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这世界上有多少见了枪根本不当回事的混子,我也不知道全国的拆迁户、钉子户有多少有势力支持的……请大家自己分析一下这种概率:不怕枪的拆迁户。
另外,这位朋友我不知道你是哪里人。或许你们家那边的拆迁户真的挺牛逼,但你确定到处都这样么?
我这个故事里面不全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但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半夜偷袭墓地这一段,是真的。就是半夜冲过去把所有人按住用枪顶着。真就这么牛逼。
再负责任的告诉你,不怕枪的人真的没你想的那么多。
我问,那佟健那边咋样了。
二飞压低了声音说:那边依然是没有进展。现在整个拆迁范围里面几乎只剩他一家。生意受到不小影响,但还开着。看来五哥还是不打算轻易拆迁。
我说,那老板那边就没什么打算吗?
二飞摇头说,这个不清楚。反正岩哥自从上次和大虎的事情之后……就再也没找过佟健。倒是去过大虎家里几次。大虎不在,他爸妈知道了岩哥和大虎的事情,把岩哥带的东西全都丢出来,岩哥也不说话,每次都是把东西放下,给大虎爸妈鞠个躬就走。岩哥从小就经常去大虎家里玩……现在动了刀,大虎爸妈难免会生气。不过,大虎倒是挺仗义,给岩哥打电话,说事情过去就算了,以后还是兄弟。
我说,佟健可能也是有自己的打算。可我就是担心老板不会甘心。再说,田总那边不是还有杨四一伙人,会不会……
二飞轻蔑的笑笑,说,那傻逼,最近忙着赚钱呢。不知道在干嘛,没啥动静。反正之前有一阵子岩哥让我们做好心理准备,但那傻逼估计是怂了,一直没敢找麻烦。哈哈。
郑岩端着酒杯走过来,正好听到二飞在说话,鼻孔里哼了一声说,你知道个屁。
说完拍拍二飞。二飞忙站起身让郑岩坐下。
我拿起酒杯和郑岩碰一下,两个人分别干掉。郑岩问,兄弟,你是不是对我有啥看法了。
我说,怎么会啊哥。咱们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还不了解我么。我最近在帮媳妇开店,在网上卖卖东西什么的。等生意好了,也许就雇个客服。
郑岩点头,说,二飞跟你说了吧。最近这阵子,我也一直忙着那边拆迁的事情,没顾得上你。我知道你想法,年纪一天天大了,不想再招惹这些事。不过,你放心,早晚我会带你做点正经的事,大家都得赚钱。
我帮郑岩把酒倒满,说,你用得到我就尽管说。
郑岩点点头,说,赚钱是要的。不过也得慢慢来,等一阵子会好一些的。而且,做事情也得讲原则。我如果像杨四那样祸害人,不要别人出面,估计我家老头子就得跟我翻车。
我笑笑说,是啊。我伯父也那么大年纪了,脾气还是火爆。杨四他咋了?
郑岩干掉啤酒说,他还能有什么出息。坑人呗。找到机会我就得干他。
75
在我经历的很多事情中,总有一些让我追悔莫及。而这样的事情不断发生,让我对自己十分不满。
我总是很难学会自制,或者说,我总是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违背自己的初衷。
比如那一天,我在出门之前,曾经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说,你看,毕竟大家做了那么久的兄弟,现在又几个月不见。去聚一聚能怎样。
然后又说,反正我又不会多喝酒。
反正我又不会多喝酒。
但其他人会……
每次酒醉几乎都发生在不知不觉间。没人会按部就班的把自己灌醉。
所以那天的平安夜聚会到了接近尾声的时候,清醒的人已经不多。而更可怕的是,上次酒醉刀伤大虎的郑岩,这次又醉了。
郑岩的酒量一向比较飘忽,据说曾经有过一次喝掉一斤半白酒外加若干啤酒后自己开车回家安然无恙的记录,也有过三瓶啤酒就昏睡一天的场景。
在我看来,郑岩喝的不是酒,是个情绪。
事后我才知道,那天郑岩的情绪很差。但酒却喝得很多。
大约快十一点的时候,郑岩提议转场。齐长生高声附和,长明建议回家睡觉。长明整晚都说话不多,喝酒也不多,保持着一贯的理智和敏捷。
郑岩说,难得大家开心。必须走起来。
长明说,今晚到处都人满,不容易找场子。
郑岩说算个屁。你等我打电话问问。
郑岩打了几个电话,果然,好几个我们熟悉的夜场全部爆满。郑岩不甘心,继续打电话,终于找到一家夜总会,得知还有少量包房及妇女。郑岩说,留着。给我留个大的,半小时到。
而在当时,全都喝了不少酒的我们谁也没有意识到,那个夜总会据说经常有杨四的人出入。
这一点也不奇怪。虽然在我们这里不流行明确的所谓地盘划分,但经常在外面混的人基本都有一家到几家熟悉的夜场。就比如有一个时期,不管是谁,如果到了沸点,遇到我和二飞等人的概率就非常大——同理,我们那一晚遇到杨四的兄弟并发生剧烈冲突,也根本不能算作是巧合。
我依稀记得那家夜总会叫做王朝。
店名很大气,但事实上,王朝不假,只是已过气。这家店曾几何时也算我市比较著名的买醉寻欢、惹事破财的好去处,但由于年事已高,逐渐被诸如佟健的夜总会等后起之秀赶超。但即便如此,它的生意也还是不错的。总有些老顾客、老流氓喜欢光顾,而在那一年的冬天,这里绝对是杨四的主场之一。
那天喝了太多酒,以至于让我的记忆存储器出了故障,丢失不少数据。事后我反复回忆,捡回一些零碎片段,大致串出了事情经过。
我记得我们到了夜总会的时候,人员极为齐整。当晚参加聚餐的二飞、大伟、耗子、耗子的兄弟几个人以及大军等都在,齐长明拗不过郑岩和长生,也带着那个矮墩的兄弟一同过来。
进了王朝的包厢后,又是一轮惨无人道的牛饮。红酒啤酒洋酒全部摆在桌子上,像养肥了的羔羊,而我们就是争先恐后的屠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