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楠的小情绪被我察觉到了。我抓住苏楠的手捏了捏,微微一笑。
其实,我又何尝愿意过之前的那种生活呢。尤其有了苏楠以后,我越发的觉得,安心,淡定,缓慢又千篇一律的生活真的没什么不好。人的一生那么短,随便活一活就过去了一小半,哪有那么多时间用来喝酒、泡妞、打架,那些尔虞我诈,龙争虎斗,不过是文艺作品里面骗屌丝的伎俩,真实的生活从来都没有彩排,更没有NG的机会,一步走错就有可能像二哥一样提前谢幕,我们都只有一次出演机会,不能随意挥霍。
所以二斌的葬礼后,我开始了深居简出的生活,躲在家里专心打理我和苏楠的小世界,偶尔也会找胖子、小黑打打牌喝喝酒,闲聊几句。小黑依旧做着歌厅经理的工作,胖子也依旧每天守在歌厅门口等着生意。
由于开黑出租,胖子经常可以从一些酒醉的客人嘴里获知信息,每次我们见面,胖子就会化身江湖新闻联播主持人,滔滔不绝讲述近一个时期里面发生的主要事件。
因此,那几个月里面,虽然我始终没有与郑岩团队的人发生接触,但却基本掌握他们的大体动态。
几个月里面,郑岩一直在为老板以及田总的房地产项目做前期筹备工作,也就是清理钉子户和那些前来敲诈勒索的城狐社鼠。
而杨四一方却始终不曾主动找过郑岩的麻烦,似乎在忙着什么,双方相安无事。
直到那一年的平安夜,郑岩发起了一场名为“平安夜里不平安”活动,向杨四团队宣战,双方正式开始角力,我终于再次被江湖吸纳,投身于一波漩涡。
那天如果不是郑岩打来电话,我甚至没有意识到,那是一个所谓的节日。
当晚苏楠夜班。就她的职业而言,是没有节日的概念的,即使除夕晚上值班,都是很平常的,而我对于节日这种事情更是没有概念,更何况是一个从洋人那边流传过来的东西,所以完全无感。
可是大家的物质生活水平逐渐提高,开始有了更高的追求,为了丰富精神世界,也就不管到底什么节日,只要能有个还算合理的借口把钱塞进别人口袋,就一律兴高采烈。
所以就连郑岩都未能免俗。在电话里,郑岩依旧言简意赅,省略了客套寒暄,也不询问我的近况,只是说,今天平安夜,大家要聚一聚——又一年啦。你过来吧。
我犹豫一下,回答说,好啊。在哪。
郑岩语气中不带任何情绪,无法判断阴晴,淡淡的说,你现在住哪,我让人接你。
重回一个久违了的气氛中,我着实适应了几分钟。但很快,我就被大家的气氛所感染。
看来这一个阶段,郑岩带领大家干得不错,每个人都笑逐颜开。郑岩和齐长生、长明兄弟两个都在,齐长生依旧是肤浅的一如往日,每每提及老板,总是说“我叔咋样,我叔咋样”。而长明则显得更为有深度,发言不多但妙语连珠,几乎不会谈起正事,插科打诨专司调笑,偶尔提到老板,也会谨慎称其为“齐总“,展示了过人的情商。
长明身边坐着一个没有见过的小个子,身材敦实,打扮朴素不苟言笑,并且滴酒不沾。整个晚上,只有小个子和郑岩显得有些脱离群众,与其他人的情绪并不吻合。郑岩似乎有些心事重重,而小个子则更像是肩负重任心不在焉。
在不断增多的酒精含量下,大家开始变得格外兴奋,十几个人开始三五一群开起小会,自顾自的与身边的人交谈。
我身边坐着二飞。
二飞和我交情一向还不错,当晚重逢,彼此间心情都很愉悦。二飞的两颊被酒水染红,搂着我滔滔不绝:赫源,你可真行。有了媳妇忘了兄弟,藏起来不露面,是不是不愿跟我们一块混世界了。
我说哪儿的话。我这是道行不够回炉修炼呢。等我出关,还得跟着飞哥混。
二飞说,滚蛋吧你。我能有什么出息,还不是岩哥让干啥就干啥。不过你别说,最近这几个月,还真有点意思。
我说是啊,听说你们挺风光。
二飞说,风光谈不上。挺好玩倒是真的。我们晚上偷袭墓地那事儿你知道吗?
