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市公安局的网警队里还是一片灯火通明。
关青桐站在阳台上抽了一会儿烟，回到办公室的时候，赵闻之和四小只正看着B站上的视频，咯咯咯的笑出了鹅声。
“二妹，你快看，这可逗死我了！”赵闻之笑得已经站不住了。
关青桐瞄了一眼，貌似是一个美妆主播正在模仿美剧《致命女人》中几个女主的妆容，尽管肤色不同，但经过她一番描摹竟也有了七八分的相似。
“嚯，还挺像的啊，现在这些主播还真有两把刷子！”关青桐笑道。
“这还不是最恐怖的呐！”薛朵朵已经看过一遍，直接帮关青桐把进度条给拉到最后。
主播慢慢卸妆，露出真容，最后竟是个七尺男儿。
“我去，是个男的！”关青桐吓了一跳。
“厉害吧？”薛朵朵道，“我还见过一个卖遮瑕膏的，那主播是个脸上深二度烫伤的，卸妆以后整个直播间都疯了，连我都忍不住买了一支。”
崔麒麟笑，“有用没？”
“没用不算，皮肤还过敏，白瞎了我三百大洋。”
铁彬道：“美妆主播也就算了，人家那好歹还算是个技能，我见过有个开吃播的，硬把自己才两岁的孩子喂到七十多斤，简直丧心病狂！”
吴洋咋舌，“吃播真的太恐怖了，我那时候不是也想过开吃播吗，看到他们我就放弃了！哪儿是天生吃货啊，都是吃了吐、再吐了吃的，你去听他们那些嗓子，基本全是沙哑的，就是长期催吐被胃液给灼伤了。央视点名批评，最近好多吃播博主的账号都被封了。”
赵闻之道：“封得好！浪费粮食还作践自己身子！要我说，就该连那些打赏的一块儿治，听过纪检委发的那个通告没，有人挪用了九百多万公款，就为打赏一个小主播！”
关青桐不解：“可打赏到底有什么好的，这游艇火箭的既看不见也摸不着，不跟打水漂一样吗？”
“二妹这你就不懂了，人都是有虚荣心的嘛，好比你在一个直播间里，主播只对那些打赏的大爷笑脸相迎，你是不是心里很不是滋味，也想刷刷存在感？”
“要刷存在感线下刷不好吗，我抽烟、喝酒、烫头，去哪儿消费服务员敢不笑脸相迎？”
“啧，瞧你说的，你这明显就是中老年人的消费观！”赵闻之毫不留情地批评她，“服务员能有网红长得美吗？你真金白银的砸下去，网红也从线上变到线下，给你贴身服务笑脸相迎！哎呀，二妹你老了，不懂这年轻人的玩意儿！”
众人哄笑声中，有人敲了敲办公室的门，“关队，有人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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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三月站在接待室里，背负着双手欣赏着墙上的字画。
关青桐走进去，坐下，打开记录本。
“烽爷找我有什么事？”
烽火三月没有作答，指着墙上王阳明的座右铭道：“心即理，致良知——呵呵，关小姐，这王阳明的心学，现在你们警队也在学了？”
“警队是维护司法公正的地方，有没有王阳明，都一样辨别是非，为民除害。还有，我不是什么关小姐，劳驾您有事儿说事儿，没事儿请回，忙着，没空陪你聊天！”关青桐没好气道，上次在医院不小心失态，她背地里生了自己好久的气，下回说什么都不能在这种小人面前人设崩塌。
“呵呵，关小——不，关队！关队不必这么不待见我，我要是没事儿，怎么敢打扰你呢？”烽火态度倒是极好，关青桐这么怼他，仍是笑眯眯的，“我是来申请人身安全保护的。”
“哦，你被家暴了？”关青桐取笑道。
烽火也笑，“我的网站被黑客攻击了。”
“黑客？”
“对，这事儿不是归你们网警队管吗？”
“是归我们管。”关青桐提笔记录，“你什么时候被黑的？猫眼流量这么大，难道没有找专门的安全公司给你做维护吗？”
“有，可安全公司也无能为力。关队，猫眼瘫痪已经十多个小时了，损失上千万。”
“哦？那这个黑客级别还挺高的！不过烽爷这么能写，要不先自己盘盘，看会不会是得罪了什么人？”
“关队似乎很高兴我被黑？”
“我有这么说过吗？”关青桐幸灾乐祸道，“行了，我知道了，你回去吧，我们会尽快帮你修复的。”
烽火坐着没动。
关青桐皱眉，“怎么，还有别的问题？”
“我一进来就说了，人身安全保护。”
关青桐俯下身，两手撑着桌子，一字字道：“烽爷，你只是网站被黑，不用这么小题大做吧，我们的警力也是很可贵的。”
“关队是要证据吗？证明我被人追杀？幸好我有备而来。”烽火打开IPAD，点开一段视频，“我在市第一人民医院的地下车库，被一个骑着哈雷的年轻人袭击，差点被撞死。这是地库的监控录像。”
关青桐一下变了脸色。
那辆黑色的哈雷，那个年轻的骑手，她都再熟悉不过——贺希声，那天他果然在医院！
可他为什么不现身？
为什么又要追出去攻击烽火？
“关队，关队？”
烽火叫到第三声，关青桐才“啊”了一声，回过神来。
很好，关青桐很慌张，烽火断定，虽然她强作镇定，但在她看到那个黑衣骑手的瞬间，那眼神里突然奔涌而出的强烈情感骗不了人。烽火的嘴角流露出不易察觉的微笑，仿佛这一局又胜券在握。
“现在足以申请保护令了吗？如果没问题的话，周日晚上，我会去贺晋年府上参加家宴，届时希望能与关队同行。关队身手了得，有你在，区区小毛贼又何足挂齿？哈哈哈……”
烽火像是笃定她会去充当保镖，走的时候有意把PAD留下。而关青桐也果真不争气地一个人呆在接待室里，把有贺希声的那段视频看了一遍又一遍。
时间紧迫，她还有许多的谜题没有梳理。
贺希声为什么突然出现？他攻陷猫眼可以理解，可为什么要致烽火于死地？
烽火又为什么要拿这段视频来给自己看？难道他早已洞悉了自己和贺希声的关系？
新闻上说，下个月贺利集团召开董事大会，贺晋年深谋远虑，在这之前举办家宴，明显就是一次试探，一场权利的博弈。难道烽火已经预料到那天晚上会发生什么，这才故意让自己陪他去，一路保护他？
关青桐不知道，她的脑子乱成一锅粥，就像贺希声骑了摩托车在她脑袋里横冲直撞一样。她有一种预感，这所有的谜团都环环相扣，背后隐藏了一个巨大的秘密。
她必须解开这个秘密，在周日矛盾爆发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