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闻姒瞬间跌坐在椅子上,发出不小的响声。
沈煦见着有些担忧,慌忙扶她,可是反被她握住手。
“煦姐姐,是何时下的旨意。”
沈煦叹口气,“今日,所以我才匆忙过来。”
闻姒眼神变得焦急起来,她看向沈煦,仿佛有话要说。
但却被沈煦的话语给压回去,“先听我说。”
“我知你着急,可不论怎样,你现在是靖国公府的世子夫人,你早已与母家没了太大的关系,行刑之日就定在月末,无几日时光了,这短短几日,不是你或我就可以改变的,我听祖父说,圣上大怒,靖国公与你夫君也做过努力了,可圣上龙颜震怒,便无人再敢提及,我可以想办法帮你送一份书信给你父亲,若是有何想说的话,便在书信中说吧。”
长长一大段话,闻姒想了许久。
沈煦小坐片刻,拿到闻姒写的书信就离开。
手中的信纸滚烫,上头还残留着闻姒落下的泪珠。
沈煦无声叹息,又看向不远处步履匆匆的傅昭。
只希望他二人好好的便是。
闻姒没让人进来掌灯,独自坐在房中。
沈煦与她说了颇多,可句句都在劝说莫要再沾染此事。
头埋进膝弯中去,她多希望,父亲看到信件后,能说一句,让她找找朝堂中的人,让这件事情有回旋之地。
想事情出神,她未曾察觉到傅昭推门而入。
傅昭脚步声放的极低,看到床榻上她瘦小的身形,呼吸不免放轻些。
走至近前,他手抚上闻姒的发尾,放在指尖缠绕。
闻姒这才发觉他走了进来,下意识躲开。
发尾从指尖垂落下来,傅昭动作未变,只是眉目暗沉。
低沉道:“午时沈小姐来与你说了什么?”
闻姒盯着他未动,想从他眼眉中看出些别样的情愫来。
可傅昭太会伪装了,一点都未曾露出。
“与我说父兄马上就要被处斩了。”
平静的话语从她嘴中出现,让傅昭都开始有几分的不信。
闻姒见他眉目淡然,与自己毫不一样。
音色中带着沙哑,她问出方才想的另一件事,“夫君,听闻你多有帮我父兄说话,为何从前……”
“没有,”傅昭眉峰上挑,黑眸中又出现浪迹公子哥的影子来,“是父亲想着往日的交情,不忍你父兄被处斩,我只是帮父亲而已。”
闻姒见他不像是说笑,看向膝上的裙褶。
织金裙最是华丽与貌美,可现下与她,却截然不相配。
压下眸中酸涩的感觉,闻姒尽量使得自己的嗓音与往日无异,“不管怎样,都要多谢夫君。”
“你我夫妻,不用这般客气,若是想报答,”傅昭凑近些,鼻息间的热气都喷洒在闻姒脖颈处,“换种方法可好。”
闻姒一慌,又怕他如上次一般。
细弱的手腕推着傅昭的胸膛,“夫君,现下还是白日,不好。”
她这般柔声,敛眉娇弱,殊不知对男人才是最为大的诱惑。
傅昭喉结上下滑动,见闻姒实在是不愿,也未曾强求,“成,我去处理公事,你莫要在屋中闷太久。”
从床榻上下来,傅昭便大步流星走向外面。
闻姒见他背影,又被他给勾住。
年少时傅昭也是这样,只是年长些许,倒比从前更为成熟。
想起他近些时日的柔情,闻姒默念,“爹,或许这便是你想看见的,你也可以放心了。”
她侧卧躺下,却觉小腹一阵抽痛,似是往日葵水来时的征兆。
对着外头喊句,“青烟,你可在。”
青烟推门而入,见闻姒苍白的面庞,慌忙走至近踏,“姑娘可是葵水要来了,脸色如此不好,不若请个大夫来瞧瞧。”
但闻姒却制止她,咬唇撑着坐起,“以前时也是这般,习惯了,月事带可有备好,帮我换上。”
青烟领命,去找柜子中早已放好的月事带。
帮闻姒收拾妥帖后,青烟看向四周,确定无人小声道:“姑娘嫁进府上也有几个月的时日,可却一直未有动静,请个大夫来看看,也好知道是何方面的问题。”
闻姒脸登时红了一半。
她不是未想过子嗣的问题,只觉成婚还不算太久。
缓慢摇头,幽婉道:“时日尚早,还未有几月,晚些日子再说吧。”
主子发话,青烟也只得退下再无话说。
傅昭本就来房中的时日不多,况且她小时候受寒未能根除,身子请不少的大夫都看过。
虽无大碍,可在孕事上总归是要难些。
可若真有一个孩子,闻姒不自觉摸上小腹。
神情变得柔软不少,轻动指尖。
倒也着实是不错的。
但若是真的有后,傅昭真的会喜爱这个孩儿吗?
闻姒心中没底,她也不愿自己的孩子出生后便不受父亲的疼爱。
一阵抽痛夺去她的思绪,躺在床榻上用汤婆子暖肚子,不知不觉间就昏昏沉沉的睡过去。
傅昭处理完公事,见着的便是一幅美人侧卧图。
若忽略她拧在一起的小脸,确实赏目。
傅昭瞧一会儿,出门问青烟,“夫人今日身体不适?”
