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那日寿宴,除了为韩德让庆寿正名之外,燕燕原也有准备为皇帝挑选后妃的意思,只是见隆绪那日一脸目不斜视的,燕燕问他可有喜欢的人,他居然答:“都好。”燕燕便也不以为意。
谁知道过了数日,这日燕燕正在看奏报,婆儿慌慌张张跑来报说隆绪不见了。燕燕大惊,忙问其原因。
婆儿去查了回报说:“主上早上说要出去行猎,带着小侍挞不阿就出去了。中午的时候说有些累了,让人设营休息一个时辰。结果刚刚奴才进去一看,营里是空的,主上和挞不阿都不见了。”
燕燕立刻问:“消息可曾外泄?”
婆儿忙道:“奴才立刻就封了消息。”
燕燕看了看天『色』,此时已经快到申时了,当即下令:“悄悄派人去找。双古,立刻传令皮室军,内松外紧,以防万一。”
找了一个多时辰,有消息报来,皇帝已经回了营帐,与众人聚合了,正往宫中过来。
燕燕松了口气,当下怒气上升,只冷冷地道:“等他回来再说。”
皇帝回来的时候,已经是酉时二刻了,宫中已经过了上晚膳的时辰,他也顾不上了,这一天的惊险刺激足够让他忽略晚膳这种小事。
他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自己高高兴兴地回了宫中,见兴圣宫中一片漆黑,还有些奇怪。
忽然听得一人道:“主上还知道回来呢。”
隆绪吓了一跳,殿内的烛光顿时被点亮。燕燕一脸肃穆地坐在殿内,冷笑道:“这一整天,你跑哪里去了?知不知道宫里为了找你,闹得鸡飞狗跳的?”
隆绪顿时慌张起来,支吾着申辩道:“孩儿,孩儿就是出去逛了逛……”
燕燕不想他还敢申辩,不由怒了:“混账东西!你是大辽天子,怎能只带着一个小侍就出去逛?万一遇到刺客怎么办?”
隆绪却满不在乎地说:“不会那么巧的。”
燕燕本来只想问问他因何而私自出去,见他这副样子,反而有了怒意,道:“看来不给你点教训,你是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良哥,拿藤条来,朕今日要亲自教教他。身为天子,怎可如此随『性』所欲。说,你去了哪里?”
隆绪见母亲这般,反而倔强起来:“我不说,我就是不说!”
燕燕虚挥着藤条问他:“再不说,我可就要打了。”
隆绪头一昂:“我不说!”
燕燕原本只是虚张声势吓吓他,一听这话,气得一藤条挥了下去:“岂有此理,你说不说,说不说?”
良哥吓了一跳,连忙上来抱住燕燕:“太后,太后,打不得,他是主上,是皇帝。”
燕燕大怒,一把推开良哥,冲着隆绪打了下去:“正因为他是皇帝,没人敢管了,所以我更得要教训他。你给我听着,你是大辽天子,再也不是依偎在你父皇膝下的孩子了。你不但要给你的弟弟妹妹做表率,更是天下臣民的表率。你以为皇帝是什么?是荣耀,更是责任!”
隆绪倔强地咬着下唇,一言不发。
良哥拉不住燕燕,急叫:“快来人啊,快把主上带走,快!”
几个侍女进来,一边拉住燕燕,一边把隆绪拉走了。
隆绪一边被拉走一边叫着:“你们放肆,不许拉我,我和母后话还没说完呢……”
皇帝被打了的消息,也传到了韩德让耳中,韩德让皱了皱眉,就想进宫劝说一下燕燕,才准备出门,就见着哭着来找他的萧菩萨哥:“舅舅,你快救救主上。”
韩德让一惊,忙扶住她:“怎么了,主上又与你何干?”
就见菩萨哥扭捏半晌,才说了原委。却原来那日寿宴上与皇帝相见之后,虽然表面上两人没有表现出什么来,但私底下却是鸿雁传书了好几回。
所以这日皇帝就派人给她送信,约她在真寂寺相见,两人头次相见,还是大庭广众之下,只不过面上客套几句罢了,此时经过几番书信往来,见了面竟是有说不完的话,越说越高兴,一直说到太阳西斜,皇帝这才醒悟过来,忙与她约定了下次相见,这才匆匆跑了。
皇帝原本是计划悄悄溜出来,与她见个面说个话就走,没想到竟会不知不觉地延误了,还让侍卫当成一件大事上传太后,被发现了。
菩萨哥回家,自然也是为皇帝悬着心的,谁知道竟听到皇帝因此而挨打不能见人的事,她顿时觉得皇帝必是伤重,苦于无人求助,只能哭着来找韩德让这个舅舅了。
韩德让兄弟数人,只有静香一个妹妹,从小就宠爱异常,如今她嫁人生女,菩萨哥就成了他最喜欢的后辈,连几个兄弟的儿女都往后排。
如今见了她这般哭泣,心软道:“你且说说,是怎么一回事?”
菩萨哥把原委说了,泣道:“二舅舅,他都是为了出去见我,你让太后别怪他。大不了,我以后再也不见他了。”
韩德让忙哄她道:“别哭,乖,好好和舅舅说说,你们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菩萨哥可怜巴巴地看着韩德让,说:“舅舅,我说了,你就会帮我吗?”
韩德让苦笑道:“行啦。你跟舅舅说实话,舅舅才好帮你们。”
菩萨哥眼睛发亮,扑到韩德让怀中叫道:“太好啦,舅舅我最喜欢你了!”
韩德让忙道:“别,你喜欢的是主上。”
菩萨哥顿足道:“舅舅你真坏。”
她才十三岁的年纪,韩德让看着她活泼可爱的样子,只想满足她所有的愿望,又不免有些老父亲般的心酸,骗走她芳心的男孩子,偏又是让自己感情最复杂也最疼爱的晚辈,心中五味杂陈,只得依了她的话,将她打扮成个小厮,借自己探望皇帝为由,带她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