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立国到省公安厅开会拿回了公安部授予东林市第一看守所为国家一级看守所的牌子和证书。他为了显示自己的政绩,搞了个揭牌仪式,把副市长、公安局长郑正义和分管副局长隋鑫峰请了来。
郑正义在第一看守所监区的门口,郑重地揭下了蒙在写有“国家一级看守所”牌子上的红绸,四周响起热烈的掌声。他走进监区,向列队欢迎的一所民警说:“恭祝你们第一看守所被公安部授予国家一级看守所的荣誉称号,更感谢你们为公安监管工作所作出的贡献,望你们保持荣誉,再接再厉,成为国家一级看守所的示范所!”
“我们一定不辜负郑副市长的期望。”刘立国附和着对一所的民警作着鼓动说:“你们有没有这个信心?”
“有!”一所的民警齐声回答着,其中时春武的声音最为响亮。
郑正义欣慰地看着一所民警,对刘立国的工作肯定地说:“你任支队长两年多来,监管支队的变化还是很大的。”
“郑副市长,进里边看看。”刘立国引领着郑正义等人边往监区里面走着,边满脸谄笑地对郑正义说:“郑副市长,在您的领导下,我做得还不够,我下一步的工作计划是想在勤务模式改革上……”
一所民警的列队解散后,按部就班地回到各个岗位上去了。一所的民警对一所获得国家一级看守所的荣誉很不以为然,很多人的心中还存有愤懑和不屑,因为这个荣誉是不真实的,是对上级的蒙蔽或是欺骗得来的。一个风气不正、人心涣散、待遇低下的监管民警队伍;一个问题迭出,狱政管理混乱,甚至出现过监室内非正常死亡重大事故的监管场所,怎能担当起国家一级看守所的荣誉?
祁军的心态与别的民警不同,因为他从一所荣获国家一级看守所荣誉的这件事上,认识到任何丑陋都可以用假象迷惑组织和他人的,他那颗想给柯东辉保命唯恐败露的恐惧之心,已被自己的这种认识所消融,变为了理所应当的坦然。他内心劝慰着自己:监室内出现非正常死亡的重大事故都能压制下来,我也就为个人的一点儿小利,至多弄虚作假点儿,又会有什么问题呢?
祁军已有了为柯东辉保命的打算,那就是既然柯东辉不能在所在的监室弄出案件来,那自己就在所管的另外两个监室帮着弄个案件。他首先想到的是曾伟,曾伟和柯东辉同案,两人关系非同一般。祁军打开8监室的门,把曾伟叫了出来。
曾伟坐在塑料凳上,跟祁军聊了一会儿,问:“祁管教,我大哥(指柯东辉)怎么样?”
“你大哥还能怎么样?”祁军说,“他命悬一线,就等着最高法院复核完往外拉了。”
“唉!”曾伟叹口气,“我也帮不上他什么忙。”
祁军点拨着:“其实忙你也能帮上,那就看怎么帮呗。”
曾伟诧异地问:“祁管教的意思是……”
祁军摆弄着手里的打火机说:“柯东辉想要保命的话,唯一的途径就是得有重大立功表现。”
“这个我倒是知道。”曾伟忽然有所悟地说,“啊,我明白祁管教的意思了,我这几天就在监室里琢磨琢磨。”
祁军前倾着身子,压低声音说:“你琢磨吧,有像样的案件线索及时告诉我。”
曾伟跟祁军谈完话后,一下午没怎么言语,他的目光不是在这个人身上停留片刻,就是落在那个人身上观察一会儿。
晚饭后,徐克柱在板铺上蹭到曾伟跟前说:“你好像有什么心事?有啥事我能帮上忙的,你就尽管吱声。”
徐克柱曾因赌博欠柯东辉高利贷十五万元,而后没了踪影。他因诈骗押进来时在10监室,被柯东辉暴打一顿后,被串到了8监室。可他没想到柯东辉原先的跟班曾伟在8监室,由此曾伟找茬儿经常整他。徐克柱要求再串监室,但被祁军拒绝。徐克柱无奈地跪在地上,管曾伟叫爹,曾伟才放过他。此时的徐克柱已彻底臣服曾伟,并为了在监室里过得舒坦些,极力地讨好曾伟。
曾伟看了眼徐克柱说:“我需要有重大立功表现的案件线索,你能帮上我吗?”
“是你用吗?”
“我还有一年多就出去了,我用得着吗?”曾伟说,“你就别管谁用了。”
“你说的这事,说不上我真能帮上你。”
曾伟疑惑地盯着徐克柱问:“真的吗?”
徐克柱瞟了眼坐在墙角的陈尚实:“那个因抢劫进来的姓陈的小子,他身上的事不少。他曾跟我说过,若是法院判他大刑的话,他就检举和别人作过的案件,好使自己能够改判。”
曾伟把嘴贴在徐克柱的耳边,悄声说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