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许疏星很生气,但鹿沉像是根本不在意。
他看着摇曳的火光重新熄灭,又凑近蜡烛点起火,只是在等她许愿。
阳台上光线很暗,借着那微小的星火才能看清人的轮廓,鹿沉的脸就在寂静无声的夜里明明灭灭。
在鹿沉第四次点亮那根生日蜡烛前,许疏星拔掉那根生日蜡烛,扔进垃圾桶:“我不许了。”
“不喜欢我的蜡烛我也不喜欢它。”
许疏星离开阳台的时候,长廊依旧惶惶如昼,另一边的尽头是浮华喧嚣。
手机振动仿佛在提醒她刚刚的失态,她接通,岑枝的声音已然传来:“簌簌,给你过生日,寿星不在算什么意思啊呜呜呜呜?”
许疏星回神,应道:“这就回来了。”
许疏星回包间时,里边已经坐满了人。大多数人她不太认识,因此听到此起彼伏的祝贺声也反应平平,岑枝从人群中挤出来,将她也扯出人群,颇为八卦地看她:“刚去哪了?”
许疏星心不在焉地端起眼前的酒,视线不自觉飘远:“有点闷,去透气了。”
“和鹿沉一起透透气?”
“你...怎么知道鹿沉也在?”
“果然是!”岑枝偷偷拉过许疏星,“我刚刚撞见他和祁霁了。他俩就跟连体婴儿一样,走到哪都在一起。”
抛开她和鹿沉那层别扭,许疏星才恍然大悟:“原来你是因为祁霁。”
岑枝果然听到又开始跳脚,欲哭无泪道:“怎么又扯上他!”
祁霁刚好和鹿沉一起进来,好巧不巧地听到这句:“扯上我怎么了?”
“没怎么!你少在我眼前招我烦!”
这时候许疏星和鹿沉倒是出奇默契,开始回避两人的视线,若无其事扯几句废话。
等鹿沉和祁霁离开后,岑枝再凑过来果然又是八卦许疏星和鹿沉,许疏星干脆把岑枝脑袋推开:“你能不能指望点我俩好的?”
岑枝不明所以:“鹿沉不也挺好的吗?你们又不跟我和祁霁一样天天吵架,我都跟他吵累了!要是哪天岑祁决裂了,我肯定一纸离婚协议扔到祁霁脸上!”
岑枝和祁霁确实是天天吵架,七天一大吵,三天一小吵,不过还没半天两人就又屁颠屁颠和对方和好,许疏星还真说不准两人到底是对对方有着什么样的想法。
但许疏星确信岑枝现在说得是气话。
她正想劝劝岑枝,人群突然躁动起来,看向外头。
人群有个男人首先惊呼出声叫出一个人的名字。
许疏星觉得那男人有些眼熟,努力辨认才想起这男人就是同学聚会上的“刘大壮”。
男人身材高大,身材有些壮硕,这才有了这个外号。
此刻刘大壮也不顾旁人目光,只一句一句叫着夏清禾的名字。
众人目光自然被那一声声清禾女神吸引过去。
夏清禾承受着众人万众瞩目的目光,显得有些局促:“不好意思,我好像来晚了。”
在场在娱乐圈有熟识的二代基本都已经知道夏清禾的身份,即使不知道的听着夏清禾这名字也该有些印象。
刘大壮连忙招呼夏清禾入席:“女神!这里!”
倒是岑枝不平,率先挡住夏清禾,面上皮笑肉不笑地说:“不请自来,怎么算是客呢?”
夏清禾也不反驳,只是垂眼道歉说:“簌簌,是我唐突了。”
那黯然神伤的样子果然惹来刘大壮替夏清禾辩驳:“清禾女神好不容易来一次,何况她和贺云西那都是高中的事了,许疏星你还记仇着呢?”
“是我挡的路,刘琦你倒还好意思怪上簌簌了?”
“你和许疏星这么要好,你的意思不就是她的意思?你们这样有意思吗?”
