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子从刘老师家出来后,在路上遇到好朋友李唯一。李唯一拉着春子的手,嘴里冒着酒气,非要一起去歌厅坐坐。
到了卡拉OK厅,李唯一选了间小包间,只叫了些茶水,也不点歌。春子问:“老兄,你好像很不开心,遇到什么烦心事啦?”
“唉,说起来丢人,可不找个人说说嘛,心里又憋得慌。”说着,李唯一递一支烟给春子,春子摇手不接,他便自己点燃放在嘴里。
“是不是又和嫂子吵架啦?”春子知道李唯一夫妇貌合神离,冲突不断。
李唯一摇了摇头,说:“有件更让我烦心的事,不知如何处理。”春子叫他说来听听,李唯一便接着说:“我最近喜欢上一个女孩,不知怎么搞的,一天不见着她,心里就发慌。我虽然在她面前表现出了好感,但始终没有勇气说出最想说的话,因我知道自己已是拖家带口之人,向她表白不合适,很容易给她造成极不好的印象,甚至搞得连朋友都做不成。”
春子用手拭拭李唯一的额头,笑说:“你小子没发烧吧,儿子都可以打酱油了,还想骗女孩子的感情呀。快说,这个女孩子是谁?”
“没想到连你也这么不理解我,我哪有骗人的心啊,我只有一颗真心。”李唯一叹了一口气,“既然这样,不说也罢。”
“哦,我说错话了,该打。”春子假意打自己嘴巴子,非要李唯一说出这女孩是谁。
李唯一说:“我告诉你可以,原本也是想告诉你的,只不过有一条,千万不可以透露给任何人。”春子点点头。李唯一说不行,一定要发个誓。春子轻击了李一拳,说:“行啦,信不过我又何必找我呢,我保证不说出去好了。”
李唯一见春子作了保证,这才肯说。
原来,县委办最近来了一个叫赵晶晶的女孩,就在李唯一办公室的隔壁。起先,李唯一并不在意她,正式上班十多天,也没有相互交谈过。可有一次中午下班时,李唯一掖下夹着几份报刊下楼,正一步步向下走着,忽然听到身后一句:“李秘书,等等。”李唯一回头一看,只见那个叫赵晶晶的女孩手里拿着一份杂志快速跨下楼,说:“你的杂志掉了!”李唯一接过她手中的杂志,口中说谢谢,人却一动不动地发着愣——李唯一还沉浸于刚才的那一幕,赵晶晶从楼上飘然而下的样子,让他想到了那天真可爱的大学生,清纯、飘逸。
“哈喽!李秘书好!”以后每与赵晶晶见面,李唯一总能听到她纯而又纯的甜美问候,不知怎的,竟让李从心底里感到一阵阵酥麻,尽管这样的问候是赵晶晶早在读大学时已形成的习惯。
赵晶晶老家在文州市区,文州学院中文系毕业后通过参加全省首届公务员考试,被高峰县委机关录用。她的年纪很小,不到20岁,人又活泼可爱,所以走出去极有可能被人误认为还是个学生。至少在李唯一眼里,她如同小天使般沁人心脾。
“晚上我请你吃饭好吗?”一天下午,李唯一趁赵晶晶办公室没人,跑去对她说。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赵晶晶一愣,她问:“是去你家?”李唯一说:“不是,在酒店。”赵又问:“那都有些什么人呢?”李唯一说:“没其他人呀,就我们两个。”赵晶晶又是一惊,她像突然记起什么,“哦,对了,有个同学说今晚非要我去她家玩,我们还是改天吃吧。”
可是改了很多天,赵晶晶总说有事,让李唯一颇感痛苦。李唯一知道,赵晶晶是在故意推托。
“她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让我无从着手。”李唯一对春子说。
春子倒像个老手,他说:“你呀,太急啦!动不动就请人家单独吃饭,莫说你有妻有子,就是没有,人家也不会轻易答应啊。”
“那我该怎么办?”李唯一感到束手无策。
春子说:“这事实在太难了,你大了人家近10岁不说,还结了婚,除非这女孩疯了,要不谁上你的套啊。”他拍了拍李唯一的肩,叹道:“我看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唉,白和你说了这么多,还以为你有办法呢。”李唯一无奈地又燃起一支烟,起身呤诵起古诗词来:“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别酸啦,你既然如此喜欢她,我帮你出出主意吧。”春子话音一落,正作古代才子状的李唯一一下跃到春子跟前:“快说,有啥好主意?”
春子说:“我对感情原本也是毫无经验,但我认为感情如不能速成,或许可以渐进。过几天我们县里的一些文学青年会到即将大修完工的净林禅寺采风,赵晶晶既然是学中文的,肯定也爱好文学,届时我出面邀你俩一同参加,你不就有机会多接触她吗?”
李唯一大喜:“此计甚妙,她到高峰工作不久,认识的人很少,如果参加户外活动,我定是她最熟悉的人,自然会对我多几分亲密。”
李唯一转而问春子:“你小子是不是看上了哪个女孩,也想借机亲近亲近?”
春子说:“我哪有你风流啊!”
李唯一说:“这怎么能说风流呢,喜欢谁不喜欢谁是人之常情,再说你也不小了,就是找个对象结婚也不为过。说给我听听,有没有意中人啊?”
春子摇摇头,说:“我们唱歌吧!”
