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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部分 第0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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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利用卑鄙的手段攫取不义之财

    廖凯耸耸肩,不理会杨雪的嘲讽,接着刚才的话说:“因为五七对刘红梅背叛他非常恼火,扬言要报复做了她。虽然我训诫了五七,可他的脾气你是了解的。尤其是喝醉酒之后,更是无所顾忌。为了刘红梅的安全,我就让晓洁把她送出了港城。为了遮人耳目,当然更多的担心是怕五七知道她的去向,我们就统一口径,说她回了老家。其实说到底,这还不是为了刘红梅着想吗?即使是谎言,也是善意的谎言嘛!”

    “那请你告诉我,刘红梅现在在哪里?”杨雪盯住廖凯追问。

    “我让晓洁送她去了上海。”廖凯信口胡编。

    “在上海什么地方?具体地址?怎么才能和她联系上?”杨雪刨根问底。

    “本来是把她安排在我的一个朋友那做事,想等避过风头再让她回来,可她竟莫名其妙地偷偷溜了,到现在也没找到她。”廖凯无法自圆其说,只好又绕了回来。

    杨雪禁不住冷笑,用不屑地口气说:“廖总,你不觉得这谎言编造得太拙劣了吗?连三岁的孩子都蒙骗不了!我都为你感到害臊!”

    廖凯对杨雪刻薄的奚落显然有些受不住了,脸一沉说:“阿雪,你说话要注意些分寸,不能无端地把怀疑猜测的东西强加于人。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以后刘红梅可以证明这一切。”

    杨雪不想再跟廖凯作无谓也是无聊的争执。她很清楚,关于刘红梅的事情,不会马上就弄清楚,有个明明白白的结果。她现在要问另外一个敏感的问题,于是说:“廖总,你能不能告诉我,蒋小庆是怎么回事?”

    廖凯显然没料到杨雪会突兀地岔到这个话题上,连连抽了几口烟,思忖着反问:“蒋小庆?你是什么意思?”

    “我是什么意思,你心里很明白!”杨雪把长发甩到身后,话中暗含机锋,“你不会把蒋小庆也送到上海,然后又莫名其妙地失踪吧?”

    廖凯从杨雪的语气里听出她似乎对蒋小庆的事已有所了解,思索片刻后便有了主意,欠了欠身子说:“我也正想给你说说蒋小庆的事。因为恰恰正是蒋小庆可以证明刘红梅安然无恙。”

    杨冰也在旁边附和说:“对对,你凯哥说的一点不假,蒋小庆知道刘红梅在哪儿?”

    杨雪有些诧愕,疑疑惑惑地看着廖凯。

    廖凯清清嗓子,接着说:“刘红梅很有可能偷偷去找了蒋小庆,而且把罗五七的事告诉了她。你知道,蒋小庆一直怀疑是五七害了她父亲,曾想通过刘红梅调查这件事。两个人肯定是一拍即合,为了一个共同的敌人走到了一起,把矛头对准了五七。”

    杨雪半信半疑地说:“你有什么根据?”

    廖凯弹了弹烟灰,故作坦诚之态,起身走到杨雪面前,低声说:“看来你还不了解内情,我可以毫无保留地告诉你。前天晚上,蒋小庆受刘红梅委托,到罗五七那儿搜寻证据,结果被五七发现抓住了。五七怕我阻止他胡来,便瞒着我把蒋小庆绑架到外面,到现在也下落不明。王步文下午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件事。我正为这个头痛哩!”

    “你真的不知道罗五七躲在什么地方?”杨雪不无怀疑地问。

    “你看,你到现在还不相信我的话!”廖凯满脸苦相是,“没有谁能比我更想尽快找到罗五七了。这蒋小庆可不是一般的人,她不仅是海关的调查员,还是王步文的相好,万一罗五七不计后果把她给做了,那港城还不天翻地覆,我们天华肯定脱不了干系!你说,我能不急吗?”

    俗话说得好,谎言重复一千次就成了真话。廖凯的表演终于让杨雪有些相信了。可转念之间,又一个疑问冒上了她的心头,忍不住问:“那你就不怕找到罗五七,把他交给王步文,他会供出天华的内幕和你的那些勾当吗?”

