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三大队、四大队,四十架加满油弹的飞机,全部在广阳坝机场起飞线上待命。白市驿机场的五大队二十架飞机也已经在起飞线上待命。
飞行员们全部整装待发。广阳坝机场内,张正龙对蓝风笑嘻嘻道:“蓝妹妹,今天咱的任务可是爬光柱,你有力气吗?爬得动吗?”
蓝风瞥了一眼张正龙,笑了笑道:“自古以来,爬树都是瘦小的厉害。你那么大个子,肯定最先没了力气。”说罢,蓝风便进了战勤室的门。旁边的赵兴国和其他兄弟们全部笑得合不拢嘴了。
赵兴国笑了笑,故意大声道:“哎,你可真是不长眼。她是随便能调戏的吗?杨文海都得怕她三分,你倒好。我是该说你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还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呢?”
话音刚落,便从战勤室传来蓝风的声音。“赵兴国,你会不会说话,不会说就给我闭嘴。”话音刚落,张正龙及其他飞行员便嘲笑起赵兴国来。
基本上,在每次大战之前,这些飞行员们,总能想些办法让自己轻松一下。因为,他们不知道,战前的笑容,会不会是自己最后的笑容。
九点三十分,毛邦初干脆搬了张椅子,就坐在赵均婷跟前。只有这样,才能第一时间得到监听设备里传来的最新消息。
汉口机场指挥室内,山本五十六看了看手表,手表显示九点四十分。他再看了看站得笔直的,整装待发的日本机组人员。他庄重的说道:“帝国的飞行勇士们,你们有的人,我没有见过,有的我见过,甚至有的还是我的学生,譬如藤田大佐。今夜,你们,就是支那人的死神,用你们的炸弹,去执行你们死神的权利吧!”
所有机组人员听后,都鞠躬道:“嗨!”山本满意地点了点头,大声的下令道:“全部登机。”话音刚落,日本轰炸机的机组人员,全部以最快的速度冲上自己的座机。
随着山本五十六的归来,日本飞行员的战意、斗志、杀意以及法西斯狂热,全部升级。要知道山本五十六的气质,远远超过山口多闻。在海军航空兵的眼里,可以说除了天皇就是他了。作为指挥官,或许,他在飞行员们心中的地位还超过了天皇,尽管,他只有一只手臂。
十点整,山本五十六看了看手表。他缓缓拿起喊话器道:“全部起飞。”随着无线电信号的传输,这四个字形成的频段也被赵均婷她们截获。
重庆航前指内,赵均婷那经过强化的监听设备上,指针跳动,赵均婷的耳机里传来了同样的声音。
赵均婷立刻取下耳机道:“有声音了,不过,不过。”毛邦初见赵均婷那充满疑惑的脸,他隐约感受到一些不好的气息。他着急道:“快说啊!怎么了?”
赵均婷接着道:“只有四个字,“全部起飞”。而且,我敢肯定声音不是山口多闻的。”毛邦初站起来摸了摸自己的光头道:“是起飞命令不错。十点起飞,我们大概能知道到达的时间。不是他的声音,会是谁的啊?”说罢,他对赵均婷严肃道:“立刻打开扩音器,重新播放声音。”
扩音器内,传来那雄浑而带有杀气的声音。“全部起飞”“全部起飞”重复了一遍又一遍。随着每次声音的重播,毛邦初愈发觉得熟悉。
突然,毛邦初的眼睛一亮道:“是他,没错。山本五十六回来了,这是他的声音,我敢肯定。”
说罢,毛邦初重新戴上了他的将军帽。他严肃的下令道:“通知沿途各防空哨,不管是听到引擎声还是看到飞机,直接报告航前指。通知各飞行大队大队长,时刻守候在电话旁,不得离岗。”
赵均婷和孙玥玥快速的打电话转达命令。毛邦初看着夜空中的星星,轻言道:“他回来了,看来我又要掉头发了。”说罢,他轻轻自嘲道:“呵呵,我本来就没有头发。”
晚上十一点二十分,7000米的高空。藤田几乎可以看到月亮与自己擦肩而过,他看了看机翼下方那漆黑一片的夜空。他满意的笑了笑,心道“山本将军的计划,果然高明,不愧是夜袭高手。没有了空中通讯,没有了例行联络,中国人就不知道我们在哪里。而这个高度,下面的防空哨也是听不见引擎声的,等同于隐形。”
十一点三十分,毛邦初看了看手表。他皱着眉头,问道:“有没有动静?”赵均婷取下耳机道:“没有,什么也没有。连例行空中通讯也没有。”毛邦初皱着眉头道:“奇怪了,飞了这么久,既没有空域询问,也没有例行通讯,这山本五十六”山本五十六的名字刚刚一说出,他就明白了过来。他立刻大声道:“命令,我三四五飞行大队,全部起飞,盘旋待击。”
赵均婷、孙玥玥觉得有些奇怪,为何突然在没有任何预兆的情况下,命令起飞。尽管感到奇怪,然,军人以服从为天职,只得服从命令。
赵均婷和孙玥玥自然觉得奇怪,她们俩是新人。没有与山本五十六打过交道,等她们调来重庆的时候,山本早就回日本住院去了。