两人胡吼一通才作别歌厅,各自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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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唯一生于高峰县城普通工人家庭,毕业于文州学院的前身——文州师专。他为人厚道,待人热情,却偏偏娶了个小气势利的老婆,两人因为性格上的差异常常闹得不可开交。有一次,李唯一的一个好朋友到他家还一年前借去的2500块钱,李唯一坚决不收朋友的利息,可他老婆当着朋友的面硬是不依,一五一十地算起利息来。这让李唯一感觉很失面子,待朋友走后,他和老婆大吵了一架。还有一次,李唯一将两百块钱交给老婆,叫她陪自己远道而来的外婆到街上添几件衣服,谁知她非但没陪外婆去,还用给她的两百块钱全买了化妆品,把自己的脸抹得像白斩鸡似的。李唯一为此极为不快,但当着高高兴兴来做客的年迈的外婆,他并没有吵闹,只是在心中发出深深地叹息:既娶此“贤妻”,还有何话可说?!
李唯一的老婆叫吴慧贤,在县水厂上班。多年前,他们经人介绍认识。刚开始时,李唯一见她做事风风火火、挺能干的,还真喜欢她。可时间一久,才发觉她性格上的缺陷。特别是两人准备结婚时,婆家用黄金打造的“三金”(即金耳环、金项链、金手镯)她不要,非逼着全用铂金打造不可。当时李家已通知亲友,无奈之下正欲借钱答应她的要求,李唯一却火了,宁愿不结婚让别人笑话,也不肯就范。两家为此僵持了几天,最终还是李唯一的母亲怕别人说闲话而答应了吴慧贤的要求,将她娶进了家门。
看着吴慧贤嫁过来那得意的神情,李唯一生气极了,新婚之夜动都不愿动她。然而吴慧贤此时竟不闹不吵,还面带微笑将李唯一拖到床上直骂他犯傻。李唯一反驳道:“你为了点东西连婚也不结,难道就聪明吗?”吴慧贤说:“你真是傻得可以,我不这样难道你妈舍得给我打这么好的手饰!”李唯一说:“你不知道我还有个弟弟在读书吗,哪舍得花那么多钱打些个无用的装饰品。”吴慧贤又一笑:“正因为你有个弟弟在读书,我才这样做的,要不你多吃亏啊,家里的钱你没捞着多少,将来全要花在你弟弟身上。”“你这是什么理论?”李唯一本想教训教训她,但一想到这样性格的养成非一朝一夕之功,也决非一朝一夕可以改变它。还是待今后慢慢□吧,李唯一想。
吴慧贤见李唯一不再生气,高兴地搂着他亲吻。两人毕竟青春年少,又逢新婚之喜,很快便进入胶合状态。李唯一在婚前已进入过吴慧贤的身体,这次是老马识途,一下子就顺溪而上,找到了那生产快乐之源。
吴慧贤在□之际,李唯一突然停止了抽动。“快啊,快啊!”吴慧贤急得乱叫。李唯一还是不动,他说:“你以后不要再打些小算盘了,要对我家人好,听我的话。”正处于激情状态的吴慧贤不假思索地连声答应:“好的,好的,我的心肝,我什么都听你的,你快啊,快啊!”李唯一这才重整雄风,直“杀”得吴慧贤全身痉挛、昏死在浴海之中……
可惜,吴慧贤言不由衷,到第二天什么都不记得了,原是什么人还是什么人,甚至变本加厉,随着分家后自己掌管柴米油盐,变得更加贪婪势利,常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会与人争个不休。李唯一起先是劝导,后来发觉毫无效果便也听之任之,有时火了骂她一通也就罢了。
尤其是近几年,吴慧贤把注意力放在了名利场,对权力和名利的追逐,不亚于对名牌系列化妆品的热衷。而她自己又没有跻身权力场名利场亲自博杀的机会,通过自身努力很难满足这种权力欲和名利欲,便只有怂恿在县委机关工作的丈夫去博杀,以间接实现和满足她的心理欲求。
“我同事某某的老公提拔当局长了,人家比你只大两岁,你到好,连个副科级也没捞到!”
“某某工作能力比我都差,厂里却让她当了车间主任,只因她老公是某局的副局长。”
“就拿你的好朋友,那个牛春早来说吧,人家比你年岁小,工作时间比你短,都已当上了副主任,虽然那位置也没多少油水,但起码也是副科级,你说你就不觉得脸红吗?”
李唯一下班一回家,就免不了要受老婆诸如此类的数落。他并不是志不在官场,而是他深知官场的游戏规则,像他这种毫无背景的机关末吏想得到提拔重用,除了放弃自己做人的准则别无他途。而钻营拍马、投机取巧等等拍卖人格品行的事他又深感难以做到,因此也不敢贪什么官位、求什么地位。
“除非?”李唯一脑中偶尔也会浮现出这两个字来。李唯一想,除非自己有过人的能耐,或拿它个诺贝尔奖,或引进个把上亿元外资项目,总之能在千万人中光彩夺目,也许会被某位领导欣赏而从此平步青云。而自己是那样的能人异士吗?李唯一深感失望。
李唯一有时候在下属单位会得点土特产、烟酒什么的,他会原封不动地交给老婆以争点脸面、少点数落。开初,他确受到了些夸奖,可时间一久,老婆麻木了,说他就这么点出息。李唯一只得摇头叹息:都说好女人是一所学校,看来坏女人也是一所学校,一所专门培养坏男人的学校,但我不想再当她的学生了,因为我不想成为坏男人!
李唯一与吴慧贤的性生活虽还在继续,但心灵往来明显减少。对于夫妻双方来说,这是一个危险讯号。李唯一已越来越感到自己内心有一种强烈的愿望,渴望与异□流的愿望,而这个异性不是自己的妻子,那她又会是谁呢?
真是赵晶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