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女婿敬酒敬到徐邪这一桌时,气氛很活跃。这天的气氛一直到最后也没差。
这一桌基本是轴承厂在社会上能混出点名气的,比如蒋歪,朱不正之流。
朱不正今天酒喝的有点多,其实他酒量不如徐邪,不过啥事经朱不正嘴后,芝麻也能成西瓜。他半斤的量,三两喝下去,听他话那个酒量在八两之上,在喝二两,已经是一斤半还富裕了。
蒋歪不一样,小二两偏下的量,他轻易不喝,也真不能喝,大家随他意。所以蒋歪喝酒,十次难醉一次。要醉一次必定是人来疯,鸡犬不得安宁。
正是知道这一桌是混的,二女婿就格外陪着小心。
二女婿敬过酒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对徐邪说,徐哥,你喝好,敬完酒咱们在来喝过。
行。徐邪眯缝了小眼答应的挺痛快,大家都以为是场面子上的话,这个耳朵进,那个耳朵出。没人在意。
酒快散的时候,人已经走的七七八八了。
独剩徐邪这一桌,本来这一桌也要散了的,原因还是出在朱不正身上,朱不正酒后话没谱,其实,不喝酒的时候他也多半没谱。
朱不正又和人杠上了。这个混的也喝多了,喝多了的人说话做事就没分寸。
刚好二女婿拧着满瓶的精装陶里流霞过来,喝多了的说,正好酒来了,麻痹的,啥几巴也别吹了,咱一人一瓶一口干,谁趴下谁他妈的是乌龟养的!
二女婿下了一跳,眼神有点直。他不是心痛酒,是这一瓶一斤的能一口干吗?
喝多了的也就是个气话,他实在不待见朱不正的牛比,朱不正这时两眼犯傻,却也肚知心明,这要喝下去两人都得进医院,非酒精中毒不可。他骑虎难下了。
混的没不要面子的,朱不正一咬牙说,行。我他妈的怕谁?一瓶算啥?哥们早些年跑路时,两个人喝过五斤装的一壶。
这话出口就更没边了。没一点要让人相信的意思,简直就是在考验你对牛比的承受能力了。
滚比!徐邪说,你俩他妈的脑子是不是叫酒精烧坏了,在吹,再吹你俩就能把南湖给喝干了。
众人大笑,他两个喝多了的也不以为意。
徐邪对二女婿说,喝多了,见笑见笑。
没事!没事。二女婿心思转的快,说,高兴就好,高兴就好。
徐邪把人打发走了,他看出来二女婿这是找他有事,一个老西街屁大点的地方,很多事不用打听也瞒不住。
徐邪猜到是莲二妈家遭报复这个事了,不过徐邪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态,都忍了小一年了,他不想为一件不相干的事,坏了目前的局势。
虽说这个局势徐邪极度不满意,但他知道就是这个老西街也不是自己靠实力挣来的。在不满意他也得忍,也得在面子上过得去。
这不是徐邪内心里真实的想法,一直以来,他都强迫自己去相信,并且,接受。
徐邪的猜测没错,果然莲二妈家二女婿是为这事而来。
徐邪没答应,也没说不。不是一个道上的他不能把话说透。
二女婿满怀期望,这时候,有些失落。
徐邪说,这事急不来,急也没用。我找人打听打,把人先落实了,后面的事就好办。
这是推辞,二女婿也不是啥都不懂的外门汉,先前敬酒结束后,他找手下一个工人打听过,那个工人弟弟也跟徐邪混。他知道徐邪在隐忍,而且隐忍的极为痛苦。
哦!没事。二女婿说,不急,真不急。来喝酒!喝酒。
徐邪回到家的时候,天空里开始飘着雨,雨不大,水泥的路面还未见湿亮。
他进房间的时吃了一惊,他见到了先前酒桌上喝多了的朱不正与没喝多的蒋歪。
朱不正正端着硕大的陶瓷缸喝茶水,喝的一屋子山呼海啸。
草!徐邪说,你妈的敢情是装醉呀!
装什么装?蒋歪说,丫的,自己把自己给弄吐了,可把我害苦了,你不知道吐的有多恶心了。
朱不正抬起眼,眼神里醉意没那么重了。
其实,朱不正聪明,远在蒋歪之上,除了说话不靠谱外,朱不正看一件事就能看透彻了。
二女婿今晚找徐邪不言而喻,朱不正明白,徐邪答应与不答应,都是个机会。为这一天,朱不正没少花心思。所以,他把自己扣吐了。
徐邪听蒋歪说道,他也明白了朱不正的用意,徐邪叹了口气说,你怎么看这件事?
都是明白人,话自然不用说透。
不过蒋歪就没这心眼,蒋歪说,啥事?妈的,你俩打啥子机锋呀!
朱不正这时也不想瞒着啥了,他在做最后的努力,如果不是差了量,朱不正很可能会自己单干了。
这一年来,他忍的更痛苦。
没啥机锋!朱不正说,就是莲二妈家遭报复那事。这事是花城团伙做的,当事人是刘鸡毛!
徐邪从心眼里开始佩服朱不正,一直以来,朱不正都很有心眼,很智慧。
你确定!徐邪想,朱不正要不吹牛比不说大话不靠谱,到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不能错。朱不正肯定的说,邦忖刘鸡毛的是折无敌手下的两个贼,这事绝对错不了。但这事不是我怎么看,而是应当你该怎么看!
徐邪笑了,两条眉毛剪了起来,面目看上去就有了久违了的狰狞。
朱不正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他知道事成了。
废材顶他爸老费的班,正式参加工作的第一天,就下雨。春雨。很是有点绵绵无期的意思。
刘鸡毛拍拍废材的肩哈哈大笑说,是个好日子,废材今天你清闲,不用扫大街了。
废材菜黄色的脸上露出笑容,满世界里阳光灿烂,生机无限。
花城远远地看见了,眼里就起了雨雾。他很是替废材高兴。他想,对于一个纯粹的废材来说,或许这是个不算坏的开始,但也不是一个称得上好的结局。
没有人愿意一辈子做环卫工。或许潜意识里废材也不愿。只不过沉静在希望和快乐中的他并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