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秋雨中的急行军过后,连老黑眼神里都带出了对教官的怨恨,那夜的瓢泼大雨叫他心有余悸,这种余悸无论如何记忆深刻,老黑都承受的起,也必须要承受的起。
唯一让老黑承受不起的是那夜急行军中一直走在最前面的龙教官至始至终以一种闲庭漫步的姿态走到终点,这是一种怎样的强大存在?趴倒在地的老黑在呕吐中开始绝望,他不记得自已是怎么回到宿舍里的,那时候的雨已经停了,天空云雾未开,枝头上的雨水滴答,老黑被一座永远无法企及的大山压着,第一次,这个身体素质无与伦比的大汉对自已没了信心。
另一个对信心开始持怀疑态度的人是血性,这个表面看似随意,根骨里却异常倔强到狠的少年恐惧的发现,就算自已从娘胎里开始练起,只怕也无法达到龙强的那种高度。
没有最强,只有更强。
那该是种怎么样的强。
我靠他妈的!白结巴抱怨说,啥叫没有最强,啥又是最强?
在这个年青的教官面前,白结巴有种装不下去的感觉了,无论你怎么装,甚至可以怨恨丛生,但你无法漠视他的强大存在,那种强大到令人发指的存在。它不但摧毁了你的信心,甚至是对你认识的一次彻头彻尾的颠覆。
妈的,在他的面前,我感觉自已就象是块垃圾。血性说,还是最没用的那种垃圾。
我没那么严重。白结巴说,因为我比你更懂得低调,所以我没有垃圾的感觉,我觉得自已还行,做为不被人喜欢的厕所里的一条蛆虫,靠,这他妈的还不如垃圾呀!
你知道就好。血性说,结巴,我的那点自信算是被龙强摧毁光了,你说强大就强大嘛,比咱强大的人多了去,但不能强大到这种令人发指的程度是不是?太差距了。太伤自尊了。
楼小花今天觉得挺压抑的,好不容易有了国庆休假一天,上隔壁屋见谁都是一脸比死了爹娘都难看的表情。那个老黑更是过分,你说你个非洲回来的老爷们咋也弄得跟个娘们似的愁眉苦脸。靠!楼小花心说,这都是咋的啦?
离开隔壁宿舍,楼小花说,还是找白结巴吧!那个兄弟就没见他苦过脸,整天一副叫人忍不住要踹几脚的憨笑表情,这货心理素质无与伦比,要不找他出去逛逛。
楼小花见到了白结巴,白结巴正和血性在那感慨哩!见楼小花一脸百毒不侵的笑脸,白结巴来了气,白结巴说,笑,小花哥,你还笑的出来吗?你太不上进了。
切!楼小花一挥手说,我咋不上进了,我那次拖了后腿,怎么说我每次都是中偏上的水准,不说一般一般,全队第三。第十三总没问题吧!
靠!排十三你还好意思说,我都替你脸红。白结巴一脸怒其不争的表情说,你没见排第一的老黑吗?
咋啦!楼小花说,那货矫情,得第一还跟个娘们似的。我靠,我都不愿说他了。
血性也觉得今天楼小花象吃错了药一样。于是,血性说,小花哥,你觉得龙教官那个强,那个强,我不说,你懂的。
靠!咋吞吞吐吐的,不就是强大嘛,这有啥好说的,谁不知道龙强强呀!
那,那你觉得跟他比,有多大距离,你知道不?血性伶恓恓的说,他是生怕刺激到了楼小花。
没想到楼小花想都没想张嘴说,这能比吗?靠,敢情你们都脑子乏溃了,这想法也敢有呀!
白结巴说,咋不能想了,我就想超越教官,不过看样子这希望暂时还没有。
什么暂时,什么没有?楼小花声音突然就大了,我跟你说啊,结巴!你想都不能想,超越教官……
等等,等等。血性打断了楼小花,我说小花哥,能低调点吗?这要叫人听去了我兄弟咋活呀!
白结巴更是小心翼翼的说,那是,小花哥,你小声点,我俩从来都不耳背,你没必要搞啥重点强调啥的。
靠!楼小花说,真没劲,不知死活!
血性说,小花哥,这话啥意思啊!
啥意思?我是服了你们了,知道龙强是啥人吗?看着血性和白结巴两人一脸的雾水,楼小花说,龙强是天才啊!兄弟,咱们不跟天才比啊。
靠!我咋觉得那伤自尊呢?那天血性听了楼小花的一席话后跟白结巴说,结巴,你说天才这玩意是先天的还是后天培养出来的。
白结巴绕了绕头说,有区别吗?
有。必须有。血性说,如果是先天的吧,我俩都没戏唱了。要是后天培养的吧,你说我俩自小都不傻,咱俩自学的野路拳也没输给褚建军不是,我学摸着要是后天的,咱俩都有希望。
草!楼小花说,你丫的咋自恋成这样了,妈的,气死我了,不跟你俩个变态的说了。
看着楼小花远去了,血性说,结巴,你说咱俩是不是变态?
哦!白结巴说,不是咱俩,是你,别说小花哥真的眼神犀利呀!你丫的就是个死变态佬!
卡!咋这样说哥的。血性气不打一处来,追着白结巴一顿拳打脚踢,那个场面看得叫人有点莞尔,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猴子追着一头猛虎在K。
喂!闹够没有。排长伸出手拽起了浑身灰扑扑的白结巴,一段时间相处,大家已经习惯了他俩没来由的瞎胡闹。
白结巴说,你丫的咋把我弄的这么灰头土面的,靠!我得找小花哥算账,没事,这货瞎参合啥呀!
排长说,关小花屁事,他找王进教官要车去了,这个市里面你俩去不去。
血性眯缝了眼,他和白结巴都是少年心境,这二十几天都憋坏了,有的玩能不去吗?
白结巴说,去,去,去。咋不去了,再说我正好要上市里买点东西,寄回去也方便。
排长朝血性说,那还不走,你俩焦不离孟,估计这会小花也该把车借来了。
楼小花从王进教官那把吉普车借出来,没开多远,就看到路旁的电线杆下一高一矮两个老兵在招手。矮个的那个横竖不分,一个急剧暴力的体型,正是一班长。另一个是黑炭似的老黑,老黑今天穿了件雪白的衬衫,在军营里,老黑不敢过分放肆,白衬衫一排六个扣扣了五个,他本来一个乌黑发亮的大秃瓢就够惹眼球了,在穿的一本正经,到显出不伦不类来了。
楼小花刹住了车忍住没笑,在集训队里楼小花他们经常性的开玩笑,把一班长叫大土匪,老黑叫二土匪。
一班长没想到开车的是楼小花,军营这个位置到团部有几里路,出门的不论是谁,基本见车就拦,传统性的搭顺风车。
哟,你俩土匪上哪去呀!楼小花说,是不是会老乡,顺路就一块走。
你丫的可以啊!咋把车给忽悠开出来了。一班长说,这个心情不好吗?不看老乡,没那个心情,就想出去散散心。你呢?
楼小花说,一样一样,本来就想叫你几个,上你俩宿舍见你们一副愁眉苦脸,嘿嘿,这会想开了。
别说了。一班长和老黑上了车,老黑说,小花,就你一个吗?
还有三个,楼小花说,排长去找结巴小兵和血性了,这不国庆嘛,上市里转悠转悠。他们在军营门口等,咱们先绕回去,接他们。
一班长说,正好,我俩也不知往哪去,一块转悠吧!他看了眼老黑。老黑说,别看我,啥都行。他姐的,人都憋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