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闻姒秀眉蹙起,忍不住泛着嘀咕。
若说不可,岂不显得她太过于无情谊。
况且今日傅昭是骑马而来,怎的回去不骑了。
闻姒的满腔疑惑,终究没有问出。
在几人视线中,只得轻点一下头。
孟蕙神情立马变个样子,“多谢嫂嫂。”
她才一转头,就将手搭在傅昭伸出的手上。
闻姒见傅昭怔住一秒,随后将孟蕙给送进马车中。
两人搭握的手,也在孟蕙坐上马车后才松开。
闻姒一滞,傅昭扭头,未将手给递出,只对她淡声道:“上来吧。”
心口处密密麻麻的痛感被放大,闻姒被青烟扶着上了马车。
宽敞的地方因得多一人开始变得拥挤。
闻姒素手撩开车帘,见着的便是孟蕙坐在本该是她的位置上。
傅昭则坐在孟蕙的身侧,闭目养神,手指轻磕在腿上。
孟蕙看着傅昭在说话,也不管他究竟有没有理。
但笑意是如何都藏不住的,比方才在底下时喜悦更甚。
这会儿一瞧见闻姒上来,连忙亲热道:“嫂嫂来了,快过来坐。”
笑意比尤甚,语气都变得熟稔,让闻姒为之一愣。
不知晓的还以为孟蕙才是傅昭的夫人,而她不过是搭了空子。
只现下,闻姒不愿与她计较这些,便坐在傅昭的侧边。
马车开始动起来,里头的炭盆烧的正旺。
闻姒朝香案中加入沉水香丸,以此来中和炭火太甚的热气。
孟蕙瞧着她的动作,又看向自己的手指。
“嫂嫂的手生的可真是好看,对香也如此精通,却不似我一般,本就笨手笨脚,来的这一路手上也多许多伤疤。”
闻姒瞥向她手上,是有不少伤痕在,大大小小的,原先白净现下也让人看不过眼。
“妹妹的手养养便会好,我那处有好的伤药与玉膏,届时回府我让婢女拿些送给妹妹。”
闻姒将香案盖起,淡淡沉水香气传出,使她浮躁的心定下不少。
傅昭在此时睁眼,先是看着孟蕙的手,微微皱眉,“一会儿让你表嫂将玉膏拿给你,免得母亲看了神伤。”
“是,”孟蕙挽上傅昭的手臂,“我知道表哥最疼我了。”
闻姒默默坐着,瞧见傅昭眉眼中尚未不耐烦。
马车小窗透开一个缝,这才使得她喘上气。
傅昭对她表妹倒是极好的,那些曾经对她的腻烦,现下也察觉不出一点来。
更别提,现下孟蕙已经开始回忆二人小时候的事。
“小时候我与哥哥捉迷藏,可却不小心被假山中的石子绊倒,哥哥找了许久才找到我,本是爱干净的人,衣裳被弄脏都未介意,还将我背在身上送回房中,那时我还记得,”孟蕙说到好玩的地方,忍不住笑出声,“我的眼泪都糊在哥哥身上,可哥哥却一点都未曾嫌弃。”
“还有当时别家公子欺负我,我气不过拿石子丢他们,他们作势要打我,哥哥出现还与他们打了一架,回去被姑父责罚好一顿,关在祠堂悔过,我去给哥哥送吃食哥哥反倒安慰我不要哭。”
如此种种,孟蕙讲了一路。
傅昭便一直在旁听着,未打断,也未插话。
闻姒从一开始胸口闷疼,到后来脸上全无血色。
直到马车停在府门口,小厮在外头道:“世子,少夫人,表姑娘,已经到了。”
闻姒直接掀开车帘准备下去,孟蕙却在此时突然出声,“一路讲来我都忘了嫂嫂还在,嫂嫂不会怪我吧。”
她嫣然含笑,“怎会,毕竟妹妹与夫君许久未见,也只有说些小时候的事情才有话题,不然今日插不上嘴的便是妹妹了。”
傅昭看过来与闻姒的视线对上。
但闻姒却从中窥见另一层意思来,她不该多嘴说这句话。
笑意全无,眸中突然模糊起来。
嗓子干哑的说不出话来,便连鼻尖都连带着发酸。
她连句话都未曾讲,便匆匆从马车下去朝府中走去。
傅昭视野落空,只看向她坐的地方。
那会拿来为她御风的披风被她留在座位之上,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傅昭嗤之以鼻,身旁的孟蕙又缠上来,“我们下去吧哥哥。”
他不动声色将胳膊挪开,淡淡颔首。
臂膀落空,孟蕙颜面有一瞬不大好,目光中闪过一些恨意又急切恢复原来模样。
闻姒脚步匆匆走进梨奉院,解开大氅上的系带坐在妆台前。
婢女都被散退下去,闻姒的泪不知觉的就落下来。
拿帕子拭泪,她想起从前才遇见傅昭时。
彼时他对她也有一份柔情所在。
可这些,却都在现如今被消磨殆尽。
青烟不知马车上发生什么,端着茶水在一旁宽慰,“姑娘可莫要为了不值当的人伤身,仔细伤着身子。”
不值当的人?
傅昭也算是吗?
闻姒今个心中乱的很,一时竟说不出究竟是为何才这般。
她还没用帕子将泪给逝去,便有婢女在外头恭敬道:“少夫人,管采买的周婆子听闻您在,想来寻您说上次采买的事情。”
端起杯中茶饮下,轻咳让声音瞧不出异样来,她才对外头唤,“让她进来。”
周婆子推门而入,完全无了上次那般盛气,“少夫人安好。”
闻姒不紧不慢的闻着桌上新送来的脂粉,“周妈妈怎得来了,可有要事?”
“诶,自是有的,上次世子夫人说让老奴将采买亏空的钱补起来,这不,老奴这是凑够钱过来了。”
闻姒侧头看眼她手中的荷包,鼓囊囊的,一看便知不少。
“让周妈妈拿如此多出来,想来不易啊。”
周婆子一听连忙跪下,“不敢,老奴是府上的人,自然不敢造次。”
闻姒也并未深究,现下也无情意与她纠结这些个,“放下东西便出去吧,我不希望,这事发生第二次。”
周婆子连忙磕头答应,慌里慌张地朝外面走。
青烟过去将地上的荷包捡起,“姑娘,可真是不少呢。”
秋眸中脆弱的神情又上来,闻姒拼命压制却怎的都压不下去。
她这才明白早上时傅昭让她帮忙穿外衫究竟是何意。
做些样子给外人瞧瞧,情意缠绵,让她管这府上的事务更好办。
唇角勾起一个嘲弄,也不知,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嘱咐青烟将银子记载在账册,并放回金库中。
孟氏身边派人来通传,“今日老夫人与表姑娘都来了,夫人说请您过去一同用膳。”
闻姒抿唇笑下接着又问,“夫君与表妹,可都过去了?”
婆子回答的很快,“这是自然,世子与表姑娘还如小时候一般亲密呢。”
作者有话要说:一个人开始回忆往昔时,就离死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