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广新上班后在监控画面上看见柯东辉头上缠着纱布,脚上戴着脚镣被定位在板铺上,心里“咯噔”一下。怎么搞的,把自己照顾的人不但给定位在板铺上,还给弄伤了?他扭身不满地对谢英鹏和栾宇说:“柯东辉是重点在押人员,怎么给他整成这样?”
谢英鹏对吴广新和柯东辉家人勾搭早有耳闻,他对这样的所领导是不屑的,更不愿听吴广新的指责:“也不是我们给他整成的那样,他那样是他自己造成的。”
吴广新说:“那你们制止他呀。”
栾宇接话说:“我们拼全力制止了,柯东辉先跟我们动手,还说我们打他,他太狂妄了。”
吴广新见属下反驳自己,就恼怒起来:“当时什么情况我没看到,不过我现在见到了柯东辉头上的伤。东林市最大涉黑团伙的主犯,一个重中之重的在押人员出现这种情况,说严重点儿就是一起事故。这万一有个什么闪失,我们无法向上级交代。这柯东辉若对驻所检察室的人投诉,说他的伤是你们造成的,你们该如何解释?”
“吴所长,柯东辉吵监闹狱和他撞墙自杀,以及我们竭力制止的过程,走廊里的监控都录了下来,我们也做了相关的笔录。柯东辉在笔录上证实,他头上的伤,与我们没有关系;他在笔录上也交代了他在监室殴打徐克柱的经过。”谢英鹏明显有所指地说,“不过话又说过来,他头上的伤跟我们值班的没关系,却跟看守所的管理有关系,这么一个一审已判处死刑的重点在押人员,为什么不加戴戒具和定位管理,这显然有悖于看守所相关规定的……”
谢英鹏的话使吴广新的脸色越发难看。
这时单东方出现在监控室门口,他给吴广新解了围:“吴所长,你出来下,我有事跟你商量。”
尴尬的吴广新向监控室门外走去。
栾宇对谢英鹏说:“真有你的,昨晚你说整笔录,我还嫌麻烦。如果当时不做笔录的话,过后说不定会真麻烦。”
谢英鹏说:“柯东辉毕竟不同于一般在押人员,所以不能对他小觑。”
看样子单东方跟吴广新说了什么,吴广新的态度转变很大,他在早班会上说:“昨晚10监室的柯东辉在监室里殴打他人,之后又吵监闹狱,被值班民警谢英鹏和栾宇及时处置,现柯东辉已被加戴戒具定位管理。我在此重申的是,对‘10·12’团伙的在押人员要严格管理,不能手软。‘10·12’团伙成员几乎在每个监室里都有,如果对他们稍有放纵的话,他们就会在看守所里形成一股势力,势必对我们的狱政管理增加难度。针对昨晚在柯东辉身上发生的事情,我要对谢英鹏和栾宇提出表扬,对10监室的主管民警祁军提出批评,祁军对监室在押人员管理松懈,特别是对柯东辉存有麻痹思想,没有按照相关规定给柯东辉加戴戒具和定位管理……”
几天前,柯东辉团伙成员被押到第一看守所的时候,因唯有柯东辉没有听从提审员栾宇让他们蹲下的喝令,祁军欲让“劳动号”强硬地把他摁蹲下,结果被吴广新阻止。吴广新把祁军拽到一边低声说,刚才主管狱政的副支队长郭铮打来电话,让关照柯东辉。由此,挨了批评的祁军,犹如坠入雾里,他心里不满地嘀咕:“是你告诉我对柯东辉进行关照的,若没有你的话,我岂能不给他加戴戒具!”
开完早班会的祁军,急切地走出会议室,向监区里走去。
祁军让10监室的值班员(协助民警掌握监室情况的在押人员)霍绍伟把柯东辉的定位锁打开,把柯东辉提到了走廊。
柯东辉脚上拖着哗啦作响的脚镣,仍像往常似的要在不远处搬把椅子坐下。
祁军叫住柯东辉:“你还好意思坐椅子吗?你过来给我蹲下。”
柯东辉没有蹲下,低头坐在了聊号桌前的地上。
祁军双肘拄着聊号桌,直视着柯东辉愤愤地说:“柯东辉,我认为你在外边既然称老大,应该是个‘手’,可你他妈的什么也不是!处朋友还讲点儿义气呢,何况你在看守所管教对你不错。你说你进看守所这些日子,我姓祁的对你怎么样?戒具不给你戴,还处处给你方便……”
柯东辉抬起头:“祁管教,你听我解释行吧……”
“报告祁管教……”也归祁军主管的8监室有人喊报告。
祁军没理柯东辉,向8监室走去。
徐克柱站在小窗口前,对祁军说:“祁管教,我有急事找你。”
祁军问:“你不在10监室吗?怎么到8监室了?”
“我昨晚挨了柯东辉的打,被谢管教串到这个监室来了。”
“我那边正谈着话,就不提你出来了,你有什么事就这么说吧。”
“能不能再给我串个监室?”
祁军不耐烦地说:“刚给你串个监室,你又要串,看守所是你家呀?”
徐克柱小声说:“祁管教,你不知道,柯东辉的同案曾伟在这个监室当值班员。他知道我是因为跟柯东辉打架串到的这个监室,他昨晚让我坐班(站立观察他人动向的在押人员)坐了半宿,今早开饭仅给了我半块发糕吃,我实在受不了。”
祁军不耐烦地说:“待会儿处理你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