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天气有些闷热,重庆老百姓有的穿着汗衫、有的男人干脆光着上身。老人拿出用那木头做的小板凳,坐在自家木门前,用大蒲扇一下一下的扇风。慈祥的老人,等待着在被服厂工作的媳妇儿回来,等待着工厂上班的儿子回家。
还有的老人,抱着用那破布缝制的小被子,包裹着的正在哭泣的孩子。他们在等待着自家媳妇儿,归家哺育尚在襁褓中的孩子。
现在的重庆,还有空军的护卫。重庆人民在中**民的保护下,坚强的过着艰难的战时生活。
被炸后的小什字,已经一片狼藉。然,重庆人没有放弃这方土地。他们用木板快速搭建、用石板铺路、用泥巴砌墙。被烧毁的木桩还在旁边摆放着,新的木桩又重新立了起来。重庆人就是这样,钟爱木竹结构的房屋、钟爱那吊脚的屋楼。
街边的茶馆,又重新开业了。重庆人民又在谈论当下的重庆问题。一名托着小鸟的玩鸟人用重庆话说道:“龟儿子的小日本,来炸撒。老子不怕,还想我们投降,死都不得投降。”
另一名老者说道:“是撒!凭撒子投降嘛!看看沿海那些地方,那些狗日的,是啷个对中国人的。就是部队不要我个,要是要我的话,我都去打仗去了。”
一名三十多岁的中年说道:“大伯,你就不要日白了嘛!你怕还没走拢,别个就一枪打过来了。哪怕拼刺刀,你也跑不动,没得力气咯。我听说,他们最喜欢抽出腰杆上的刀儿,直接砍头哦。”
老者气得脸红筋胀,他激动的站了起来道:“也,崽儿。看不起大伯所,打不赢,同归于尽得不得行嘛!跑不动,不跑得行撒。等他们来了,刺刀还没砍下来,老子拉手榴弹,总要炸死几个日本龟儿子。”
见两人就要争论起来,重庆人就是这样,三句话不对,就要争得面红耳赤,气坏了还有可能要动手,这也是火锅辣椒养育出来的火爆性格所致。
一名戴眼镜的中年男子说道:“好啦,好啦!不说啦。你们听说没得,现在医院已经搬到牛角沱去了,上次我去的时候,好多伤兵哦,造孽得很。”
地道的重庆人在谈天说地的时候,茶馆的一角,一名带着金丝眼镜的男人,正在用耳朵飞速接受着这些信息。
金丝眼镜男,起身说道:“各位,真的吗?医院搬了?我正想去看看,我弟弟是前线下来的伤兵,我想去看看。”
重庆中年道:“外地人哟!哪里的哟?是啊,日本人上次把医院炸毁了,现在都转到牛角沱医院去了。”金丝眼镜男嘴角一笑道:“谢谢,北平的,躲避战乱而来。”中年友好道:“也是可怜人哦,看你装束应该也是个读书人。现在哪里都不太平。”
金丝眼镜男,谢过后,他便起身离开,往牛角沱方向而去。说着一口流利普通话,自称来自北平的他,就是从昆明独自来重庆搜集情报的章鱼。
与此同时,陈振武带着军统的人,在小什字各地,都安装了由池步洲制作的简易信号监听器。他们也埋伏在监听器周围,只有陈振武带着接收器随时等着结果。只要是章鱼发电报,就能立刻知道他的位置。
杨文海手里拿着两牙切好的西瓜,往赵均婷那独立的工作室而去。他本以为陈振武走后,就只有赵均婷一人,去打探情况的同时也看望一下她。
谁料刚刚一开门,就看到赵均婷和孙玥玥两人都在。孙玥玥见到杨文海,微笑道:“大少爷,见你一面可真难啊,都不去看我们了,直接朝这里走了。”
杨文海微微一笑,不好意思道:“谁说的,我知道你们两在这里,这不给你们送两牙西瓜。都辛苦了啊!来吃吧。”
赵均婷偷偷一笑,她幸福的吃着爱心西瓜,也看了看杨文海有些不好意思的表情。老被占便宜,这下终于有让他难堪的主了。陈振武走后,就只有赵均婷一人,没日没夜的干,确实受累,所以让孙玥玥来帮她。
杨文海立马义正言辞的说道:“说正事儿,有结果了吗?那老狐狸有没有发电报?”
赵均婷和孙玥玥都摇了摇头道:“没有。”赵均婷叹了口气道:“哎,连续四天了,他没有发报。也奇怪,日本人也一个星期没有再飞来轰炸了。”
杨文海点燃一支烟,深深吐出一口烟雾道:“别放松警惕,日本人往往在大动作之前,都是平静如水的。平静之后,便是汹涌洪流,或许,或许他们在等待着什么,在策划着什么?”
