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女儿什么也不肯跟我说,她的脾气就是这样,"何南不禁火气上来,态度明显有了变化,"我也不需听你的解释,我也是男人,有喜新厌旧的本性,可是并不像你一样有了新人就抛弃旧爱!"陈百威吃惊地望着何南,看得出来,香珠真的没有和父亲说过她的婚姻。
他吃惊的是这么多年来,香珠居然连父亲都瞒着,可见她城府有多深。
何南继续说:"我女儿的脾气虽有点犟,但总不会到阻止你与别的女人来往,三从四德她还是懂得的。"
陈百威萌生了想把内幕告诉他的念头,但这念头只是一闪,他想到既然香珠一直瞒着父亲,可能有她的顾虑。
"你不要装糊涂蒙我,"何南道,"你今天非要给我一个答复——你为什么要欺侮我的女儿!"在何南的一再追问下,陈百威扯慌道:"你根本不懂得你女儿的心思,她不允许我与别的女人来往,就为这事她跟我闹别扭。"
"你说的是真话?""你可以问她自己。"
何南盯着陈百威,半晌松了口气,说:"好罢,我可以开导她。
你的越南女人死了,这是命中注定你们缘份已尽。
缘份这东西我是最相信的。"
何南的表情明显变化了,有了几分慈祥,叹道:"自从你和香珠闹别扭,我不知操了多少心——我后悔不该在越南有一个情人,可能这是老天爷有意惩罚我的——我真的好后悔。"
说到此处,何南双眼噙满泪水,擤了一把鼻涕:"人老了,不想女人了,这辈子我就香珠这一滴血,她成了我后半生的感情寄托,你可能也看到了,这些年我老了很多,这都是为你俩忧的……"陈百威抬起头,果见何南脸上的皱纹深刻,心里一酸,不禁动了恻隐之心……"儿女都是父母的心头肉,"何南哽咽道,"想起这事儿自己就深悔不已,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混帐的男人,对不起很多女人……特别是对不起香珠她妈。
人家也是父母养的,可是他只得到我的半具躯壳,常常心猿意马,同床异梦。
人总是要经历了才能觉醒……我不怪你,只要你好好待她,我就会很开心。"
陈百威被感染了,他自小死了父亲,感觉到这种伟大的父爱可以把心灵根深蒂固的东西感化掉……香珠不就是被人捅破了处女膜么,有什么大不了的?用得着让人家用一辈子的幸福作为代价?如果让老人知道了,他后半生岂不更要背着沉重的思想包袱过日子?陈百威终于明白了香珠为什么不把内幕告诉父亲,免得老人承受不了,感到在人前抬不起头来。
做人不能只顾自己的感受,也要考虑别人的痛苦,陈百威想起香珠这十几年的委屈,内疚感油然而生。
陈百威长长地叹了口气,泪流满面说:"你老去劝劝香珠吧,我……"何南激动地抓着陈百威的手:"你答应和香珠和好了?"陈百威闭起双眼,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何南不知所措,像是要干一件很要紧的事,可是一时又忘了。
一直躲在门外的管名花提醒道:"还不快去告诉香珠,要她今晚就来和老公住在一起。"
何南恍然大悟,喜滋滋道:"你看我这脑筋真是笨得要命!"何南刚出门,管名花对陈百威耳语:"这回可好了,香珠一直和我们住在一起,我跟何南很不方便,你可救了大驾!好了,我要去帮着香珠搬东西,你也该叫人把房间打扫一下,得像新房的样子."管名花摆着屁股离开,陈百威看看房子里并无什么要收拾,也就没有叫手下人,一个人坐在床沿抽雪茄,一边思考问题。
雪茄抽到一半,思想也冷静了,回想起刚才的举动,感到也太轻率了,一生那么漫长,任何人都不能靠一时的情绪支撑一生的。
尤其是心灵根深蒂固的思想观念更不可能靠一时冲动改变。
这好比水中自己的影子,扔一枚石子可以让它暂时消失,但过后仍要复归原来……陈百威把烟头掐灭,本着良心,他下决心使自己消除这种观念,一年、两年,或者更长一点时间,他要和香珠改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