    “我当然不会交出五七,傻瓜才会那么做!”廖凯把烟头摁在烟灰缸里,搓了搓手说。

    “那你就是包庇罪,一样会受到法律的惩处!”杨雪提醒廖凯。

    “你真是单纯得可爱!”廖凯不由得笑了。“你以为我还会留着五七?救出蒋小庆,然后通过蒋小庆问出刘红梅的下落,我就会马上采取措施解决他的问题!”

    “怎么?你想杀了罗五七?”杨雪吃惊不小,颤着声问道。

    “不不,你又理解错了!”廖凯拍拍杨雪的肩膀说,“五七是我的患难兄弟,我怎么能干那种不义之事!我会安排他去国外定居,去过一种幸福快乐、无忧无虑的生活。”

    杨雪对廖凯的最后这句话是不用怀疑的。虽然他心狠手辣,利用卑鄙的手段攫取不义之财,但有两点是杨雪不能不刮目相看的。一是他对爱情的专一,除姐姐之外,他没有沾过任何女人;二是他对朋友的忠诚,罗五七给他带来这么多的麻烦,他依然护着捧着,不准任何人伤害。天华“创造”了巨额财富,他把近三分之一的钱给了那些帮助他的官员和公益福利之类的机构,其余的三分之二,他也毫不吝啬地以股权的方式分给了几个共同“创业”的朋友和公司的骨干人员。这也是他在港城和生意圈里有着良好的口碑和威信的主要原因。

    “阿雪,你知道我现在最担心的是什么吗?”廖凯脸上涌出愁闷忧郁的表情。

    “你是怕王步文抢在你前面抓住罗五七!”杨雪眉梢一挑说。

    “是啊是啊!知我者阿雪也!”廖凯感慨说,“希望你能帮帮我。你应该明白,假如五七出了事,咱们都无法幸免!”

    杨雪心里一凉,对廖凯半是恳求半是胁迫的话虽然很恼火,但又不能不承认他说的是实话,不觉迷茫起来。

    多少次只身勇探龙潭虎穴

    已是深夜时分,王步文躺在宿舍里,辗转反侧,无法入睡。曾培松已经给他回话,海关调查处几乎倾巢出动,找遍了港城,也没有寻查到蒋小庆的任何踪迹。他那种不祥的预感愈加强烈了,看来蒋小庆是凶多吉少,很有可能遭遇了不幸。一想到自己深深爱着的人在罗五七这个恶魔手里备受摧残和折磨,他就万箭穿心,痛疼难忍;一闭上眼睛,师傅蒋庆林就出现在他面前,用责备的目光看着他。最让他痛苦不堪的是他无能为力,一筹莫展,只能无奈地等待。他不知道蒋小庆目前是什么状况,罗五七是否对她下了毒手,她是否还有生还的希望。只要这希望还存在,哪怕是粉身碎骨,他也要竭尽全力去争取。

    就在王步文紧张地思索着如何才能查出罗五七的去向时,床头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抓起手机看来电显示,液晶屏上显现出“号码隐蔽”的字样。他心里不由得一紧,马上意识到有情况,急忙摁下接听键。

    手机里传出王步文非常熟悉的声音:“请问是王步文先生吗?”

    果然不出所料,王步文把手机贴近耳朵说:“我是。”

    “你可能已经知道,蒋小庆女士在我手里。”对方提高了声音。

    “是的,我知道。”王步文简短地答了一句。

    对方阴笑一声说:“看来你对我的声音还不生疏,这让我深感荣幸。”

    王步文冷冷的语气:“少说废话,罗五七,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就要问你自己了。”罗五七拉长音调说。

    “罗五七,如果你还是个男人,就不要用这种下三滥手段去对待一个弱女子。有能耐,就冲着我来。”王步文采取激将法。

    “好吧,就听你的,谁叫咱们是兄弟呢!”罗五七显得很爽快,“你来和我见面,我就放了蒋小庆!”

    “行,我答应你。”王步文精神一振说,“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我有个要求,你要先做到才行!”罗五七讨价还价。

    “你说,只要我能做到的,都可以答应你。”王步文的心不由得又悬了起来。

    “道上的规矩你不会不明白。”罗五七慢条斯理地说,“咱们是一对一定输赢,你不能带任何帮手。”

    “可以,没问题。”王步文略略放下心来,毫不犹豫地说,“我会按你说的去做,不带一个助手。”

    “尊敬的王处长,你听好了。你所有的举动都在我的视线之内。如果你敢带手下的警察,蒋小庆就死定了!”罗五七仍不放心,大声地警告说。

    “罗五七,你还有完没完?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应当了解,绝不会自食其言!”王步文不耐烦地说,“说吧,时间、地点、见面的方式?”

