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志远把谢英鹏叫到办公室,介绍坐在办公室的两个人:“这是景福分局刑警大队长迟刚……”
迟刚一见谢英鹏,面露惊喜地近前拍打着他的肩膀说:“原来是你呀,老谢。”
梁志远问:“怎么,你俩认识?”
迟刚说:“老谢在我们景福分局刑警大队当过副大队长,那时我是他手下的兵。”
谢英鹏说:“几年没见,你都当大队长了。”
“可不,你说上哪儿说理去。”迟刚调侃了一句,对谢英鹏介绍着自己旁边的二十余岁的小伙说:“这是刑警学院刚毕业的小柳。”
小柳跟谢英鹏握着手说:“我一到刑警大队,就听迟大队提起过你,说你搞过不少漂亮的案件。”
“那都是老黄历了。”谢英鹏问迟刚:“怎么,到这儿有事?”
迟刚说:“是因为一起案件到这儿的,听说这起案件的嫌疑人在你管的监室里。”
梁志远插嘴说:“就是串到你监室不长时间的朱国文。”
谢英鹏想到柯东辉想从朱国文身上获得杀人案线索,就问迟刚,“难道他身上真有杀人案吗?”
“从目前我们所掌握的情况上看,他身上应当有杀人案。1997年10月8日晚间,景福区聚宝盆饭店老板被杀,并被抢劫六千余元钱。”迟刚对谢英鹏说,“这起案件你应当知道。”
谢英鹏说:“我知道这起案件,但我没参与侦破。”
迟刚说:“当时我参与了这起案件的侦破,因案发现场的条件比较差,没有提取到有价值的线索,只能确认是两人作案。案件搞了一段时间没有搞下来,过后也就成为了积案。没想到十多年后这起案件却有了转机,有个特情跟朱国文关系不错,两个月前他在跟朱国文喝酒时,朱国文喝高了,说聚宝盆的案件是他干的,但他没说是跟谁干的。特情用手机把朱国文的话录了下来。朱国文身上的事不少,我们就找了他个把柄,以寻衅滋事罪把他押了进来。其实押进来的目的是为了搞清他的杀人案,朱国文虽然没有交代他的杀人案,但近段时间经我们调查,原先跟朱国文要好的朋友黄欣,在案发后到外地打工,跟朱国文脱离了关系。我们通过各种关系寻找黄欣,不承想,黄欣竟突然消失了,由此黄欣的嫌疑上升。我们也想在看守所这边通过你们,看看能否在朱国文身上打开缺口。”
梁志远期待地看着谢英鹏说:“老谢,这起案件在看守所里是否拿下来,就看你的了。”
谢英鹏苦笑着说:“这起案件有些夹生,不好弄。”
“在朱国文身上打开缺口,肯定是不容易的。”迟刚问,“可你怎么说有些夹生呢?”
既然办案单位为朱国文身上的案件而来,就应当对办案单位有个交代,可关于所里的事,谢英鹏又不好对外人讲,他只得把话语权推给了梁志远:“这事我们梁副所长知道。”
“啊,是这码事。”梁志远简略地说,“朱国文在别的监室时,别的在押人员不知怎么了解到朱国文身负命案,在押人员为了有立功表现曾抠过他这起命案的线索,结果他没有吐口。”
迟刚说:“我想起来了,有一次我们提审朱国文,碰见了姓冯的管教,冯管教说是朱国文的主管民警,我们有个民警随口跟冯管教说朱国文身上有命案,别人都给他录下音了他都不承认。或许是那冯管教回去说给了在押人员。”
迟刚的话,使谢英鹏进一步捋清了柯东辉抠朱国文命案的过程,那就是冯万里得知朱国文身上有命案后,跟自己管的在押人员说了。他管的11监室与10监室挨着,11监室里的在押人员又把事情告诉给了柯东辉,柯东辉便通过运作,把11监室里的朱国文串到了10监室,于是便发生了柯东辉为抠命案而折磨朱国文,并与朱国文发生冲突的事情。
谢英鹏觉得,朱国文肯定不会轻易撂出自己的杀人案的,但无论怎样,自己应当深挖出他身上的命案才是。于是他对迟刚和小柳说:“你们放心吧,再不容易的事,我也会尽最大努力的。”
迟刚对谢英鹏信任地说:“有你这句话,我想应当没什么问题。”
梁志远附和着说:“就是,如果老谢抠不出来的案件,监管支队也不会有第二个人能抠出来。”
谢英鹏笑着说:“梁副所长为了完成破案指标,净给我戴高帽子。”
几个人听了谢英鹏的话,也随着哈哈笑了起来。
送走迟刚两人,谢英鹏回到办公室坐在椅子上,为了让朱国文撂出命案而苦思冥想起来,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太好的办法,只好暂时确定,用温情管理的方式观察朱国文一段时间再说。
梁志远向时春武汇报了迟刚到看守所的目的。时春武对谢英鹏此时很反感:“难道在一所里,就只有谢英鹏能搞案件吗?”