孙玥玥平静一笑道:“等待发报,等待他们需要的信息。比如医院搬到哪里了?电话公司搬到哪里了?报社又搬到哪里去了?然后,就是让我们麻痹,再然后,搞什么不一样的突然袭击。”
杨文海对孙玥玥竖起大拇指,用日语打趣的道:“索达,索大斯呐!(中译“原来是这样”的意思。)不愧是参谋出身,分析能力就是比某些人强一些。”
赵均婷瞥了杨文海一眼,他自然知道,可恶的杨文海又逮着机会攻击她了。而孙玥玥也心道“其实我是特工出身,军统特工自然有些分析能力,还是潜伏特工。”
突然,接收器的警示灯由绿变红。赵均婷和孙玥玥看后,惊喜与惊讶万分,直接把嘴里的西瓜汁喷了杨文海一脸。
两位女士,再次恢复工作狂模式,带着耳机、眉头微皱,一个一个的记下章鱼发往汉口的情报。杨文海看了看正在工作的两个女人,自是无言。他拿出那张秀有一朵梅花的手帕,擦掉脸上的西瓜汁。这张手帕,是他们接到调往重庆的命令时,赵均婷送的。
赵均婷将记录的数据和文字整理后,得到一条重要的信息。“时机成熟,各大重要目标以搬迁至渝中半岛西部。为避免我帝国航空兵损失,鉴白天强袭,改为夜间突袭。以报支那夜袭我汉口机场及榆林港舰队之耻,明晚凌晨,月光皎洁,适合夜袭。”署名,也由第七号地下站,改为七号地下站章鱼。
杨文海看了看两位女士,用四天四夜轮班监控,好不容易得到的这条重要的情报。他笑了笑道:“果然如此,报仇,这是想向我报仇啊!夜袭。哈哈!在我这个夜袭专家这里,行不通。”
赵均婷和孙玥玥看着杨文海那得意的表情,忍俊一笑。赵均婷道:“别太得意,好好部署,飞机下面的重庆百姓,经不住打击了,还是在熟睡的夜晚。”说罢,两位女士拿着情报向司令室而去。
就在章鱼发电报的同时,陈振武为首的军统特工也找到了信号来源。无奈的是,池步洲制作的简易信号监听器,无法与现在的GPS相比,精度还是不够,只知道是在一所学校附近。但不管怎么说,在他们这些爱国志士的努力下,离狐狸的尾巴又近了一步。
也就是今天清晨,只有一只手臂的山本五十六和大西泷治郎都秘密抵达汉口。汉口指挥室内,山口多闻站得笔直向山本五十六和大西泷治郎敬礼道:“欢迎二位将军,我已经等候多时了。”
大西泷治郎笑了笑道:“辛苦了,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山口将军,我来接手你的指挥权,不会生气吧!”
山口同样笑着说道:“说的哪里话。海军期待您的到来,将军。”大西泷听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其实山口知道,要论才能,大西泷治郎哪里比得上旁边的,自己崇拜的山本五十六。要不是山本被炸掉一条手臂,才轮不到大西泷治郎。他也知道,今后真正起到指挥作用的是山本五十六。
山口向山本敬礼道:“山本将军,身体恢复得可好?你走后,联合空袭部队便由我来接管,从战果来看,实在愧对将军。”
山本严肃道:“将军已经尽力了,干得好。哟西,哟西!”说罢,山本笑了笑道:“我这个半残废,希望能多多帮助二位,尽快的炸降重庆,尽快的结束支那战场。”
几番客气后,山口拿出由重庆的章鱼发来的情报道:“二位将军,这是我重庆的谍报人员发来情报,经过我们的轰炸,重庆的医院、报社、电话公司已经搬到渝中半岛以西的牛角沱一代。今年,也就只剩下那块地方,我们的炸弹还没有丢到那里去。”
说罢,他立刻指着地图上,位于南岸区沿江的一个岛屿道:“敌空军指挥部,就在这里。明天晚上,将是一个月光皎洁的夜晚。我们可以夜袭,白天的强袭支那已经习惯了,突然的夜袭,势必让支那人和支那飞行员不知所措。”
山本五十六眉头微皱,他点了点头,说道:“哟西!如此甚好,这就当是山口将军,送给我们的欢迎仪式吧!”
大西泷治郎哈哈大笑道:“哟西!这样的欢迎仪式,对于你我来说,再合适不过了。”
山本看向留着八字胡的大西泷道:“将军,您对此次夜袭有什么指示吗?”大西泷自知不然山本,他忙谦逊道:“夜袭是阁下的强项,我岂敢妄言。还是由山本副指挥,来指挥这次夜袭吧!”
如此一来,明天的夜袭计划的指挥权,再次回到了日本海军天才之称的山本五十六手中。年轻的杨文海与老成的毛邦初将军,将再次携手与山本五十六斗智斗勇。
这对杨文海来说,不得不说是一个极大的挑战。山本五十六的归来,对重庆百姓而言,无疑是灾难的升级,与升级后灾难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