她惊坐起来,只觉浑身酸痛,像被巨轮碾过一般。

另半边床榻早已冰凉,不像有人睡过的样子。赵璟琰不知何时走的。

秀秀一下子清醒了,作为服侍人的通房婢女,不一大早起来侍候主人,竟然自己一觉睡到了正中午!之前就算干农活再累,秀秀也不会起这么晚。

她脸上一阵红,撑着酸软的身子赶紧洗漱更衣,推开门,老太太派来的李嬷嬷已等候多时。

她笑眯眯地请秀秀去老太太的雅芳阁用饭。

秀秀诚惶诚恐到了雅芳阁,不见赵璟琰,席上只有老太太。

“奴婢秀秀见过老太太,老太太万福金安。”见秀秀动作略有些僵硬的请安,腿似乎还有点瘸的样子,老太太赶紧示意清芳半扶着她起身。

“免礼免礼,快坐下吧。”老太太笑呵呵道。

秀秀坐定后,清芳打趣道:“秀秀昨夜定是累坏了,我听顺义说,老爷一大早起身耍拳,虎啸生风、气势十足。临走时还嘱咐不让喊醒秀秀,让秀秀睡到自然醒,老爷难得这么体贴人呢。”

清芳的一番话说得老太太眉欢眼笑,她瞧了一眼秀秀平坦的肚子,仿佛已经看见白白胖胖的孙子了。

秀秀红着脸低着头,她是没想到,昨夜那样还没消磨完赵璟琰的精力,竟然还有功夫一大早耍拳,而她累得像条被榨干的咸鱼。

一旁的李嬷嬷也笑着说:“依老奴看,府里很快就要有小主人了!”

堂上洋溢着活泼的气氛,清芝也注意到老太太的眼神,忍不住讥讽道:“瞧她那腰那么瘦,之前在乡下只怕没吃过几顿肉吧,这么细的腰身,能承载得住老爷血脉吗?”

清芳偷偷在身后扯了她一把,皱眉警告她少说几句。

老太太脸上的笑容一顿,她抚着腕上佛珠,沉吟道:“秀秀,日后你来我这吃午饭,李嬷嬷是宫里出来的,擅药膳食疗,我让她好好给你补补。”

府中除了老太太的雅芳阁和赵璟琰的院子有单独的小厨房,其他奴婢都是大厨房统一做饭。

李嬷嬷就是方才去唤秀秀的婆子,长得慈眉善目的,满头银丝,看外表就是个和善些的老婆子,原来是宫里出来的名厨,又能被老太太选中带到江宁来,估计手艺相当厉害。

秀秀闻言,看了一眼立在老太太身边的李嬷嬷,灵机一动,既然要名厨给她开小灶,她何不趁机学习一番?若能偷师几分,以后拿着卖身契离了王府也好谋生。

她起身恭敬回道:“承蒙老太太厚爱,秀秀自当遵从。只是奴婢是个闲不住的性子,白日里无事可否准奴婢给李嬷嬷打打下手,若有幸感悟几分食补奥妙,日后也能给老爷做些强身健体的小食。”

“想不到你有这个心思,”老太太讶然,她赞许道:“你心疼璟琰是好事,我自然答应。”

老太太又笑着摇摇头:“不过璟琰那孩子不爱吃,他呀,一向对食补之道不以为然,认为这些都是权贵们瞎折腾。”

下了饭桌,老太太又拉着秀秀聊了一会,午后老太太要午睡,秀秀便独自告退了。

王府很大,正经主子却只有两个。赵璟琰未娶妻,平日里多待在官衙,偌大的后院除了老太太就没别的主子理事了。

老太太上了年纪精神不济,后院管事的主要是清芳清芝两个大丫鬟和一众嬷嬷。老太太身边伺候的嬷嬷多是从宫里带出来的老人,比如擅药膳的李嬷嬷。

这些婆子在王府地位超然,自视甚高,不大瞧得上秀秀这个农妇出身的通房丫鬟,碍于老太太的吩咐,她们要每天来教秀秀学规矩礼仪,要求苛刻严厉,稍有不对就是一顿罚。

宫里出来的老嬷嬷们罚人都是阴着罚,不打不骂,一个半跪的请安礼行到一半定住,一定就是一炷香起步,定住身形的时候,肩要舒展背要挺直腿不能抖,若有偏移就冷嘲热讽说些风凉话。