刘琦是刘大壮的真名,他从高中就开始喜欢夏清禾,如今有点口不择言,甚至身边人都开始劝刘琦冷静些。
许疏星事不关己地站在一旁,让夏清禾更无从开口。
在场没多少人觉得她和贺云西般配,更何况她高中就是因为这事退学,怎么也算不上光彩。
无论是高中还是现在,都没人把她和许疏星相提并论。
夏清禾掐了掐手心,不好意思地笑笑:“簌簌既然不欢迎,我就先离开好了。”
许疏星突然出声:“既然来了,听我许个愿吧。”
像是没想到许疏星把她留下,夏清禾表情不太自然地站在门口,走也不是进也不是。
刘琦今夜根本不会看眼色,赶紧又招呼着夏清禾进来。
现场不明所以的人也偷偷拉着身旁的人问起两人的过往,但总是不可避免提到另一个人。
“你没听说也正常,贺家那位高中毕业就飞去法国了。”
另外一人声音压低:“还说?不要命啦!贺家和许家是什么家世,要我说夏清禾确实没必要插足。贺云西之前在高中可是被叫做许疏星的私有财产。”
聊的人多了,许疏星自然也听进去几句。
一中作为明城资历最深,实力最好的私立高中,尖子班的学生非富即贵,但也有例外。
那年一中接收了一位特殊的贫困生。
大政策下,一中也朝着公立高中转型,那位贫困生入学时更是有近十家媒体争相报道,成了当时明城津津乐道的美谈。那几个月,一中也到处是那位贫困生的传言,传言一说那位贫困生住在明城的贫民窟,传言二说那位贫困生是某位知名影星的私生女。
她觉得八卦无聊,压根没理会,后来一见是觉得有些像那时当红的影星,确实挺楚楚可怜的。
直到有天班副神秘兮兮凑到她身边说:“你家贺云西可是去看那新来的贫困生了!”
她不以为意地推开班副的脑袋:“他就爱凑热闹,你让他凑去。”
班副那时还是个坚定的不婚主义者,很是崇尚自由和独立,但她却问她:“真不在意啊?”
要说不在意,当然也是在意的,不过那时候她有着贺云□□一无二的偏爱,这份在意便显得无足轻重。
夏清禾和贺云西谈起恋爱的时候,班副也问过她在不在意。
见她不说话,看破红尘的班副很肯定地说,别担心,他们长久不了。
不知哪天起,一中流传起一种说法。
十班的贺云西是许疏星的私有财产,任何人离得近了都会得罪许疏星。
后来夏清禾因为和贺云西谈恋爱被一中劝退后,这说法就越传越离谱,成了许疏星举报夏清禾的手笔。一中出名的涂鸦墙那时候还刻着一行小字:贺云西是许疏星的私有财产,轻则分手,重则退学。
这些话当然没人敢当着许疏星面说,这全是后来岑枝从隔壁学校听回来的八卦。
许疏星听得津津有味,听了一半才知道主人公是自己,瞬间就觉得没意思了,再也不愿意听下去。
在隆重的七层蛋糕前,许疏星戴着生日帽被众星捧月地围在中间。
黑暗中,灼热的火光照亮眼前的一切,许疏星借着这火光去看夏清禾的脸。
她目光沉静,像是透过夏清禾去看她这荒唐的十年。
明城背地里都说是她许疏星仗着许家无法无天,分毫不顾及他人想法,连婚姻都是任性妄为,可那又怎样,她想要的东西夏清禾确实很难拿走。
也正因为如此,她嫉妒夏清禾,夏清禾就比她再多一份嫉妒。
她看出夏清禾其实嫉妒得发狂,但她突然说不清她可惜的到底是什么。
她没有了贺云□□一无二的偏爱,夏清禾也其实没有得到贺云西那部分的爱。
吹灭蜡烛的瞬间,灯亮。
许疏星睁眼看见站在门口的贺云西,她终于知道了她在可惜什么。
以后她生日那天,再也没有这样一个人守着她那块小得不能再小的蛋糕给她过生日了。
再也没有一个人告诉她,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夏清禾和许疏星几乎是同时看见贺云西,不同的是夏清禾朝贺云西招了招手,示意自己在这。
她个子不高,为了让贺云西看她只能使劲踮脚尖,贺云西看见她后,眼睛微微弯了弯。
这时许疏星才意识到夏清禾的意图。
她在告诉她,贺云西早就不是她的私有物了。
她目光注视着两人的眼神,眼里的情意慢慢冷淡。
她冷笑了声,端起酒泼了夏清禾一身,从头到脚淋了个透:“假惺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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