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谢英鹏拄着单拐打开房门看到气喘吁吁登上6楼的季洪波时,不免诧异地问:“季副支队,你怎么来了?”
季洪波笑着说:“我到你这儿,不欢迎吗?”
谢英鹏忙说:“当然欢迎,请进。”
谢英鹏把季洪波让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而后拿支烟递给他说:“我家里很少有人来,更别说领导了;所以你来我觉得挺稀奇的。”
“我今天抽的烟太多了,不抽了。”季洪波说,“找你挺不容易呀,手机不开,住址也没人详细知道。”
“啊,手机没电了,正在充电。”谢英鹏知道季洪波肯定是有事来的,他坐在季洪波斜对面的沙发上,等着季洪波开口说话。
季洪波说:“我对监管工作可以说是个门外汉,我来这儿就是跟你聊聊工作上的事,也算是取经吧。”
“你找我取经?”谢英鹏问了一句,说,“我原先是搞刑侦工作的,我到监管支队也没几年;你让我唠些监管工作方面的事情,我可说不出什么来。”
季洪波不想跟谢英鹏绕话,他表情凝重地注视着谢英鹏说:“你知道吗?柯东辉提供的破案线索,案件被宁棱林业地区公安局全部侦破,办案单位已经出具立功材料。通过两次联席会议和对柯东辉案件线索来源的核实,支队和驻所检察室已经决定,向东林市中级法院呈报柯东辉的立功材料,据说柯东辉的立功材料已邮寄到了最高人民法院。这也就意味着,柯东辉的死刑判决极有可能会改判……”
谢英鹏表情淡漠地听到这儿,疑惑地看着季洪波,打断他的话问:“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季洪波盯着谢英鹏反问:“你不是很关心柯东辉的事情吗?”
“难道你看我笑话吗?”谢英鹏的表情变为悲愤,“我是很关心柯东辉的事情,我一心想让柯东辉在羁押期间能够反省罪行,遵守监规,不让他成为特殊的在押人员。然而,事与愿违,我的愿望不仅落空了,而且还遭遇了挫折和冷落。我的愿望落空,直接导致柯东辉不仅成为特殊的在押人员,还成为了牢头狱霸,并且自己的死刑判决即将出现转机……”
季洪波顺着谢英鹏的话问:“我知道你对柯东辉获得的案件线索产生过怀疑,你为此还找过隋鑫峰副局长,那你能把你的怀疑跟我说说吗?”
“我的腿伤,我揣测就是我多嘴的结果。”谢英鹏不怎么了解季洪波,他对柯东辉的事情不愿多谈,他仍旧疑惑地问季洪波:“你为什么想要知道这些?”
季洪波神情凝重,他情不自禁地点燃一支烟,咳嗽了两声说:“你知道柯东辉的涉黑团伙是怎么打掉的吗?”
谢英鹏摇下头:“这我还真不怎么了解。”
“我调到监管支队前,是前进派出所的所长。”季洪波说,“柯东辉的家在前进派出所管内,在我当片警,柯东辉还是小混混的时候,我就打击处理过柯东辉……柯东辉成气候后,有件事情对我印象最深的是,柯东辉用胁迫手段霸占了我管片的一个女子,女子的丈夫找柯东辉理论,柯东辉竟指使手下人用猎枪把女子丈夫的腿给打断。事发后,柯东辉让手下人躲了起来;女子的丈夫虽有证据在手,可就是告不倒柯东辉,那受伤害的男人曾在我办公室里号啕大哭;那男人的绝望和伤残的腿,让我觉得我愧对警察的称谓!从那以后,我开始收集柯东辉的罪证,柯东辉得知我收集他的罪证,曾收买和威胁过我,但我没被收买,我更没妥协。郑正义到了东林市后,是我找郑正义反映了柯东辉的罪行,并把厚厚的证据材料放在他办公桌上……”
谢英鹏听着季洪波的话,脸上流露出惊愕、钦佩的神情,他给季洪波的话收了尾:“原来柯东辉的涉黑团伙是这么打掉的。”
“当然还有其他的因素。”季洪波说,“所以我对柯东辉是很关注的,他那样的人能够立功保命,是我不愿看到的,也是我疑问最深的。”
谢英鹏思忖了片刻,说:“那我就把我的怀疑跟你说说,首先,柯东辉是个重刑犯,应当是定位管理的,一个被整日锁在板铺上的在押人员,怎么能跟别人沟通?况且不是一般的沟通,而且还能问出别人的漏罪来;第二个,柯东辉刚押进来时,上级就有规定,柯东辉所在的监室不能再羁押其他重刑犯,提供给柯东辉线索的陈尚实就是个重刑犯,他是怎么被串到10监室的……”
季洪波从拎包里拿出碳素笔和笔记本,详细地记着谢英鹏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