常常每日练完礼仪,秀秀都肌肉酸胀两腿打颤,整个人只想仰面躺倒在地,一根指头都不想动了。

秀秀是个能吃苦的性子,她每天都咬牙坚持下来了,上午练完礼仪背完规矩,下午跟着李嬷嬷学做药膳。

李嬷嬷不像教礼仪的嬷嬷那么严苛,老是拉长个脸,李嬷嬷总是笑眯眯的,她身材微胖,脸圆圆的,像尊弥勒佛,看着就叫人愿意亲近。

秀秀来到王府,最自在的时光就是每天下午和李嬷嬷待在小厨房。下午老太太要睡觉,后院少人走动,小厨房基本没人,只有李嬷嬷和秀秀。

这个时候,李嬷嬷就会和秀秀聊天,她服侍老太太几十年了,据说当年安王太妃入宫独宠十年未有一子,太妃娘娘的兄长从江宁请了一个专做药膳的厨师,便是李嬷嬷入宫为太妃调理。

李嬷嬷食疗两年后,安王太妃有孕,顺利诞下安王赵璟琰。此后几十年,李嬷嬷就一直跟在老太太身边侍候。

又一日午后,秀秀揉着酸痛的脖子走到小厨房时,李嬷嬷正在和面,她瞧见秀秀,笑着问道:“她们又折腾你什么了?”

“今日只学了‘坐’。”秀秀无奈一笑,回道。

李嬷嬷笑着摇了摇头:“她们自打几年前来了江宁府,就没人给她们折腾了,好不容易等到你来了。你别看她们老是说些风凉话,看低人,其实她们挺喜欢你这个小姑娘,现在天天早上都盼着去你那呢。”

秀秀有些惊讶,她每天被庄嬷嬷月嬷嬷陈嬷嬷轮番教训,每个嬷嬷都是拉着一张脸不苟言笑的样子,只是最近确实感觉没有之前阴着罚的次数多了。

“嬷嬷们都很认真在教我,我感觉都不像对待个通房丫鬟,对待宫女也就是这样了吧。”秀秀抿着嘴笑。

李嬷嬷却神秘一笑:“宫女也没这样多规矩要学,秀秀,你的造化在后头呢。”

李嬷嬷眼睛眯起来,眼角皱纹深刻,眼珠却很明亮,闪着敏锐的光。

秀秀不懂,她微微睁大眼睛,“自从那夜过后,除了那日突然派顺义大哥送了一盒祥记冰糖糕点,老爷已经半个多月没回府了。比起府中寻常丫鬟,我多学了礼仪规矩和跟着您学药膳,旁的和丫鬟们没什么不同。”

说起那盒糕点,那夜秀秀太累了,完全忘记她曾饿极了偷吃喜饼,来不及藏好赵璟琰就来了,于是只好顺手藏在厚重的枕头下。她当时没想那么多,乡下姑娘对于床铺哪有那么多讲究,就算是洞房喜床也没什么特别讲究。

直到过了好几日,赵璟琰身边侍卫顺义突然往府里送了一盒糕点,还是冰糖心的,秀秀才恍然记起那天醒来没看见藏起来的喜饼,她以为是动作间无意弄到了地上,当时才明白估计是赵璟琰不知怎么发现了清理了。

赵璟琰百忙之中还不忘送盒糕点无声嘲讽她,秀秀看见那盒糕点就像被远在官衙的某人刺挠了一下,不轻不重的,但就是让人怪在意的。

可能赵璟琰是偶然想到,送完后转头就忘了。然而因着此事,秀秀背起规矩练起礼仪来使出了十二分的认真努力,比从前学写字还勤奋。

之前是嬷嬷严苛训练,她其实并不是非常上心,每日学到九分即可,现在是她比嬷嬷还要求严格,每日任务必须练到十分才满意。

“我是看着殿下长大的,他可从来没记着给谁送糕点。现在他是不觉得有什么,其实心里已经埋了一颗种子,虽然很微小,总有一天会破土的。”李嬷嬷喃喃道。

秀秀微微皱眉,听起来赵璟琰对她是有几分在意的,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她只想安安稳稳不生是非待到凑够卖身契的钱,就离开王府。

不过幸好赵璟琰忙着公务,无暇回府,更没空搭理她这个通房丫鬟。只要时间一长,他自然会慢慢遗忘她,到时候桥归桥路归路。

秀秀的侥幸心理很快就被李嬷嬷戳破了。

李嬷嬷和好了面,指挥秀秀生起火。秀秀在乡下长大,生火熟练得很,她刚送入几根干燥的柴入火炉,就听见李嬷嬷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哎呀”叫了一声。

“又快到七月了,算算日子,皇上该南巡江宁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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