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暗潮涌动(2)
她的衣服被他撩开了一点,露出圆润白皙的一截肩头,莹莹生光,静渊心头一热,便把手伸进去,她轻轻颤了颤,倒是没有推开他,心中却渐渐有些冷意,只觉得如此跟他说话,倒似以欢情作为筹码,脸色不由得颇为勉强。
静渊觉察到,只得端然正色,便把手拿出来,顺带给她理了理衣服,柔声道:“要我答应你什么事?别说一件,十件百件都没有问题。”
她轻声道:“我不管你平日在这里呆几天,只要你在这里,不要再这么晚回来。”
静渊的手臂紧了紧,轻轻叹了口气:“今天是为铁厂的事情和卓老师他们一起庆贺了下,所以才这么晚,以后尽量不这样。”
她嗯了一声,把手放在他胸前。
静渊眉毛一扬:“你就让我答应你这个?”
七七道:“还有一件事。”
他轻轻笑道:“不是说一件事吗?”
她仰起脸看他:“你刚刚才说,十件百件都没有问题。”嘴唇微颤,眼波流转,极是认真的样子。
他忍不住俯下身便是一阵急雨般的吻,她喘气道:“你都不听我说……。”
他的嘴唇滚烫,喃喃细语:“不耽误,你照说……。”人却朝她压过去,手已经悄然摩挲到她纤细的腰身上。
“不要再和欧阳松有过多往来了。”她飞快地说出来。
他骤然停顿,用手肘撑住自己,凝视着她:“你说什么?”
七七道:“欧阳松不是什么好人,你跟他过从愈密,只会让自己树敌更多。”
静渊没有料到她会说出这番话,不由得愣住,突然觉得手臂沉甸甸的,转身躺在床上,好半晌不言语。
七七看了他一眼,轻声说:“你不要误会,我这么说不是因为锦蓉的关系……你应该也清楚,这个人在清河口碑一向不好。我今天看见他的司机欺负人,又得知他为了私利谋害段老板他们,我就一直在想,你如果站在他那一边,自然会失去人心。”
静渊叹了口气,柔声道:“七七,商场上本来就没有什么好人,跟谁往来靠的都是利益。人心所向,不在于你跟谁关系好坏,关键还是看你做的事情,是否对大多数人有利。”
他说得也甚为有理,七七倒不知如何反驳。
静渊侧过头看着她:“你放心,我跟欧阳松没有你想的那么熟络,这个人是什么样的人,我比谁都清楚。”微微一笑,把她拉近靠紧自己:“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不要担心,我心里有数的。”
“好吧。”她幽幽叹息一声,顺从地依偎着他。
“那你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他突然道。
她仰脸,乌黑的眼珠在脸上一溜,正色道:“我不答应。”
“我还没说呢”他皱着眉不豫的样子。
“我就是不答应”她忍不住笑,要往旁边躲。
他一把抓住她,她浑身**,格格笑起来。
他也笑:“我还没说你就知道了,又不会吃了你。”双手一紧,让她再也挣脱不得。
……
早上起来,外面下着细雨,葱茏花木上雨水闪亮,胜似珠玉。七七先起来,和黄嬢、老许张罗着把晗园客厅里的窗帘全部换成厚的,另外桌布、餐具、厨房用品,也都打算添置新的。
老许连连点头:“不错,不错,这才叫辞旧迎新。”
他这话似乎不太恰当,七七听来,却甚是顺耳,忍不住抿嘴一笑。
静渊下了楼来,直嚷着嗓子干,要喝茶,小桐忙去给他端茶。黄嬢侧头一看,见他一副春睡未足的样子,心里暗暗好笑,忍不住瞟了一眼七七,七七脸上微微一红,把头扭向一边,对老许道:“许管家,你再帮我去润和轩订一些信纸和纸簿,我一会儿再列个单子给你,你照着去书店帮我买几本书。”
静渊正喝着茶,听了便补充了一句,说信纸要定那种浅蓝晕渲的。他知道七七喜欢浅色,润和轩最贵的纸签正好是浅蓝色。七七甚是开心,道:“真好,我是要给余芷兰写信,她也最爱浅蓝色。”
静渊一笑,道:“你的那个朋友据说跟她丈夫去美国了,也不知回来了没有。”
七七道:“也不一定非见面不可,能联系上就行了,反正她娘家还在清河。”
静渊忽又问:“你是想给宝宝买书吗?”七七点点头:“她总缠着我要我讲故事,之前的几本童话书都快被我翻烂了,总得有些新花样哄她。”
说着神色不禁黯然,静渊知道她想念女儿,便道:“我给岳父那边拨个电话吧,问问宝宝在那边的情况。”
七七摇摇头:“不用了,这样挺好的,免得多生事端。”
他知道她顾虑孟家会利用宝宝对他不利,心中感激,朝她温然一笑。
这时电话却响了,静渊笑道:“你看,我们不打过去,他们自会打过来。”
七七心中牵挂女儿,听到电话铃声,忙兴冲冲奔过去接,拿起听筒,对方只说了一句什么,她的脸却微微变了颜色,轻声道:“母亲嗯,是我。”
静渊一惊,快步走过来,七七把手一摆,向他表示没事,对着电话道:“知道了。”把电话轻轻挂上,怔怔出神,过了一会儿,抬起头对静渊道:“文斓……把头磕破了,那边已经找了大夫看,没太大事。”
静渊道:“我这就过去。”老许忙出去找人备车,七七静静地看着静渊,见他一脸焦急,似浑没了主张,嘴里念叨着:“昨天还好好的,怎么就磕破头了?”
