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让他们在做人像复原,也许差不多该弄好了,我去看看,你们稍等片刻。”石林说着匆匆走出房门。
杨雪挺好奇地环顾着满屋的破铜烂铁和满墙挂着的照片,随口说:“这大案组的办公室倒像是个废品收购站!”
王步文边从兜里掏烟边煞有介事地说:“你可别小看了这些破烂玩意,那都是侦查破案的线索和证据!”
蒋小庆由于对石林有些不顺眼,鼻孔里轻轻哼了一声,嘴角撇了撇,低声说:“不就是个刑警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故弄玄虚!”
杨雪知道蒋小庆是对石林刚才的玩笑反感,便说:“这个石林,是挺逗的!”
王步文把烟放在嘴角叼着,去摸打火机。“刑警和咱们的工作差不多,成天像绷紧的弓,难得幽默轻松一下……”
蒋小庆不高兴了,瞪了王步文一眼说:“你们平时就是这样幽默的?难怪不懂得尊重女性!”
王步文不敢再说话了,在浑身是刺的蒋小庆面前,他是早就斗败的公鸡,只好高挂免战牌。他点上烟,默默地在一边抽着,偶尔用眼角偷偷溜一眼蒋小庆。
杨雪被王步文的狼狈相引逗得直想发笑。她怕他们之间再出现尴尬的局面,便岔开话题,和蒋小庆就时装明星的事闲扯起来。
蒋小庆跟杨雪聊得很投机,正兴味盎然时,一股刺鼻的烟味袭来。她不由得秀眉微蹙,揉了揉鼻子,不耐烦地瞥了王步文一眼。王步文意识到蒋小庆对香烟味敏感,忙悄悄把吸剩的半截烟摁灭,扔出窗外。蒋小庆对王步文的细心举动不觉有些感触,心想这人还挺懂得怜香惜玉的,有点男人的绅士风度。
石林不一会就拿着一张画像回来了。他把画像交给王步文说:“步文你看看,是不是那个李燕。”
王步文扫了一眼,又把画像递给蒋小庆说:“还是你看吧,只有你见过她!”
蒋小庆从画像上依稀能看到李燕的样子,点点头说:“很像李燕,十有八九就是她!”
王步文和石林对视了一眼,都不由得吁了口气,脸上露出欣然之色。杨雪也很激动,忍不住亲了一下蒋小庆的脸颊。
现在最感到轻松的是石林。他认为,只要死者和海关方面有关系,就把王步文套住了,套住了王步文,案件的侦破就容易多了。王步文过去一直担任海关所属的调查处情报科科长一职,那时候缉私处还没成立。打击走私犯罪便是由刑警大队和情报科联手完成。当时的情报科是弱小的,它担负着从查私到缉私的繁重任务,构成犯罪立案的,还要协同公安部门调查取证。与它的管理范围和重要职责相反,它所属的人员只有十几个。而港城市公安局则拥有两万多名警察,仅刑警大队就是一支五百人的队伍,超过了海关所有的人数。由此可见,海关是如何势单力薄,而调查处的情报科更不值一提了。但就是在这种捉襟见肘的窘迫情况下,王步文忍辱负重敢向潮头立,表现出非凡的勇气、智慧和魄力,在历次侦办走私犯罪的行动中,王步文都充分显示了他的聪明干练,跟公安局最有资格的刑警相比也绝不逊色。在与刑警相互协同侦查犯罪分子违法活动时,王步文作为情报科长从来没让海关调查处丢失面子,甚至往往出其不意抢在刑警大队前面获取重要罪证,倒使他们颇觉难堪。这样,才使各方面舆论对海关调查处和情报科刮目相看,再也不敢轻视它的势单力薄了。所以,在海关系统和市公安局刑侦部门,只要提起王步文的名字,没人不感到由衷的敬佩。
“怎么样?咱们联手如何?”石林满怀期待地盯着王步文说,“你也该给我介绍介绍你所掌握的情况了吧?”
王步文见石林急齁齁的样子,故意摆起架子,摇晃着二郎腿,慢悠悠地说:“你到现在既不敬烟,也不泡茶,这喉咙干干的,快说不出话来了!”
石林忙不迭地递上烟,又急急忙忙去泡茶。杨雪和蒋小庆都快活地抿着嘴笑。
王步文待石林忙活完了,这才呷着茶问:“你认识我的师傅蒋庆林吗?”
“当然认识,是我们的前辈嘛!”石林没有丝毫迟疑地答道。
王步文指指蒋小庆说:“她就是我师傅的女儿。”他等石林向蒋小庆表示了敬意之后,才接着说:“一切都要从我师傅的遭遇谈起。”
石林出于职业习惯,取出笔记本,认真地倾听着。
王步文很清楚,侦破这样背景复杂牵涉到社会方方面面的大案,没有当地公安部门的配合支持是万万不行的,李燕尸体的发现就是一个明显的例子。基于这种考虑,他不能对石林有丝毫的隐瞒,于是原原本本把他所掌握的所有情况向石林作了详尽的介绍。
石林听完王步文的介绍,长长地吁了口气。他合上笔记本,面容严峻地说:“步文,由此看来,这是个非同一般的连环大案。而且它不仅仅是刑事凶杀案。根子深,牵涉面也很广,用盘根错节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极有可能是个势力不容小觑的走私犯罪集团,其社会背景和社会关系是你我都无法想象的。”
进入工作状态的石林倏忽之间便表现出刑警的干练和严谨,他条缕清晰的分析和缜密合理的推断,显示出老侦查员的丰富经验与非凡的思维能力。蒋小庆用欣赏的目光看着他,不觉对刚才自己的刻薄有些后悔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