    罗五七似乎也怕激怒王步文,不敢多啰嗦,直截了当说:“明天,下午三点,你去浅水湾码头,六号货场的0048号货轮上有个叫阿岩的人等你。阿岩是专门从事租船生意的,我已经包下了他的船,他会带着你到指定地点来跟我见面。”

    “好的,明白了。”王步文边答应边拿起笔匆匆记在床头柜的日历上。

    “王处长,那咱们就明天再见了,希望你能准时赴约,我可是翘首以盼啊!”罗五七说罢便挂断了电话。

    王步文关上手机,放到枕边,然后拿起床头柜上的烟盒,弹出一支烟来用嘴角衔住,点上火慢慢地抽着。他的目光随着袅袅上升的烟雾移向头顶的天花板。天花板是蒋小庆费了一天的工夫重新装饰的,一块块装饰布拼接成一个个美丽的图案,细看上去,就像海底五彩斑斓的珊瑚。而此时在王步文的眼里,那些美丽的图案却幻化成了蒋小庆美丽的面孔,使他心里一阵悸动。从罗五七的口气里听得出,蒋小庆还活着,可罗五七这种无赖的话能相信吗?他只能默默祈求上苍保佑蒋小庆平安无事。想到此,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下滑到床头柜的台历上,口中自言自语地把“六号货场0048号货轮”又念了一遍。那个阿岩会是罗五七的同伙吗?罗五七真有如此胆量约他见面吗?罗五七和同伙的目的很明显,是要消灭他,彻底解除危险。由此想来,他们肯定会施展卑鄙的手段,玩弄叵测的阴谋,置他于死地。茫茫大海之上,货船可以把他带到他们希望的任何地方。动用警力肯定是行不通了,跟踪显然是不可能的,无遮无拦一望即可尽收眼底的海面上藏不住任何目标。他本来也不打算惊动任何人,因为这关系到行动的成败和蒋小庆的安危。他只能单独行动,没有别的选择。在目前这种严峻的状况下,不允许他有丝毫的犹豫和顾虑。去就有一线希望,就有胜利的可能;不去则毫无出路,也就意味着承认失败。退缩和畏惧不是他王步文的性格。在他十几年的缉私生涯中,曾经历了无数的艰难危机,涉过了一道又一道激流险滩,不知多少次只身勇探龙潭虎穴,全凭他的机智和临危不惧的过人胆魄化险为夷。正是靠着这种钢铁般的意志和献身精神,他才能屡战屡胜,使正义得以申张,成为海关系统小有名气的“拼命三郎”。现在,他仍然只能依靠这种精神,才能战胜强敌,侦破全案,把那些鬼魅伎俩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将他们一个个绳之以法。这是他义不容辞的职责,也是他毕生追求的理想。

    王步文就这样依靠在床头,边抽烟边思考,直到晨曦从窗口照亮昏暗的房间。

    暗设机关谋害人命

    新的一天在不知不觉中又开始了。王步文上午开了个处务会,研究布置了所有侦查工作。下午3点,他准时赶到了浅水湾码头六号货场。

    货场上堆满了货柜和集装箱,高高的吊塔伸展着长长的铁臂在空中时升时落,装卸工或大声吆喝或吹响尖利的哨子,使得货场十分喧闹。王步文很容易便找到了0048号货轮。这是条马力不大的小型货轮。船身斑驳发灰,舵舱的上面可能是因为挡板破漏盖着一块油渍渍的帆布。身着皱巴巴西服、头戴旧遮阳帽的阿岩正坐在船头,不时向岸上张望。

    王步文踩着晃晃悠悠的踏板走上货轮。他并不认识阿岩,于是对船头招了招手。

    阿岩却认识王步文,连忙站起身,迎过来装模作样地问:“你好。请问你是罗老板吗?”

    “哦——”王步文犹豫了一下,但马上就反应了过来,答道:“我是罗老板的朋友,坐你的船去见他。”

    “噢,原来是这样。”阿岩装着糊涂,笑容可掬地跟王步文握手。“能请教先生贵姓吗?”