我摇头。
二飞来了兴致,咕哒咽下一大口啤酒说:要说起来,岩哥确实是厚道。老板让我们处理钉子户,岩哥就对我们说,咱们不能干没屁眼的事。都是平头老百姓,谁遇到拆迁不希望多拿钱啊。咱决不能为了芝麻大的一点好处就难为人家拆迁户——该谈谈,尽量帮人家多要出点钱,别让人戳咱们的脊梁骨。
可话是这么说,拆迁户也不全是好人。真他妈有那种耍气质狮子大开口的,岩哥也真不惯着。你知道包子不。
我说,怎么听着那么耳熟。
二飞说,他以前是跟着志刚混的。志刚死了以后,他又干了一阵子小巴,后来好像因为点什么事进去了几年,号称在里面认识了一群亡命徒,可出来以后也没啥出息——带着一群小姐在各个大酒店里面转悠,拉皮条,当起了鸡头,可能也赚了几个钱,就牛逼大发了。这次老板的工地开槽,有一个坑的旁边正好是包子家的祖坟。包子带了几个人开着车进去,嚷嚷着要停工。田总那边的人就和他谈,答应给他再买块墓地,赔偿些损失,让他把坟迁走。
结果,包子开口要一百万。否则不许开工。谈了好几天,也谈不拢,工地停工损失多大啊。田总就给老板打了电话。老板让长明解决。长明跟岩哥说了,岩哥就问,田总打算花多少钱解决,长明说,不超过二十万。岩哥说行了。你拿二十万,我保证他明天开工。
要说包子也真是要钱不要命。在他家祖坟旁边搭了个帐篷,带着几个小弟24小时守着。岩哥让我们拿了砍刀和两把枪半夜就杀过去了,到了那不废话直接用枪把包子顶上,其余的几个人就全尿了。岩哥让我们把其他人全按在地上用刀架住,问包子,要钱还是要命。
包子说,兄弟你不是郑岩吗。当初跟着李志勇玩的吧。咱们用得着这样吗。岩哥直接用猎枪枪管杵过去,包子两颗门牙当场就给干折了,流满脸的血。
岩哥说,再问你一次,要钱要命。实话跟你说,我带着钱来的。你想要,我都留给你,然后你进祖坟陪他们一块睡。你要命,带着这几个傻逼滚蛋,以后只要是有我的工地你都绕着走。
包子说,郑岩你别这样。咱们谈谈,这确实是我家祖坟,有话咱们好好讲,你这一下把我牙都打掉了,我这也不容易。
岩哥说,我为什么打你!操。你瞧你他妈这点出息!赚死人钱!拿你家祖宗敲竹杠来了。操你妈,五万,拿着给你祖宗搬家。你要不信我敢埋了你,你就试试。说完岩哥就把猎枪保险打开了。包子扑通一下趴地上直磕头,说行了行了兄弟。你说啥是啥。
我笑,说这个傻逼当年也算有一号啊。现在怎么混成这样。
二飞说,你想想,一个坟头就敢要一百万,不是穷疯了是啥。岩哥给了他五万块钱,这傻逼感恩戴德的,早忘了祖宗姓啥。这样的事儿还有好多呢。岩哥每次都是遇到确实不要脸的,才带着我们动手,而且从不把事情做绝。不管老板给了多少钱,岩哥或多或少都会给人家留一点。所以我们拆了这么多户,真正动手打人也没几回。
说实话,一大早看到您的评论让我汗颜不已。现在看来,整个故事最大的败笔在于很多地方交代不到位,描写太过粗线条,一些情节也过分跳跃。究其原因,在于我个人极为讨厌啰嗦的、凑字的网络写法,所以在下笔的时候刻意避免,导致矫枉过正,许多地方显得单薄甚至敷衍。
在后面的情节中我会注意,并且开始考虑全篇写完后会重新修改。不为出版、赚钱什么的(那些始终也不是我的重点)只为了让自己更满意一点。
再次感谢您振聋发聩的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