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许多日子,那只没满月的小狗叫二渣子用米汤喂养着,没见瘦,反而胖了一圈。
每日里一众小混混围着胖小狗逗溜,那小狗也逐渐灵动起来,很多时候,憨态可掬,二渣子很感慨,人与狗,情感日深。
依顺说,别给二傻了,咱们自已养着,妈的,舍不得了。
胖小狗依偎在依顺的脚面上,时不时舔舔,有时候睡深了,能从脚面上翻滚下来,团着四肢继续睡。
二渣子也舍不得,内心柔软。不过二渣子知道自已这帮人的性子,没一个有定性的。对于胖小狗没准也是一时兴趣。
二渣子说,给二傻吧!一个街天天能见,二傻有时间,不至于饿着胖小狗。
一众混混子想想也对,没事逗溜着能行,要时时天天顾忌,还真没那个心。
小叮当说,要不缓两天吧!在两天胖小狗足月了,就是二傻折腾也不至于去了命。
二渣子说,不至于,二傻喜欢小动物,不能折腾胖小狗,他丫的真要折腾,妈的,老子撅断他手。
午后的街道安静,蝉噪在树枝间。
小叮当说,二傻不是讲究了吧!妈的这货没午睡的习惯呀!
这当儿百货楼没顾客,小贼们也寻个清凉的地方歇息去了。没小贼,二渣子他们就白等。
真热啊!二渣子想,有钱了,咱就买两落地扇,床头一个,床尾一个,对着吹。
脚底的像小狗哼了两哼,小舌头一个劲的吐。二渣子把半根冰棍凑到小狗嘴边,胖小狗或许是渴极了,张嘴咬。
一瞬间小狗呜呜了,左右甩头。
二渣子说,你丫的能慢着点吗?那大口冰死你丫的。
二渣子另一只手抚了抚胖小狗的脑袋,来,慢着点!
胖小狗学乖了,舌头轻轻一触,吧嗒一会在触,很快习惯了凉甜的感觉。
二渣子面容柔和,目光温暖,一点都不在社会。
哪个下午二渣子他们等到二傻时,满街上都车来车往,铃铛声响成了一片。
二傻是从背后而来,二傻一件大裤衩,一双凉鞋,精赤着上身,根根排骨,吹拉弹唱。
二渣子几个已经不耐烦了,他们面对百货楼起身时感觉出了异样,身后一个影,两道目光雪亮,直棱棱的奔胖小狗去了。
二傻!二渣子说,妈的,大白天的二傻你丫的玩的哪初,神出鬼没的。
二傻没反应,眼神牵了线,兔兔,我的兔兔!
靠!依顺说,妈的,不是兔兔,是胖小狗。
二傻看着神情呆滞,不过上手却极快,这会儿已将胖小狗搂在了怀里。
二渣子说,你妈的能轻点吗?胖小狗憋气哩?
二傻说,兔兔,哥哥,我的兔兔。
兔你妈个球!小叮当说,你个二傻子,看清了这是狗,胖小狗。
算了!二渣子说,别跟个傻子较劲了,他说是兔兔就兔兔吧!靠你妈!咋听着别扭哩。
是别扭。依顺说,在他眼里估计小动物都一样,别管了,闪了。
闪了。二渣子没走几步就回转了头,靠!妈的,还挺哪个的。二渣子对自已说,不就一只小狗吗?值得那样娘们吗?
阳光当头,二渣子几个走在街头萎靡不振。
其实,很多时候他们走的都很盲目很没有目的,一条街趟过去,然后是另一条,树木开始在街边茂盛,空气里也逐渐有了水分。
南湖的公园这个时期还不售票,沿湖草木参天,林荫的道显得格外幽深。
清凉处一族族裤衩汗衫的混混子在树下打牌,湖风吹过,枝叶阵阵。
一时期南湖公园成了夏季混混子们的乐园,二渣子几个不常来,那年都不常来,常来的是过了气的和初露头角的混混子。
二渣子称不上过气,更和初露头角不沾边,来南湖纯属巧合,他们几个不知道能去哪儿。
一个城市,一条街道多数是这样的混混子形成了一个社会,当生活开始平静时,社会也就开始动荡了。当社会开始平静时,混混子们也就开始动荡了。
相辅相成,大千社会,多半如此。
这天湖畔的风,收了树荫里的汗。感觉到凉爽的二渣子几个躺在阴影的青石上磕缝了眼,几个人直要睡过去了。
一阵急促的脚步响在耳畔,二渣子从脚步的急促里听出了异样。
睁开眼,树荫外白晃晃的眼光里,二渣子看见了全江城最大的色流氓哾雕一伙风一样的卷过,那条阳光里的青石径,没来由的一遍萧杀。
那群人里有个面目极致的青年,长发飘飘,在这个汗流到夹背的季节里,这个青年依然给人一种飞扬出尘的感觉,另一个胫骨虬结,一头短茬的少年白,根根剔透。
靠!有大事发生了。小叮当说,磕缝的眼神里睡意尽去,他认出来了这些是西街的大哥,那个长发的是萧见,少年白的是白少年。还有色流氓哾雕,李亮也在,就是那个瘸腿的,伤在了褚建军的手上。
依顺点了点头,目光里一片惊惧,真有大事要发生了,看见没,最后的那个身高魁伟的是秦阳,也是个狠角色。
要不咱们过去看看!说话的还是那个愣头青的小弟。
二渣子呼拉了愣头青小弟一把掌,二渣子说,你有脑子没有,啥事都能参合,这事能避多远就避多远,知道吗?好奇害死猫。
二渣子是真生气了,自已算是没脑子的了,不过这愣头青更没脑子,这事也能看吗?
闪了!小叮当说,真要有事发生了,公安没准要到。小叮当耳坠子上,背上的伤口才结的疤,一众人不是手臂上搭着汗衫就是穿件背心,只有小叮当长袖衬衣,对公安小叮当有种天生的恐惧。
二渣子几个出了公园,那时的阳光还未西落,不过这时候街面上人多了,衣裳单薄的原因,女人这个季节比平时耐看。
不过二渣子几个没这性情,南湖公园门前一瞬间不断的有青年涌来,一拨拨,面容肃杀。
我靠!二渣子没忍住脱口而出,恐怕全西街的混混子都到了,这是多大的仗阵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