    王步文随口答道:“姓王,三横一竖王。你是叫阿岩对吧?”

    “是的是的!”阿岩频频点头问,“王老板,你看是不是可以起锚了?”

    “可以。”王步文说着走向船头。

    阿岩吊起船锚,抽回搭板,走到王步文身边问:“王老板,你是在外面观赏海景,还是在船舱休息?”

    王步文在没有确定阿岩的身份前,懂得用什么方法才能保护自己,于是说:“我就在舵舱陪着你吧,咱们聊聊天,你看怎么样?”

    “也好也好,这十几海里的路程呢,一个人是挺寂寞的!”边说边钻进了舵舱。

    王步文也跟在阿岩身后跨进舵舱里,警觉地朝四处看了看。

    阿岩点火起航,柴油机发动的轰鸣声震耳欲聋。待船驶出码头进入深水区后,随着速度的加快,发动机的声音才慢慢舒缓降低。

    王步文试探着问:“这是去哪儿啊?”

    “是去黑山岛呀!怎么?你不知道?”阿岩故作惊讶地瞪大眼睛,扭头看了王步文一眼。

    “哦,我不知道,罗老板只是通知我乘坐你的货轮。”王步文掏出香烟,问阿岩:“可以吗?”

    “当然可以。”阿岩瞅瞅王步文手里的中华烟,咂咂嘴。“你这一包中华就是我出海一趟的租金哩!”说话时,他的表情里带着明显的夸张成分。

    这中华烟是严展飞送给王步文的,他抽出一支递给阿岩说:“你也来一支?”

    阿岩十分感激地接过烟,连连点头说:“谢谢王老板,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抽这么好的烟呢!”

    王步文边点火边观察着阿岩的表情和一举一动,阿岩的表演自然逃不过他锐利的眼睛。他悠悠地抽了几口烟,突然猝不及防地问:“你认识罗老板吗?”

    阿岩显然没有心理准备,吞吞吐吐地说:“我、我不认识……”稍事镇定之后,他才回过神来,补上一句:“如果认识罗老板,我刚才还会把你当作他吗?你说是不是?”

    “那倒也是。”王步文笑了笑,漫不经心地问,“你这船罗老板是通过什么途径租来的?”

    王步文的问题又出乎阿岩的意料,他迟疑了好大一会,才勉强说:“这、这事可不能随便说,是商业秘密。”

    “是吗?”王步文从阿岩惊慌的神情和吞吞吐吐的回话里已看出他绝不是一个单纯的船主。他要么是罗五七的同伙,要么是罗五七雇佣的类似于尹大力那样的黑道人物。王步文心里很清楚,现在去探究阿岩的真实身份已没有什么必要,过多地纠缠这个问题实在是意义不大,就算是摸清了阿岩的本来面目,也不起任何作用了。自己百倍提高警惕,见机行事才是关键。他撇开刚才的话题,随口问:“我们大概几点钟能到黑山岛?”

    “估计在6点左右。”阿岩这次没再慌乱,回答得很流利。

    “你能不能再加快些速度?”王步文说着又递给阿岩一支烟。

    “好的,没问题!”阿岩把烟夹在耳朵上,加快了船速。他心里暗道:“好你个王步文,等死等不及了。黑山岛上早就为你掘好了坟墓,乌黑的枪口说不定现在已经对准了海滩,你就等着吃铁花生米吧!”

    其实,一直从事缉私侦查工作的王步文对黑山岛并不陌生。几年前,他就和战友们一块在这个岛上伏击过走私的货轮。这是隶属港城市的最远的一个小岛,岛上除岩石、荆棘和低矮的灌木丛外,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在此处暗设机关谋害人命,的确是个绝妙的场所。

    船速越来越快,已有些倦意的阿岩也想早一点到达黑山岛,交差完事,然后去领那百分之五的股份奖赏。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还没有闭过眼睛的王步文,在船的晃动摇摆下,也感到了困乏。于是倚靠在舱壁上,微微合上了双眼。

    阿岩为了驱赶困倦,用鼻子哼着流行小曲。他是个嘴巴闭不住的话痨,王步文不和他搭话,他反而感到有些落寞难耐。

    由于发动机开到了最大限度,船的颠簸和震动也大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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