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觉得很无心无肺。白结巴嘴里咬着草茎,季节的原因,草茎枯黄无味。
我可什么都没说,是你自已说的啊。赵哥眨了眨微涩的眼睛,他并不想隐瞒自已不满的情绪。
我明白!星光里白结巴的嘴角挂上了一丝无奈,很静的想,和赵哥相处了一段时间,并且走得很近,原以为赵哥能明白,不料依然是缺乏默契。
也没啥。白结巴跟自已说,不明白就不明白,没啥大不了的。难过有用吗?担心有用吗?有这闲功夫还不如睡一会。我靠!这都几个小时了?
一贯大咧豁达的白结巴这夜秋水望穿,很多种结局白结巴不是没有想过,而是他根本不敢去想。战争是残酷的,生命是脆弱的。
生与死之间其实也很近,近的宛如一颗花生米的距离,生是重逢,死是离别。
有得选吗?许多次白结巴问自己,总是能问得苦涩堆满了记忆,那个记忆里没有生死只有快乐和风光。
接近凌晨的天空里突然下起了雨,雨丝斜飞伴随着丝丝刺骨的凉意。
新筑起的瞭望哨依然不密封,从树杆间飘落和滴落的雨珠开始是滴滴点点,转瞬连珠缀线,四野里一派宽厚的雨声,视野模糊。
当真是造化弄人。任凭冰冷的雨水尽情的冲刷着脸面,白结巴很是有点哭笑不得,这老天也太他妈的能搞了吧!早不下晚不下,偏偏这时候下。你丫的还让人活吗?
说什么呢?赵连城穿着雨衣从战壕的那一头弯腰屈膝的奔了过来,只一会雨衣上一片水洗亮,一双头次见水的解放鞋整个的沾满了泥。
我靠!我说怎么这么重呢?赵哥的两只鞋成了泥球,任他怎样甩全不见一丝脱落,别再感慨了,雨衣拿去。妈的,我得把脚解放出来。
是得好好解放。
没等赵哥把两只脚从泥球中解放出来,眼角一个白晃晃的巨大肉体一闪而出,妈的,你丫的疯了么……
风雨中不知什么时候,白结巴已经昂首挺胸脱的赤条条一丝不挂,雨丝仿佛针刺一样扎在肌肤上,白结巴感觉不到什么是冷什么是痛,他张大了口,任凭雨水冲刷。
这个凌晨前的最黑暗时刻,两座山上的四个小队几乎都疯了。
造化弄人呀!杨堑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突然就酸涩的心痛,杨堑很是怨怼,这老天是咋啦?多长时间不下雨,为啥取来水了,就下起了雨。
这夜的取水异常的顺利,几乎没没有任何事发生。不过在血性接近水源时,还是被一只豁然窜出的野兔惊出了一身冷汗。
在野兔窜出的那一刻高度紧张的血性手指已经扣上了扳机,如果不是眼明手快,很可能一梭子子弹会象雨点般倾泻过去。
副队也差点扣动了扳机,如果不是离得远不是前面有一个很是叫人信服的少年军人,他可能已经开了枪。
野兔破开衰草,一路草木摇摆而去。
四野开始静,宁静的草木摇曳声中夹杂着欢快的泉水叮咚声,这一刻耳畔宛如天籁。
尽管算不上及时雨,血性和老兵还是觉得挺开心的,先前的取水耗尽了两人太多的体力,不是背负的铁皮水桶有多重,山道有多艰难,而是与初次行动的紧张有关。
两人直到顺利回到后山腰与掩护的白结巴他们相遇还不能相信有这么顺利,难道越南猴子真消停了吗?
赵哥说,可辛苦你俩了,妈的个比的,老子急死了。
急死了,妈的你还能说话。白结巴从血性背上接下铁皮桶,触手一片湿冷。
妈的,没人当你是哑巴!靠!鄙视你。赵哥边回嘴边去解老兵背上的铁皮桶,触手依然是一片湿冷。
赵哥的手在湿冷处顿了顿,老兵说,没事,水没漏,啥事也没遇上,格外顺利,就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没事就好。赵哥说,累坏了吧!
还行。血性说,赵哥,那桶水给山上的大土匪他们吧,估计丫的也早断水了。
你俩休息会,我给山上发信号。
妈的,这真是开国际玩笑。大土匪一班长赤条条的在雨中清洗着身上厚厚的勾股条时说,这玩笑开的有点大。
他身旁的队员没听清楚说啥,扯开了喉咙喊,说什么呢?啥玩意大呀,我说队长,你也别太自恋了啊。
啥跟啥呀!雨声包裹住了喊声,一班长依然听了个一字半解,刷刷地雨声象一道道雨帘把山与山,峰与峰阻隔开。
好大的雨啊!一班长想,这老天真能捉弄人。
一场豪雨下了两天仍未见停。
尽管战壕挖掘时就是两头的出口底,但还是经常性的积水。
妈的,赵哥,清淤去。白结巴穿上了湿衣,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
在不清,壕沟里的水要漫进坑道了。雨经久不停,全小队的雨衣几乎没一件干的,白结巴赤足,泥水中穿鞋根本不管用。
他也累了一晚上了。勇哥从铺上下来说,另一头还是我去吧!
别。你千万别。赵哥睡眼朦胧的蹦跶起来说,勇哥,求求你,你安心歇着比啥都重要。要不队长该给我脸色看了。
妈的,我有这么精贵吗?勇哥说,这伤没啥大不了的。
是没啥大不了的。白结巴说,你说要浸水发炎了,或是溃烂了啥的,你丫的一喝水就全漏光了,这得多浪费呀!
是呀!赵哥说,这还是轻的,弄不好在要动个手术啥的,我可没把握将这个烂洞补全了。
难得赵哥这次没和白结巴斗口,面对勇哥这两人还真的一致的觉得愧疚。
雨水将炮弹掀翻的泥土浸泡的酥松无比,一道道滚滚浊流带着大量的泥土顺着高处往下淌,战壕的两壁平时看似拍打的严实,这时候见了真章,一些叫炮弹掀翻过的地方,几乎矮下去了一半。
不过这种地方清理起来不算费力,白结巴知道即便从新堆筑起来也不管事,没两个小时,依旧得塌。象这样的白结巴基本是开沟疏导。
难就难在战壕两头的口子上,这里基本上是被水带来的泥土淤积了,很长的一段,一脚下去,能陷到小腿上,光拔脚都老费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