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立国因车祸意外身亡,时春武忙前忙后地给刘立国张罗后事。
谢英鹏伤腿的石膏已拆去,他的伤腿正在恢复期。在刘立国出殡那天,他没见到赵祥宇。他出了告别厅,问身旁的邓秀才:“怎么没见到赵祥宇?”
邓秀才反问:“你不知道单位近期发生的事吗?”
“几个月来,我始终在家养伤来着,没有人告诉我单位的事。”谢英鹏问,“单位发生什么事了?”
“单位最近可出大事了。”邓秀才说,“柯东辉虚假立功的事被宁棱市检察院成立专案组查破,柯东辉等人被羁押往外地,祁军、卢存明、冯万里都被检察机关带走了。还有,刘立国和赵祥宇贪污的事,不知被谁抓到把柄告到了市纪检委,市纪检委已将赵祥宇双规,刘立国不死的话,他的下场也不会好。”
邓秀才说的事,特别是柯东辉虚假立功被查破的事,都在谢英鹏的预感之中,但他心中仍萌生出很深的感慨,他不曾想到柯东辉虚假立功一事中会牵扯到这么多人,他原本想至多会牵扯到祁军和时春武,可时春武安然无恙,而卢存明和冯万里却被牵扯进去。谢英鹏认为时春武没被检察机关调查,或许与他父亲曾是市政法委副书记有关。他当然也知道柯东辉虚假立功被查破一事,与自己向季洪波叙述的柯东辉立功一事的疑点有关。谢英鹏原本希望的事情已经实现,然而他的心里却因牵扯到过多人而没有丝毫的轻松和愉悦,甚至有种做了错事般的愧疚感觉。
谢英鹏一脸沉重地说:“有些事情,咱们真的很不愿看到,看到了很是痛心。”
“我当了半辈子监管民警,监管民警虽然风险大,但多注意些还是能规避风险的。”邓秀才感喟地说,“有些人,看着前面有深坑却视而不见;咱们拽着他们不要往坑里跳,可他们就不听,那是谁也没有办法的事!”
这时谢英鹏见时春武向这边走来,他便跟邓秀才没再接着唠下去。
时春武问谢英鹏:“老谢,腿好了吗?”
谢英鹏说:“没什么大问题,就得勤锻炼恢复。”
时春武关切地说:“那你就多休些日子,待腿彻底恢复后再上班。”
时春武的话,加之单位的同事被检察机关带走几个,这些倒使谢英鹏不好意思再接着休息下去,他说:“我腿伤已无大碍,我明天就上班吧。”
时春武说,“也好,单位正缺人。那你明天早晨7点之前到单位,你跟我到清江市少管所投送少年犯去。”
“好吧。”谢英鹏应着。
“单位的有些事你也听说了吧……”时春武话刚开个头,他衣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掏出手机见是父亲打来的电话,他跟谢英鹏和邓秀才告辞说:“那好,你俩先聊着,我有事先走了。”
时春武坐进汽车里接听着父亲的电话,父亲在电话里跟时春武说关于柯东辉虚假立功一事,他说郑正义书记很震怒,对这件事情的处理肯定是严厉的。他告诉时春武修洋已被检察机关押了起来,现在被押起来的四人中,还没有人说出时春武什么事情来。
时春武跟父亲通完电话,他心里惴惴不安地想:父亲的电话给自己带来两个信息,第一个是,如果自己摊上什么事的话,即使曾当过市政法委副书记的父亲,也难以帮他摆平事情;第二个是,祁军和修洋现在没有咬出自己来,并不意味着自己能躲过这一劫,若是把已押起来的四人宣判完后,才能证明自己躲过这一劫。时春武犹如拜佛般地双手合成一字,心里祷念着:“祁军啊,修洋啊,你俩千万不能咬出我来呀!”
在往清江市少管所投送少年犯的途中,险些发生意外,时春武驾驶着依维柯客车离开东林市区刚驶上高速公路,就目光呆滞地向分道桩上撞去。
坐在副驾驶位置的谢英鹏急喊:“时春武,你干什么?”
时春武猛然地清醒过来,一脚刹车下去,坐在车里前排的几人纷纷跌撞倒地。
谢英鹏发现时春武情绪不佳,就对时春武说:“我开车吧。”
时春武没说什么,他跟谢英鹏互换了位置。
待谢英鹏把车开起来,时春武把头仰在靠背上给自己开脱说:“我昨晚没休息好,现在我眯一觉。”接着他又说了一句:“说不定我这次是最后跟你们投送犯人了。”
时春武后一句话很让人寻味,让车里的民警面面相觑。
在宁棱市看守所,被再次提审的祁军,在审讯完返回监室的路上,他突然对检察院两个办案人员说:“我的事还没有交代彻底。”
一办案人员问:“你还有什么事没有交代?”
祁军停下了脚步说:“第一看守所所长时春武,也参与到了柯东辉虚假立功一事当中……”
其实祁军说出时春武,也是一种自救的考虑,他知道现在押起来的几人当中,没有一个是有背景的;而时春武则不同,他父亲时迪曾当过市政法委副书记,他家的经济条件很好,时迪的势力在东林市也是可以的,若把时春武拽进来,时迪在捞时春武的同时,自己肯定也会借上光。
翌日早晨,正在监管支队食堂吃饭的时春武,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检察机关的人戴上了手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