青烟不敢隐瞒,“姑娘葵水来了,小腹有些疼,小厨房已经熬上红糖姜茶,等姑娘醒来便可以喝。”
傅昭颔首,刚摸上门框,又看向青烟,“她既嫁与我,便是公府的世子夫人,你也该改口。”
青烟低眉应下,心中吃了一惊。
以前时世子倒也未曾这般,怎得今日开始便不成了。
又到卧房中,傅昭修长的手指轻压上闻姒的眉间,帮她一点点的舒展开。
拿本书坐在她的平日爱待的贵妇塌上,傅昭感觉前所未有的满足。
许久,闻姒嘤咛一声,缓缓转醒。
可方才一睁开眼,看见的便是傅昭用书盖着脸的样子。
心中纠结,他何时进来的,自己倒无一丝察觉。
小幅度的起身也惊动傅昭。
将书卷从脸上拿下来,傅昭面容之上还有尚未褪去的困顿。
“夫君怎在这处睡,若是着凉可如何是好。”
傅昭将书放好,唇角扯出一个笑来,“这不是还有夫人关心我。”
“夫君。”闻姒声色幽转,甚是动人,一言一句都在勾着人。
傅昭便不再逗弄她,撑着起身,“娘子可有好些。”
闻姒没料到他会说这些。
放在床榻上的汤婆子已经凉下来,她闷声应下。
傅昭本想牵着她坐起来,却不承想身上伤口扯动,“嘶”一声让闻姒瞬间紧张。
“夫君可是扯到伤口,快坐下。”
她扶着傅昭慢慢坐下,转身就去拿药箱。
顾不得自己身上的疼,只想着如何能让傅昭好些。
剑伤看上去不严重,可若是处理不得当也致人性命。
在将他衣衫解开,露出精壮的身躯来时。
闻姒看见他身上的伤口,没由来的落泪,“夫君的伤若是不请大夫,怎能好。”
傅昭勾起她眸中落下的泪,滚烫的,惹他心颤。
他不甚在意身上的伤痛,反而问了其他一句,“夫人为何这般伤心,可是对我,有何不同。”
闻姒猛然抬头,复又觉得太过明显,将头低下,不泄露情绪,“我只是怕夫君伤的太严重,落下什么要紧的病痛,父亲与母亲会怪罪于我。”
傅昭听闻,指尖勾勾又缩回去。
他未曾想到,闻姒是因得这个。
又恢复面上冷清的模样,就连话语中都带着生硬,“放心,他们不会。”
闻姒处理的手一顿,可却仍旧要装作不在意。
她不能让傅昭知晓,不然若只是她一人的欢喜,又算作何。
帮傅昭处理好伤口,青烟将红糖姜茶端进来给闻姒喝下。
她一边用汤匙小口喝着,一边不时看向傅昭那边。
现下他已净身完,躺在榻间。
可分明是同样的举动,却让闻姒瞧出不大开心来。
这般异样一直持续许久,第二日一早,傅昭又开始变得不咸不淡。
青烟站在屋中琢磨着问,“夫人与世子昨夜可发生什么?”
闻姒摇头,“未曾,你怎得突然改口了?”
青烟不大好意思回,“昨日世子可能瞧见您不大舒服,来问了我,我喊‘姑娘’时,恰巧被世子听到,他让我改口。”
闻姒品茶的手一顿。
他究竟是何意,为何,她有些看不懂了。
最近几日孟氏身体不适,自行在屋中休养。
她本是想去近前侍奉,但却被孟氏给拦回来。
如此闻姒也就作罢,在屋中好好待着,等月事过后再去也好。
却未曾想到,沈煦托人送进大狱的书信,这么快就有了回音。
书信交到闻姒手上时,上头斑斑点点的折痕让她不敢打开。
面上的脏污便是在告诉她,现下父亲过的并不好。
强忍着泪意,闻姒缓缓打开书信,却见到里头只有短短几句话:
“姒姒嫁的郎君是最初你所心欢之人,为父也就放心,既以为他人之妇,便与母家再无瓜葛。”
闻姒看完,将信纸给放在胸口。
泪珠如串地落下,砸在地上悄无声息。
可她却哭得抽噎,连带着耳后都染上红。
与她所想的不错,父亲果真要她保住自己便好。
可真是这般,她又如何能安心。
闻姒在房中一下午都没有出去,面上苍白。
青烟拿着帕子帮她拭泪,“夫人可不要再哭了,若是老爷知晓,定不会想让夫人如此伤心的,况且还在小日子中,哭多可对身体不好的。”
可闻姒却只是盯着书信静静发呆,一句话都不肯说。
过许久,闻姒通红双眼问,“什么时辰了。”
嗓音哑得不像是她的,青烟朝外头看一眼,“酉时了,该用晚膳了。”
“嗯,”闻姒坐起一些,“世子可有回来。”
青烟一脸担忧,“外头还没通传,想来是没回的。”
正好衬了闻姒的心,她也不想傅昭见她如此狼狈。
晚上饭菜吃的甚不是滋味,闻姒放下竹筷,不知是父兄的事情使她这般,还是因得傅昭。
后面几日,傅昭虽回来,但却与开始成婚时无甚区别。
两人瞬间又落回原处,让闻姒开始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然今日,她却只顾得要出门。
父兄行刑的日子便是在今日,不论如何,她要去送他们一程。
但傅昭却在她上马车时,策马赶来。
衣袍被掀起,他翻身下马,将马鞭扔给一旁的小厮后将手递给闻姒,“姒姒,你不能去。”
作者有话要说:傅狗:哦,心里没我,行吧,那就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