梁志远明白时春武的意思,他又不能舍弃谢英鹏让别人去搞案件,他只得顺势地说:“不是现在朱国文在谢英鹏管的监室吗。”
时春武没好气地说:“行了,我知道了。”
梁志远悻悻地离开了时春武的办公室。
中午饭后,祁军到时春武的办公室闲聊,时春武埋怨他说:“景福分局的刑警到咱单位来,明确地怀疑朱国文有杀人的嫌疑,朱国文现在谢英鹏管的监室,谢英鹏又有了立功的机会。你说朱国文在你那儿,你就不会好好弄弄,偏把好事留给别人。”
祁军知道不可能再把朱国文串到自己管的监室了,他只能挑拨地说:“谢英鹏功劳多了,又该不知咋回事了。”
时春武没言语……
祁军找到冯万里,告诉他朱国文的确身负命案,让他跟所领导说,把朱国文再要回自己管的监室。祁军带着挑拨的口气说,你不能明摆着把立功受奖的好事让给别人吧。
冯万里在部队立功授奖多次,在外人看来,他是一个敬业和有能力的人。这个人实则是个既没什么能力,又是个见利益就上的主。他之所以在部队立功授奖多次,与他的个性是密不可分的,他在部队是营长,每当有好事的时候,他总把好事揽到自己身上,别人没法跟他争,自然立功授奖比别人多。冯万里在这之前没把朱国文身上的命案当回事,否则的话,他也不会把朱国文串到10监室。当他听了祁军的话,便认定自己立功受奖的机会到了,没有犹豫就说:“那我这就跟所领导谈去。”
祁军接着指点说:“你别找梁副所长,你直接找时所长。”
“好的。”冯万里不服气地说,“别看我干监管民警时间不长,他谢英鹏能干出的成绩,我冯万里一样能干出来。”
冯万里向时春武的办公室走去……
谢英鹏刚安排完两名耳目观察朱国文,就见时春武和冯万里走了过来,时春武在不远处停下说:“老谢,你把朱国文串给冯万里。”
谢英鹏刚想说什么,时春武就扭头走了。
冯万里到了谢英鹏跟前说:“我现在就把朱国文串走。”
谢英鹏很明了冯万里串朱国文的目的,他对冯万里好言相劝地说:“朱国文不同于一般的在押人员,他即使心里有事的话,你也是很难撬开他的嘴。我看你还是不要串他走为好。”
冯万里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那我倒要见识见识朱国文是怎样的不一般。”
谢英鹏无奈地把朱国文从监室里提出说:“你跟冯管教走吧。”
朱国文蹲在地上面露惊悸,他跟谢英鹏乞求着:“我要回冯管教的监室吗?我不回去可不可以?”
谢英鹏无法左右现状,他没言语。
冯万里踢了朱国文一脚说:“起来,跟我走。哪儿那么多废话。”
朱国文的神情透着一种绝望,继而是失去意识般的木然。他缓慢地起身,跟着冯万里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