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猎豹吉普车缓缓驶入位于昆明市的云南总队特警支队机关的大门。
远远的,白正林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就看见肩膀上挂着两杠三星的支队长赵红剑的健壮身影,他一个人笔直地站在支队机关楼门口,背着手走来走去。
白正林心里冷笑了一声,把战歌的作战资料塞进公文包,回头递给秘书小胡,嘱咐道,“记住我刚才说的话,一会见机行事。”
胡秘书认真地回答,“明白。”
车还没停稳,赵支队长一只粗壮的大手就拉住了车厢把手。
这张成熟坚毅的军人面孔是白正林再熟悉不过的,白正林和赵红剑早就认识。
80年代末,两人以前还在一个团里任过职。赵红剑比白正林小五岁,白正林在侦察营当营长的时候,他还是炮连的指导员。一次晚饭后,炮连的几个新战士吃饱了没事儿干,竟然去挑逗侦察营的几只军犬,这帮战士大都是参军入伍不久,以为军犬像家里的土狗一样好欺负,军犬们被炮连的兵砸急眼了,冲上去咬伤了两名肇事者的胳膊。事后赵红剑去找白正林讨说法,被刚刚失去军犬夜歌的白正林骂了回去,从此两人便结下了点小恩怨。十几年过去了,当年的营长和指导员都扛上了大校和上校的肩章,90年代初从陆军部队隶转武警部队后,彼此也都知道还在一个省的总队工作,离得也不远,却谁也不服谁,除了因公开会和重大活动见面点个头打个招呼之外,两人从不互相拜访,大有“鸡犬相闻,老死不相往来”之势。
“白主任!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我一听说你要大驾光临,马上就让人准备晚饭,来来,今天一定要在我这儿好好喝几杯!”赵红剑上前一步,笑着拉住白正林的手,就要往机关楼旁边的食堂里拉。
白正林心里暗骂这小子又给我来这套,以为我是吃软饭的。他挣脱住赵红剑的手,微笑着说,“赵支队长,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咱们还是先上楼谈正事吧。”
“走吧,我的白大主任,咱们先吃饭,边吃边谈。”赵红剑的手又伸了过来。
白正林一把挡开了他的手,“赵支队长。”他咳了一下,“还是先去你的办公室吧。”
赵红剑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两秒钟以后,他的嘴又咧开了,“好,好,白主任说什么就是什么,走,去我办公室。”
白正林心里冷笑一声,脸上却不露声色,点点头,看了一眼胡秘书,两人跟着赵红剑走上支队机关大楼。
赵红剑的办公室就在二楼楼梯正面的房间。房间朝东,阳光正好,屋里的墙壁上挂着一副巨大的军事地图,办公桌上摆着一盆文竹,一些文件凌乱的堆在桌面上。房间内出了一张床、一个茶几和两把待客的椅子外,别无他物。白正林不由暗暗称赞,好你个老赵,当上支队长这么久,作风还是这么简朴,是条汉子。
赵红剑随手从抽屉里拿出一盒“世纪红塔”,抽出一根扔给白正林,又拿出一根给胡秘书,胡秘书连说谢谢支队长,我不会。他略迟疑,转回手放到自己嘴里,从桌上抓起打火机,点燃,递到白正林面前。
白正林心里略感舒服,坐在沙发上,深深吸了一口,说,“老赵,这次来,我是有事找你。”
赵红剑点点头,吐出一个又圆又大的烟圈,说,“为了白歌吧?好说,禁闭室就在一楼,我立刻解除他的禁闭。”说完,他拿起电话就要给干部股打电话。
“慢着。”白正林站起身,走到办公桌前,看着赵红剑说,“我儿子是你的兵,你愿意怎么处置是你的事情,与我无关,我也管不着。”
白正林盯着他的眼睛说,“我是为了那只警犬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