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少年是被四只手拽落墙头的,墙下一片坚硬的碎石,白少年背脊生痛。
拽白少年的是先前摊位后观战的便衣,白少年的身手无疑很社会。一个如此社会的陌生人引起了蹲守便衣的瞩目。
本地人的同仇敌忾没能长久,古铜肤色的大汉其实在码头没人缘,有人缘的人不能拿女人来昭示强大。
白少年逃脱的机会其实很大。
四个便衣目光犀利的盯着仰面躺倒的白少年,白少年摔得实在是眼冒金星。一口气堵在胸口,白少年一时爬不起来。
白少年进了县公安局。
其实,便衣们也是一时心血来潮,坏就坏在白少年自已身上,除了说是来看海的,这一句话,口舌笨拙的白结巴就一问三不知。
后来便衣们觉得这个人身上有事,要不咋跟个哑巴似的。
进了县公安局白少年仍是脖颈硬硬地,被问烦了,白少年又犯筋了。
审问的公安对白少年一顿胖揍,白少年当时口鼻穿血,那时执法者和法盲也没啥区别,要不也没那么多屈打成招了。
到半夜时,白少年叫电棍电昏过去好几次,镁灯照眼,白少年两眼一道缝,直要沉沉睡去。
一个面善的老公安说,招了吧!多少铁打的都熬不过这关,何苦哩?迟早要招,招了能立功赎罪,能吃饭能睡觉。
白少年头耷拉,口唇冒烟,浑身痛的没了知觉。
那天黄昏的时候,强子预感到了什么,坐立不安。
大头说,少年和咱一起出去的,他说上厕所,我们没等他,以为他随后会到的,哪知一直没见。
萧见说,这几天你几个天天上街,都看些啥?
萧见尽管面目英俊,发起威来其实比强子还恶相一些。大头没敢在瞎说,这几天他们又天天钻录像厅,尽管听不懂,几个人还是乐此不疲。
原因很简单,那个录像厅间歇性的在放黄片。
大头几个为看完整了,几乎一天都泡在录像厅里。那时候,黄片稀奇,看的几个人热血偾张,大头和大小水兄弟就和老板打商量说包场,一次性放完,多次钱吧!
老板不干,弄的就是这个生意噱头,叫人牵缠挂肚,欲罢不能。
几个人一看就把白少年给忘了,都是成年人了,连最小的小水也是奔二十的人了,大家没想到白少年能出事。
白眼小眼珠子一翻说,难怪你几个天天不见人影,原来是叫黄片勾了魂。白眼也没看过黄片,心里也开始痒痒的。
强子说,少年准出事了,以少年的性格不至于一声招呼没有。咱们得挪窝,市里暂不去,白眼想办法和你朋友联系。
白眼说,那少年呢?妈的,少年一根筋,离了咱们也不知道他能怎样活!
萧见说,我留下来等少年,你们挪窝,三日后咱们在韶关聚齐,回江城。
强子说,行。不过我留下,你带人走。
萧见摇头说,别争了,怎么说我也面善一些。再说你是老大,这个事你别争了。
白眼说,见哥儿,留小水给你作伴吧!明天我们下午在镇西面的霞山碰面,一个时辰不见,就都不用等了,各回各的江城,估计江城那事也该消了。
萧见说,好!
临分别时,白眼握了萧见的手说,少年一准是不能来了,你们也别瞎找,我连夜上市里叫朋友帮忙打听。
第二日,萧见在霞山与强子碰了面,强子说,白眼去了市里,他朋友估计这段时间也出了点事,他们走私,最近抓的紧。不过白眼临走时说,最迟明早能叫大水带回消息来。
萧见说,这人生地不熟的,你说少年能上哪去呢?
强子拍了拍萧见说,咱们一起出来的,没少年影子,说啥也不能走啊!我知道你想说啥。啥也别说,总之,不见少年咱们啥都去球!
日子一日一日的过去了,两拨人分处两地,盼眼欲穿。
一个年节过的纠结百缠,三十那晚,萧见和小水一起过,两瓶酒很快见底了。
小水没事,他本就是个酒篓子泡大的。萧见醉了。
后来白眼朋友托人打听了,这个朋友有经验,先是早的萧见他们那个镇派出所,后来就找的县公安局,一查没叫白少年的外地人。
朋友觉得奇怪了望一眼白眼,白眼脑子活络转的快,将白少年的外形说了。
这人一拍脑袋说,真有这么个人,脑子有问题,啥也没说,名字说的也是假的,年前送韶关修铁路去了。
一伙人聚齐了,白眼朋友说,韶关哪里爱莫能助啊,不过有钱,不是不能出来。
大头斜个眼,问,兄弟,能弄支枪来吗?
那个白眼的朋友心一寒,知道这几个在江城叱诧风云,这个叫大头的更是江城道上开枪的第一人。
萧见瞪了眼大头说,别听他的,尽疯话。现在咱有钱也没法,人生地不熟啊!
白眼朋友说,要不你几个在等两天,我找道上的朋友帮忙,或许能牵扯上也说不定。
白眼等了七天,强子萧见他们早等不住了,留大水陪白眼,一众人紧扑韶关。
就在白眼等的不耐烦的时候,朋友说,弄定了,一个道上的朋友他二舅在韶关市刑警大队,混的开,他那一关通了,少年就没事了。
韶关远离大海,京九线未通时,是唯一一条进入广东的铁路线,这条线和湖南毗邻,在往前走是江西,沿路重山峻岭,路况极差。
强子萧见他们人脚一双解放鞋,沿途打听。
直到英德路段时,才停歇下来,那一处修路的都是犯人,周遭有武装人员荷枪实弹,强子说应该是这里了。
隔远相望,灰蒙蒙里一遍秃瓢。
几个人累瘫了,满脚血泡。大头说,妈的,就知道了少年在,咱也没法啊!
一众人心累力疲,颓废的不行。
每日里隔远相望,离近了都被武警持枪警告。
萧见说,这样不行,迟早要出事。
这几日大头脸色阴沉的厉害,看武警枪目光炽热,强子看眼乱云飞渡的天空说,白眼也该有消息来了吧!
这天晚上回到住所,天气猝冷,雨水开始飘拂。
小水说,白眼那边有消息过来了,眼哥叫咱们别瞎草草了。少年的事也就在这几天。
白少年出来那天,雨水淋漓,一层新绿枝头。
众兄弟相见,宛如隔世。白少年脸上一层皮,眼窝深陷。
离了英德,白少年一场酒后,吐了血,大病一场,在株洲养了十几天才逐渐好转,待电话和明飞联系上时,料峭已经满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