七七安慰道:“不要担心,可能是下雨,天井里滑,一不留神摔了一跤。小孩子总是跳跳蹦蹦的,难免磕着碰着。”
静渊脱口道:“文斓向来是个斯文孩子,从不乱跳乱蹦的。”
七七正去衣架上给他取下外衣要给他披上,这句话本是无心而出,她听来却有些刺耳,脸颊上本带有一丝安慰的笑,却不由得僵住。静渊关心则乱,着急之下,把衣服随手从她手中一抓,那衣服本有着铮亮的金袖扣,在她手背上“噔”的一打,她吃痛,轻轻捂住了手。
静渊胡乱披上衣服,没迈开脚步往外面走去,走了几步却猛然回过神,这才回头看她,道:“我去去就回,那边估计又是一团乱,你改天再跟我去,这样也好,你也可以在家多休整下。”朝她勉强一笑,似要她放心。
就这么一瞬的功夫,七七已经完全清楚文斓在静渊心目中的地位,这样的父子深情,比较起他对宝宝的态度,亲切尤甚,关心尤甚。他对宝宝,似乎是独占欲大于父女情。
如果不是因为他,原本这么深厚的情感,或许就应该是全部给予她的孩子,包括之前失去的那一个。
七七心中再也无法平静,更无法淡然处之,不知是忧是怒,是悲是伤,看着静渊快步远去的背影,脸色变得苍白,一咬牙追了出去,他已经走到花园小道上,天上还飘着朦朦秋雨,老许原本拿了伞要给他撑住,静渊却嫌老许手脚不利落,把他的手一推,顶着雨朝大门前停车的平地走去。
七七快步跑着,差一点滑倒,还是老许抢着一步把她扶好,七七直起身子,冷汗直冒,终几步做一步赶到他身后,一把拉住他的手臂,静渊吓了一跳,回过头,见七七眼睛里一股执拗,不由得一惊。
“我……。”她满腹的话想说,却猛然失语。
她在干什么?难道,可以仗着自己受的苦,就这么拦住一个父亲,不让他去看望受伤的儿子吗?就这么拦住一个丈夫,不去安慰他心痛的妻子吗?
不,她不能这么做。这不是说明她大度,只是一旦她这么做了,她就不是她。
“七七……你怎么了?”静渊目光中又是担心又是焦急。
她愣了愣,定定神,道:“你过去后记得让小蛮腰把车开回来,我下午想出去买点东西。”
“不用你说,我早就想到了,不过要是雨没停,你还是在家里呆着,哪儿都不要去。”他笑道,在她肩头一拍,把车门打开上了车去。
家里,她耳边回响着这两个字,他说得那么自然,她想起来却是如此生硬。
他与她虽情深意重,可无奈这其中却夹杂了千愁百怨,无数说不清道不明解不开理还乱的烦心事。东风恶,欢情薄,所有的温存与激情,总会雨打风吹去。靠什么才能给自己和女儿重新垒起一座坚实的巢穴?七七站在绵绵细雨中,任雨水从头往下罩住自己,一瞬便似永久。
老许见她怔怔立在雨中,忙把静渊从他手中摔掉的那边伞捡起,给她撑着挡雨。
七七没有动,眼睛看着前方草地,细雨如针,正一颗颗扎进泥土。清晨的光线柔和妩媚,是混沌初开的颜色。四处都是雨,四处都是朦胧的烟水,和光同尘,与时舒卷,非得把人弄得融化般,是这么清亮柔软。
可她却再不想柔软,哪怕像一只倔强的鸟儿,竖起坚硬的翅膀,把水珠扑扇开来。
老许在一旁见她脸上神色变幻,心里担心,七七回过头道:“肚子饿了,忙了这么一会儿,才想起没吃早饭呢。”
老许忙道:“早预备好了,大*奶这就回去吧。”
两个人折回而返,黄嬢见七七一身雨水,忙拿了热毛巾来给她擦脸,七七去卧室里换衣服,黄嬢跟在后面伺候,不免说了两句,语气里倒似颇为七七怨尤:“大*奶,你原本可以留住东家。”
七七打开衣柜,挑了件淡紫色对襟衫子,回头对黄嬢淡淡一笑:“人和人不论是什么关系,心里总存着一笔账,我今天若让静渊留下来,这笔账若记下,我可亏了不少,没有必要。”
黄嬢琢磨不透她的话,呆呆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