毛邦初将军还是空军副司令的时候,从三七年开始,便一直和山本五十六作战。多次空战下来,也就相互熟悉了。他自然知道,这就是山本善于玩的招数,尽管不知道现在日机的具体位置,然,也知道快到了。
十一点四十五分,三个大队所有驱逐机全部升空了,他们在800米的高度低空盘旋待击。杨文海道:“各位,时刻注意。只要有一根光柱,就足以证明他们来了。我们飞过去,正好他们全部降下来。那样我们就刚好顺着光柱上去打瞎子。”
十一点五十分,飞行员出身的山本五十六,经过航速与航程的推算。他明确的知道,此刻,轰炸机群已经抵达巴县、南岸空域。他立刻拿起喊话器道:“全部向前,斜向降低高度,进入轰炸航路。”
藤田耳机里的话音刚落,他立刻向下猛推操纵杆,偌大的九六一型开始快速下沉。它们并非垂直而下,而是向目标倾斜而下。刚刚好,一切都刚刚好,当降低到轰炸高度的时候,基本上就已经到达轰炸目标上空了。
五十架飞机,全部快速下沉。与此同时,赵均婷取下耳机道:“山本五十六,下令了。他让他们下降高度,进入轰炸航路。”
毛邦初擦了擦额头的汗道:“还好,我空军早起飞了十五分钟。呵呵!山本啊山本,还好我对你了解几分。不然就上了你这神龙只见首尾,不见中间的大当了。”
赵均婷诧异道:“司令官,我还是第一次见您,这么紧张一个日本海军军官呢!”毛邦初看着赵军婷道:“以后,你就明白了。”
说罢,他看向天空,点燃烟斗里的烟丝,一口烟雾长长吐出道:“文海,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十二点整,南岸区以东的一根光柱直射而上。氙气高能探照灯的白色强光照上天空,点光源随着高度的增加,逐渐扩散。最终一架日轰炸机被光柱牢牢锁住。
杨文海看后,哈哈一笑道:“哈哈,他们来了,全部低空快速飞过去。”说罢,我中国空军六十架驱逐机,全部向光源飞去。
在杨文海他们飞行的同时,一盏灯打开、两盏灯打开、三盏灯打开整整六百盏灯全部打开了。操控氙气探照灯的全是高射炮的一炮手,他们干的就是瞄准飞机的行当,自然准确无比。
深夜的重庆主城区,只有点点昏暗的黄色灯火。六百盏氙气高能探照灯全部打开,六百根白色的光柱,平均五根锁定一架飞机,它们跟着飞机的移动而移动。我们不妨把镜头拉远一点,就能看见,整座城市都被不断移动的白色光阵所笼罩,那景象甚宏大、甚壮观、甚雄伟。
不少重庆人,也从睡梦中醒来。酒吧里的外国武官们也纷纷拿出相机,拍摄这一罕见的奇观。
日本轰炸机始终无法逃脱,成田大佐惊慌道:“藤田大佐,我们上当了。我眼睛都睁不开了,什么也看不见,根本没有办法向下看。”
藤田座机的机枪手和投弹手也说道:“大佐,根本不敢看瞄准具,全是白色强光,眼睛受不了。”一时间,日本人害怕的声音四起。“大佐,怎么办?”“大佐,这样无法轰炸。”
藤田大声道:“安静,全速向前,摆脱光柱。”说罢,他立刻向山本报道道:“将军,无数白色光柱,照射我机队,无法执行轰炸任务。”山本以为是陈纳德在指挥,他大骂道:“八嘎!无耻的美国佬。全速挣脱,无需瞄准直接投弹,炸掉那些可恶的探照灯。”
此刻,杨文海所带领的中国空军已经抵达光阵。他下令道:“立刻垂直拉高,以最大航速顺光柱而上,打下他们。”
只见,我六十架由中国飞行员驾驶的苏制驱逐机,顺着光柱,全部往上而飞。飞机上四挺高速机枪,全部拼命的吐着火舌。机枪弹打在轰炸机身上,响起咚咚的声音,那声音美妙极了。那声音就像一首特殊的交响曲,中国空军攻击交响曲。
特殊的交响曲刺激着,中国的飞行士们皮下最深处的热血。他们疯狂的按下操纵杆上的红色按钮,机枪弹快速飞出。
日本轰炸机快速的冒烟下坠。一架、两架、三架,仅仅二十分钟,五十架只有十八架成功逃离,三十二架全部坠毁。逃回去的十八架,三架重伤,最终也没能飞回汉口机场。
可以说,此次空战,中国空军打下了敌机三十五架,敌140名机组人员全部丧生。木更津航空队成田大佐也被中国空军射杀了,还是被蓝风射杀的。
这也是杨文海他们自昆明转战重庆而来,唯一一次主城区未被轰炸的重大胜利。这样的战绩是中国空军,祝贺山本五十六伤愈归来的最好礼物。
不幸的是,我空军损失三架飞机,三名飞行员牺牲。日轰炸机匆忙投下的炸弹,其中有十颗在广阳坝爆炸了,机场被炸毁了三架飞机,和两辆加油车。
最为不幸的是,负责广阳坝探照灯指挥的高炮连长被炸弹炸中牺牲了。他就是那位接受了宋美龄护理的高炮连长。正因为他拒绝麻药,才能以最佳反应力,出色的指挥探照灯照射小组。
同样也因为他带伤上岗,炸弹落下时,奔跑速度不快,未能逃脱,最终被炸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