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林在宁棱市是个黑白道都走的人,柯东辉在没绳之以法前嚣张的时候,在离东林市一百公里的宁棱市也是有一定影响的。倪林做的是边贸生意,边贸生意竞争是很大的,他刚在生意场上起步时,曾仰仗过柯东辉,柯东辉也确实给他摆平过不少事情。柯东辉给倪林的信,内容就是让他给柯东南拿些钱,好作为二审改判时的疏通费用。倪林看了柯东辉给自己的信后,没有犹豫就在银行里取出20万元钱交给了柯东南。当倪林在柯东南那儿得知柯东辉在看守所并不如意后,就要了祁军的手机号,说他帮着疏通看守所里的警察。
祁军早晨上班刚下通勤车,便接到了倪林打进的电话:“你是看守所的祁管教吧?”
“对,你哪位?”
“我是柯东辉的朋友,我想见你。”
祁军除柯东辉的家人给过他好处外,他也在柯东辉的朋友那儿得过好处,既然是柯东辉的朋友给自己打电话,那必将是对自己有益处的,他热情了起来:“啊,是柯东辉的朋友呀!你在哪儿?”
“在监管支队大门口的一辆奔驰车里。”
“好,我马上过去。”祁军连食堂的早饭也没去吃,就奔向大门口。
祁军在大门口见一辆黑色奔驰轿车停在那儿,倪林在车里向他招手。
祁军上了车,倪林把手伸过来问:“祁管教吧?”
祁军握了下倪林的手:“对,我叫祁军。”
“我叫倪林,是宁棱的生意人。”倪林说,“柯东辉在里面给我传出信儿说你对他挺照顾,所以我今天来看看你。”
祁军谦和地说:“我对他没照顾什么,不用客气。况且他现在不归我管。”
“我知道他现在不归你管,有个姓谢的主管他,不过你该做的还是做到了。”倪林从拎包里拿出一沓钱递过来说,“作为柯东辉的朋友,我谢谢你。”
祁军客套地推脱:“不用,不用。”
倪林把钱塞进了祁军的外衣兜里说:“你就别客气了。”
祁军顺其自然地收下钱问:“你在宁棱做什么生意?”
“我有个公司,搞边贸。将来有机会到宁棱去玩。”
“好的。”
倪林见祁军收下了钱,就提出了要求:“我到东林来,主要的事就是跟你们看守所的民警沟通,你看你能不能把那个姓谢的管教找着,咱们在一起吃点儿饭。”
倪林的要求,对祁军来讲是有难度的,但他不好回绝,他只得说:“谢管教是个挺个性的人,不过我会想办法把他约出来。”
倪林说:“那好,我等你信儿。我刚才打给你的电话就是我的手机号,你记下来。”
祁军推开车门说:“你等我电话吧。”
祁军开完早班会,来到时春武的办公室说:“时所长,我跟你商量点儿事。”
祁军这段时间跟时春武走得很近。在时春武的眼里,在八小时之外,自己和祁军是哥们儿,从工作的角度讲,祁军就是自己的嫡系。时春武笑着说:“你尽给我整事,什么商量不商量的,有事就直说。”
“是这么一个事……”祁军把事先编好的话说出来,“我在宁棱有个做生意的朋友叫倪林,这不昨天他来我安排他吃饭,在闲唠嗑当中就唠起社会关注的‘10·12’案件,结果他还认识柯东辉,两人以前关系还可以。他跟我说柯东辉是将死的人了,我想看也看不见,我就找你们看守所的民警吃点儿饭,能关照下就关照下,也就是尽点儿心意。我说柯东辉是挺敏感的人物,你一找吃饭,让外人知道了不好。倪林说我也不是柯东辉的家属,咱们谁跟谁,你们要是想多了,就当没有这码事,我就是想找几个朋友吃顿饭,行不?你说他这一说,我还没嗑唠了。”
“既然是你朋友,吃顿饭也未尝不可。”时春武心存谨慎地说,“不过除了你朋友外,不要找其他人,别因为吃顿饭,再弄出什么影响。”
“把谢英鹏拽着吧。”
时春武想了下,觉得没什么不可以,就说:“行,你订好饭店告诉我,我跟他说。”
下班时,时春武对谢英鹏说晚间五点半到燕鲍翅酒店吃饭。谢英鹏问到那么高档的酒店吃饭有什么节目呀?时春武说什么节目也没有,就是找你喝酒。
谢英鹏明白,时春武不可能没事找自己到高档酒店吃饭的,但时春武找自己的因由,他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谢英鹏按约定时间到了燕鲍翅酒店,祁军在门口迎着他说:“快进吧,就等你了。”
祁军领谢英鹏进了一个单间,单间里时春武和倪林正唠着嗑。祁军给谢英鹏介绍着倪林说:“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好朋友倪林,在宁棱经商。”
谢英鹏握着倪林伸过来的手说:“我叫谢英鹏,是祁军的同事。”
祁军对倪林说:“谢英鹏可不是一般的警察,在单位是屈指可数的。他原先是景福分局刑侦大队副大队长,绝对是刑侦高手,前段时间在押人员检举一起特大抢劫杀人案,案件线索渺茫,我们单位的深挖犯罪科、市局刑警支队,都没破了,可到他这儿,没用几天时间,三下五除二就把案件给破了。”
谢英鹏说:“你别替我吹了。”
“看样子谢大哥很了不起!”倪林接着跟门口站立的服务员说,“上菜。”
菜上齐后,服务员打开一瓶五粮液酒给四人的酒杯斟满。
倪林支走服务员,举起酒杯,望着时春武和谢英鹏说:“我和祁军是多年的朋友,很荣幸能通过祁军认识到你们两位。今天这顿饭是两层意思,一方面我跟祁军说咱俩喝酒有些单调,你再找两朋友热闹热闹;再一个呢,在你们看守所押的柯东辉,我俩认识,如果你们能行个方便,照顾他一下呢,也是我对朋友所付出的一点儿心意吧。来,干了这一杯。”
时春武右手端着酒杯,左手拍了下谢英鹏的胳膊说:“倪林虽提起了柯东辉,但他是祁军的朋友,你不必多想,该喝酒喝酒。”
作为所长的时春武话虽说得明白,可谢英鹏仍觉得惊异,他没有想到这个饭局会跟柯东辉有关,他不解地看着时春武,而时春武则心无旁骛地跟倪林和祁军把杯中的酒喝了下去。
谢英鹏已下定决心,这个酒局虽然刚开场,但自己得离开。
谢英鹏放下酒杯说:“对不起,我去趟卫生间。”
祁军说:“把酒喝了再去。”
谢英鹏没有理会祁军,径直向单间外走去。
谢英鹏出了酒店,给时春武发了一条手机短信:对不起,我家中有事,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