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夏侯扶着墙面挣扎着起身,膝盖骨的痛疼叫他冷汗直流。头顶的一线蓝天云走,越往外挪,天空愈显出辽阔来。
短巷里的一个自来水龙头前,夏侯洗净了脸,洗净了所有目光能及的污渍,感觉干净了,少年再次挪动双腿,那么短的一条巷,此时在少年的眼里深邃而遥远。
一行血迹由短巷一直延伸到很远,国庆几个顺着干枯了的血迹一直往西,内心激荡。
妈的,老子要杀了东城!国庆这时候已经疯涨了,鲜血蒙蔽了双眼,因愤怒,他那张面盆子似的大脸杀气腾腾。
在小雨街的街口围着一圈人,看着杀气腾腾的国庆一伙,人群自动的闪开了。
少年夏侯背靠在护栏上,之所以还能坐着,很大一个原因是借助了护栏的支撑。
少年低着头,长发耷拉在眼前。离开短巷时,少年走错了方向,东城使力的接连几脚都踢在了脑袋上,少年头晕目眩,眼前星光灿烂,他已经无法识别来时的那个公交站台了。
少年夏侯在家躺了七天,天气越来越热,落地扇扇出的风带着一股火。
家在炼油厂的夏侯家,环境和家境都不错,夏侯是唯一独子,他爸他妈心痛的不行。为此,夏侯妈请了三天假,他父母都在炼油厂上班,八小时制,雷打不动。
三天后,夏侯膝盖骨消肿了,一个寸长的豁口,每天换药。
夏侯家住在江边新修的一栋楼上,那楼三层,平顶有隔热层。
楼是前一年新修的,将临江的一座山岗推平了,一共三栋,每一栋四单元,两室一厅的格局。
在炼油厂这也属干部楼,夏侯他爸是炼油厂工会副主席,正科级偏上。一家人到江城不到一年,他爸这个副主席也将就,没啥底子。
不到十点,白晃晃的日头耀眼,从窗口吹来的江风没一丝凉意,和红旗的一帮不良少年不一样,少年夏侯从来不吸烟。
自从跟了国庆,阴坏时常问,你干嘛不吸烟?
那时候,少年夏侯面容平静的说,抽烟有股异味,我不习惯!
慢慢就习惯了。阴坏说,不抽烟,不打架,那还叫混吗?
不叫!易小剑肯定的说,你必须习惯,你那个样子太那个……
太那个娘娘腔了。这句话易小剑没说错口,他怕少年夏侯受不了。有时候,易小剑也会想国庆是不是脑子搭错线了。从内心里说,易小剑觉得夏侯不适合混。
这个少年太斯文也太干净了。
竟管夏侯他爸抽屉里有许多好烟,混了几个月的夏侯依然没有学会抽烟。
楼下的西边竹林那块有人在吹口哨,很尖锐很响亮的呼哨声飞进耳朵,夏侯脸上露出了笑容。
国庆几个上楼后,一人一杯凉开水灌下肚,热汗珠子滚滚。
程青说,一直没来看你,你班同学说你妈盯的紧。国红也没来,她没敢请假,老师最近看她眼神老不对劲。
国庆这时将汗衫脱了,光膀子,胸口一个龙头刺青,格外扎眼。
国庆说,好些没有!
没多大事,在过几天能上学了。夏侯边应答边上隔壁他爸妈房间里拿了盒烟,他那个腿还是瘸的厉害。
信许是憋闷的久了,少年夏侯气色明显好转了,阴坏说,你爸都抽这好烟呀!那得一个月领多少工资啊!
夏侯说,我不清楚,好些烟牌子我都叫不上来,我妈总跟我爸较劲,说抽烟没一点好处。我爸也戒过,不过没三天又抽上了。
国庆嘿嘿一笑说,你好生养伤,那个事哥会替你解决的。
夏侯一崴头说,哥,你当我是兄弟这事就叫我自已来解决。
靠!阴坏说,你能自已解决能叫人弄成这样吗?算了,别跟哥装了,叫人打也不是丑事,原来我还叫女的给抽过呢?
程青也说,你别多想了,本来咱们就和东城有仇,这次新帐老账一块算,丫的,活腻味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夏侯说,我就想亲手弄残丫的。
行!国庆拍拍夏侯,哥答应你,你伤好后咱们把东城废了,丫的,敢调戏我妹子,真不知死活了。
国庆一伙席地卷过,有些星眼朦胧的东城一伙被先一步出门的白旋风他们阻碍了视野,等明白过来,一切都迟了。
说实在的东城反应算快的,转身去捞身后的方凳,一个人比他更快,少年夏侯突然加力,一张弱显稚气的脸依然平静里带着一抹悍狠。
他撞开了东城身旁的一个少年,一抹耀眼的寒芒扎进了东城的后臀,血箭一般彪出。
那时,东城的手才堪堪挨着方凳,紧接着一声巨吼,一根铁棍砸在了背脊上,那一棍十分有力,东城扑倒下去时,头重重的磕在了方凳角,鲜血在次长流。
一声怒吼的是国庆,一棍砸趴下了东城,反手一棍斜抡,那个被夏侯撞开的少年翻到了。
剩两个见势不妙,抹身就跑,路灯下的摊子无遮无拦,这两个学生本来有机会跑掉的,因为酒的缘故,脚下踉跄,一个被程青赶上了,只一棍斜肩带背的将那学生砸趴下了。
另一个比较惨,他遇上了易小剑。
易小剑就是那种嘎到神经经常性错乱的人,很多时候叫人琢磨不透,他追的那个少年慌不择路被路牙子绊倒了。
那人摔了个嘴啃泥,不是泥巴,是水泥。门牙磕舍了两个。
易小剑飞身而上,一脚跺那人后脑上,两手交叉起落,砖砖见血,那个学生被打萎靡了。如果不是随后赶上来的阴坏,估计易小剑能将对方拍成脑震荡。
那天,易小剑几乎失手将拽扯自已的阴坏拍马路牙子上去。
阴坏惊出了一身冷汗。
一身冷汗的还有程青,五个人里还能保持清醒的就是程青。
一身白的白旋风团伙擦身而过时引起了程青的警觉,当时箭上弦不得不发,等程青砸趴下了对手,在看时,程青汗透衬衫,他认出了那是白旋风团伙。
很惊诧的是白旋风团伙竟然头也不回的消失在围观的人群中,程青如释负重。
那晚,大光再一次耿耿于怀,白旋风的又一次隐忍不发很叫大光弄不懂,更不懂的是旋风十二骑。习惯使然一直以来白旋风的惊才绝艳主宰了他们的思维,或许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想到,此时的白旋风正处在人生的十字路口,隐忍只不过是为了下一次勃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