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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挺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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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口的风针刺一样的刮,四丫脸冻的通红,三丫想,我妹子得癔症了,这冷的天,也不怕冻坏了。

三丫悻悻地下楼,偎在炭火前,许是自小过续给了人家,一家子对四丫都迁就。

豪雨过后的天空不见晴朗,满街道院围里一遍雨后的痕迹,四丫妈佝偻着背脊,手里一根通火棍在鼓捣过水沟的出水口。

一行北来的大雁鸣叫着飞过头顶的天空,人字状布列。

四丫妈昂起头,屋檐上的一滴积水滑落打在脸上,水花溅开,一股透心的凉。

四丫妈叹了口气,莫名的就悲哀起来。

一场雨,门前的梅花落尽。

很是有种雨打风吹去的意味,青春一恍惚间已经是铅华洗净,青丝暮雪。

昔日红颜亦如老梅坚冷的树皮,是种沧桑以后。

曾经,暗香盈袖……

对面刘鸡毛家的老桑树下不时的滑落一两滴雨珠,老枝虬结,胫骨横生。

那个树下,少年不在。

四丫有几日没见到白结巴了,想着那个冷雾的凌晨里,白结巴一句你杀了我吧!四丫嘴角就挂上一抹笑,那么高大男人气十足的少年,怎么就那么憨憨的,懵懵懂懂的闯了进来。

白结巴不知道,四丫那一瞬芳心乱颤,四丫的心被俘获了。

我---我---我叫白---白结巴,我---我---我红---红旗的……

我---我---我叫四---四丫,我---我---我十---十二中的。

四丫没忍住,噗的声笑出来了。

慌忙的一吐舌头,四丫觉得白结巴磕巴的样子可爱极了,其实,这个时候,四丫觉得白结巴最叫人欢喜,男人的另一面叫人觉得更真实一些。

林花落尽,花红匆匆,太匆匆……

小女生的情怀,就在怀想里柔情似水起来。

这一日,四丫想白结巴了。

那个大雨宛如台风来临的下午,两个少年横躺在冰冷水迹斑驳的旧货仓里,雨没有停,风声如啸。

血性的目光黯淡,嘴角苍白。

白结巴蹭过来躺在墙角,两个人精疲力尽。

白结巴说,你没事吧?

血性苦笑,一嘴干涩。没事!能有啥事!血性的军衣下摆罩住了大腿,那处血不显山不露水的淌。

那人是谁?血性心里一直纠结,到此时,这场架都很莫名。

就是那个撞我的人!

肯定。以及确定。

不能错,那感觉我忘不了。

行。我信你!妈的再遇上得弄死他!血性说,结巴,找你哥弄把军刺吧!

白结巴扭头看血性,妈的,你不是来真的吧!?

你是我兄弟!谁欠我兄弟的我都要叫他血债血还!

靠!你不是找小水拿了一把吗?

叫见哥收去了,见哥说--那--那东西--太--太过危险。

你抖个啥?靠,你妈的躲啥?兄弟也不给看吗?白结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下子慌张了起来。

血性说,你还能走吗?

白结巴挣扎着站起,白结巴说,你几时见我不能走了,我是谁?结巴哥啊!

血性说,送我上医院吧!没多少血可流了……

白结巴见到那片血,明白了为啥慌张了。

脱下军衣替血性扎实了大腿,白结巴低吼一声背起血性,转身的时候,一滴泪滑过白结巴年青的面庞。

大雨泼面,白结巴已经忘了什么是疲累和寒冷,意识里一个顽强的念头支撑着他一路奔下去奔下去。

最近的医院,在哪里?白结巴心里不断的嘶吼着,天水一线,城市在积水中飘摇。

明飞接到白结巴的电话后,伞没带冲进了雨幕中,车站这一块,广场里停着载客的拐的。

给最近的拐的司机塞了十元钱,明飞说,上卡子街,街道卫生所。

拐的车在风雨的街面梨开一道水线,帆布蓬顶被雨珠刷成一遍山响。明飞脱了鞋皮子,倾出一汪水。

司机说,这样的雨,冬天难见,十几年没见过,这天怎么了。

明飞苦笑一下,眼镜片子后一双小眼里涌上一片阴影,明飞点烟的时候,一只打火机,咔咔的打了十几下才点燃。

明飞突然觉得很伤感。

明飞和哾雕是前后脚赶到医院的,哾雕开的天津五十铃,一溜下来五六个大汉。

哾雕脸上捂着蛤蟆镜,风衣兜雨,一双军靴踏的积水纷飞。

明飞冲哾雕一点头,两个人默默无声的进了卫生所,五六个大汉门神一样把住了大门。

白结巴见到明飞和哾雕时,语声呜咽。

哾雕一脸阴沉,两个少年都是看着长大的,跟自已的亲弟弟一样。

明飞问,血性怎么样?

在挂血浆,失血多了。白结巴呜咽着又开始磕巴,昏--昏迷,还--还没--醒!

哾雕斜着眼,一巴掌呼拉过去。哾雕骂,你妈的还是男人么?叫你妈的呜咽,靠你七舅老爷的,是我弟弟就他妈的给老子挺直了。山塌下来,哥替你顶着。

哾雕是真生气了。哾雕想,我们那时候,啥样的难关没遇上。八一年底,萧见叫人排胸捅了三刀,血开了河,昏死过去一个多星期,哥几个硬是没一个掉泪的。这才多大事啊!哾雕觉得白结巴怎么就软榻了呢?

明飞没阻挡哾雕,明飞看似斯文,心骨却硬。出来混,早晚得心硬起来。何况是这小哥俩,不用说将来都是扛旗的人物。这点挫折要经受不住,那就别混了。

白结巴被哾雕一巴掌呼拉的挺委屈,昂实了脖颈,白结巴心说,我不是心急而乱么?雕哥竟然冲自已上手了,靠,老子今天还被人少打了么?

白结巴少年心境,一但有了主心骨,立马龙精虎猛,精神气回来了。

明飞拍拍哾雕没说啥,转身进了病房。

血性躺床上,棉被盖实了,木架上挂着血浆,那张脸还是一纸白。

哾雕也跟进来了,哾雕其实心里也心疼。如今兄弟们都跑路避风,哾雕一人独撑大局,西南两街,以哾雕的才干,自然撑的很辛苦。

卫生所的一个年青白大褂医生过来了,问,你们是他家长吗?

明飞说,我是他哥哥,我弟弟怎么样?

明飞和血性都个不高,身材也相仿,血性看上去更偏瘦些。白大褂医生见明飞气度举止文雅,也就信了。

白大褂说,外伤,被利器扎了个窟窿。失血过多,没多大事,醒了打针破伤风,细心的养段时间,你考虑考虑要不要报案。

医生是个明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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