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小囡嘴里塞满了饭食,眨巴着眼睛听史大天跟她说青侯爷的事。
茹小囡从来就不是什么大家闺秀,青墨颜不在的时候,她吃饭也不会遵从什么吃不言,寝不语。
史大天是个会看人眼色的,对着什么人就会说什么样的话,自然也不会劝她注意规矩。
“这么说老侯爷是为了他那儿子来的?”
史大天嘿嘿笑着,“案子查了这么多日子,皇上不能拿别人如何。却能把气撒到青侯府,二少爷想要保住脑袋可有些难了。”
“那他来这里就能改变什么了吗?”茹小囡不屑道,“青墨颜才不会帮他向皇上进言。”
“他是来求郡主的。”史大天纠正道,“谁不知道少卿大人最疼的人是您啊,只要能说服您,还怕少卿大人不松口?”
茹小囡把嘴里的菜咽下去,向史大天招了招手。
史大天往前凑了凑。
茹小囡小声道:“我觉得让二少爷就这么死了对青墨颜的名声不太好。”
史大天连连点头。
即使他们不是真正的兄弟,可是在一起生活了那么久,现在青墨颜要是直接判了二少爷的死罪。就算这是皇帝下的旨,传出去人们也会把这算到青墨颜的头上。
“我觉得还是让老侯爷进来吧,我见一见他。”
史大天压低声音:“郡主。少卿大人走时吩咐了,要我们一定要护住您,要是老侯爷发火惊到您……我们可吃罪不起。”
茹小囡想了想,“你叫几个护卫进来好了,我再把笨狗叫出来。”
千殇还是免了吧,他一出手,老侯爷的脑袋就会在空中飘荡。
“好咧。”史大天见她没有拒绝让人保护,于是笑着出去吩咐事了。
老侯爷在外面等的心中焦急,他有心想走,可是青锦芝是他唯一的儿子,他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就这么被人陷害了。
他曾去过大理寺,但是青墨颜连见都不见他。
他只好来庄子这边寻茹小囡。
就在他等的急不可耐之时。从屋里出来了一个男子,看衣着打扮像是个管事,但看了他脸上的笑容。老侯爷恨不得上去狠狠踹他几脚。
“哟,侯爷,让您久等了。”史大天笑嘻嘻的凑过来,动作敷衍的请了安。
老侯爷额角青筋跳了几跳。
史大天这个人就是个无赖加地痞,老侯爷十二分的不待见他。
但就是这样一个人,青墨颜却总是把他留在身边。
“郡主有请。”史大天往屋里做了个请的手势。
老侯爷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迈步进了门。
茹小囡坐在上首位置的椅子上,她身边两侧站了六个护卫,桌子下面还趴着一只黑色的大狗。
那只狗……就是咬了二少爷的那只。
老侯爷下意识的抖了抖。
待抬头仔细看茹小囡的时候。不由得愣住了。
那个小丫头……怎么变样了?
但很快他又回过神来,对了,他怎么忘了。这个郡主是个妖怪,身体长的比寻常人还要快,当然。她死的也会比他们这些人早。
哼,说到底还是个没福气的。
老侯爷隐住眼底的不悦,硬着头皮向茹小囡点了点头,算是见过礼了。
让他向一个年纪比他小的妖怪见礼,真比拿刀逼着他的脖子还要让他难受。
茹小囡并不介意这种虚礼。
她坐在那里等着史大天给她倒茶。
史大天端着茶嘘声叮嘱着:“郡主您小心着些,烫。”
茹小囡慢悠悠吹着手里的茶,猫眼弯弯,“侯爷不要干站着了,坐呀。你要不要喝茶?”
老侯爷不禁气结。
光说是要他坐,也要有地方坐才行啊。
连个椅子也不给他。
史大天搬来把椅子,放在茹小囡的对面。
冷不丁看上去。就像要审犯人似的。
老侯爷有心想不坐,可是站在这里反而更显尴尬。
“坐呀?”茹小囡故作不解,“看你站着说话累的我脖子疼。”
气氛瞬时变得微妙起来。
老侯爷注意到史大天那些人的脸上全都带着嘲讽的笑意。
有道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老侯爷满腔怒火发不出去,咬了半天牙只好坐了下去。
茹小囡低头小口小口喝着茶,史大天服侍的这个周道。就跟酒肆里的店小二似的,一会端茶,一会添水。还时不时从外面叫人送了水果跟饭后的点心进来。
老侯爷看得心中火起,“看来郡主很忙,我来的还真不是时候。”
茹小囡笑眯眯的。“侯爷要是忙就先忙去吧,我这边也是忙的很,一会还要见几个绣娘。青墨颜也真是的……非要我做什么冬衣,量来量去的烦死了。”
“那些成衣怎么配得上您,料子又粗又硬。您皮肤娇嫩着呢,磨坏了主子要心疼的。”史大天狗腿的附和着。
屋里所有人全都跟着哆嗦了一下。
就连茹小囡自己都被麻的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果然这种话不能乱说,还要先得有承受力才行。不然自己就会先被麻倒。
再看老侯爷,坐在那里胸口急剧起伏,脸色铁青。
换成以往,老头子早就朝她吼了,可是现在,他没有任何借口向她发威。
因为他们之间早就什么关系都没有了。
茹小囡又任性的折腾了好一阵,这才开口问老侯爷:“你有什么事?”
老侯爷强自压下心中恼火,道:“青锦芝怎么可能带人进大理寺刺杀五皇子,那件案子定是弄错了。青墨颜不是个糊涂的,这件事如果真的判了锦芝的死罪,对青墨颜也不利,总不能让外人说他是冷血无情,连一点情份都不讲。”
“情份?”茹小囡眨巴着猫眼,一脸无辜。“侯爷说的情份是什么?”
老侯爷嘴角抽搐了两下。
“侯爷怕是忘了吧,青墨颜早就不是青侯府的人了,哪有什么情份,再说了,二爷在大理寺已经当堂招供,他是受了侯爷的指使,带人进了大理寺,这事怕是还要找到你头上。”
老侯爷身子一哆嗦,差点从椅子上滑到地上去。
“你……你胡说什么,此事怎么会是我指使!”
茹小囡不以为然,“我怎么知道,二爷口供上就是这么写的,我以为侯爷知道这事呢,看来是我想错了,算啦,反正大家都忙,不如等案子最后定下来再说吧,青墨颜那时就不忙了,应该会有空见你。”
等案子定下来,脑袋都要保不住了。
老侯爷再也坐不住了,他本想把自己的儿子拉出来,没想到现在就连他自己都跟着陷进去了。
说是受他指使?
他那个儿子……如今走投无路,还真难说,会乱咬他一口。
不行,再这么下去就连他自己都要说不清了。
老侯爷喉咙发紧,匆匆告辞离去。
耽误之急,他只有一个法子,那便是想法子与自己的儿子撇清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