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那个等,仿佛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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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结巴是大脑先着地,然后是半边身子,巨大的惯性叫白结巴滑出五六米,坑洼的水泥路面造成了创口的扩大。

白结巴记不得是怎样飞出去的,那个时间段里,白结巴有了间歇性失忆。

白结巴醒来时,眼前围一圈人,两个极为剽悍的中年妇女指手画脚的在述说着当时的情景,围观的个个义愤填膺,肇事者逃逸了。

白结巴一头血水的挣扎起来,脑子嗡嗡作响。脸面手脚一溜擦伤,风衣和裤子都破了。

两个剽悍妇女扶住了白结巴,一个说,小伙子你没事吧?

白结巴觉得晕,甩甩头,血珠子顺着发梢四溅,另一个妇女动了隐测之心,拿块手帕按住了白结巴头上的创口。

一片雪花落下来了,轻轻盈盈的,象极了从树枝上飘落的花瓣。

白结巴眼前顿时明亮起来,白结巴记起了桑树洼街口的等待,他的记忆一下子恢复了。

这个黄昏,一大群围观的人在飞雪飘舞的街头不可思议的看着那个很男人的少年离去,少年踉跄的背影随即就模糊了,风卷着雪漫天飞舞,似乎这个黄昏给人的记忆就是个幻觉,一切的一切都从来不曾发生过。

雪越下越大,行人逐渐稀疏,一盏盏路灯依次渐递的从暮色里亮起来,天地银白。

阁楼上书桌前的四丫双手支撑着下巴,看雪花逐渐在视线里模糊了玻璃,哪些化水的雪痕一道道重复叠加,又一道道凝结晶莹。

在那遍晶莹里,风吹的街头,光秃秃的梧桐树下,一个少年孤独的等。那个等,仿佛千年……

四丫突然莫名的烦躁起来。一个强烈的如同潮水般汹涌的意愿一下子占据了四丫的大脑,头顶的雪花唰唰地打在屋面上,四丫说,我要去看看,就看一眼。

可四丫穿上大衣的时候,又开始犹豫了。四丫觉得心好慌好慌,慌得就象所有秘密都被人发现了一样。

灯光里,四丫满脸绯红。四丫躲着脚,怨责的说,我该怎么办呀!

飞雪里白结巴已经精疲力尽。

我只知道我兄弟是个气吞山河的人物,就算追女人也得追出惊天动地来,你要真是我兄弟你就别天天在树下站桩了,妈的,我知道了难过,结巴哥是谁?红旗的扛把子!

我知道了。兄弟,就让我在站一次,最后一次。那个中午白结巴对血性说,最后一次站到天亮,以后都不站了,永远不站。相信我!兄弟!

嗯。血性说,这才是我兄弟,拿得起放得下,顶天立地!血性抱了抱白结巴,突然就觉得心里很酸涩很酸涩。

从来都只会对白结巴迁就的血性第一次违背了自已的意愿,血性不知道,随后接踵而至所发生的一切,将自已的意愿*的支离破碎。

就看一眼,我就看一眼还不行吗?再说看一眼又不能损失什么!四丫最终说服了自已。

四丫转身下楼的时候,身子轻盈的象一片羽毛。

雪花很轻盈啊,脚底软软柔柔地,风老是把四丫头顶的发吹乱,四丫扯了扯脖颈上的围巾,想把头发固定下来。风很冷,四丫又想,我不能叫人看见用围巾包头的样子,这个样子难看死了。

快临近街口了,四丫又觉得别扭起来,不知觉间脚步慢了。

街口的灯下,雪花飘进灯光,密如珠帘。

我只是出来看看雪,看看大街上灯光下的雪,看一眼就回去。四丫又对自已说。说完了四丫一下子就不别扭了。

空旷的大街,漫天飞雪连天。街对面,朦胧里一个雪人在树下。

竟管在面对窗口的玻璃时,这种场景一次次出现在脑海,当真正面对时,四丫还是震惊了,心灵之弦猝然颤栗……

那漫天的雪一直落着,四丫的一双脚仿佛被冻住了,再也不愿移动分毫。

四丫想,活该你天天站,长时间的站是要冻僵的啊!四丫又想跺脚了,四丫一跺脚,就开始心烦意乱。

雪落在少年的身上已经有一层了,四丫有点怨怪少年的站了。四丫此时特别希望有些什么发生,什么呢?四丫不敢往深里想。

雪很密急,四丫没法看清楚。对面的雪人一动不动,四丫没见到白雾似的哈气,四丫的心一下子就纠结了起来。

那晚的飞雪里,白结巴以和以往不一样的姿势站在树下,梧桐树的枝干把白结巴的腰身支撑的比任何时候都坚挺。

白结巴已经忘了一切,他唯一记得的就是站下去,一直站下去,直至黎明的来临。

白结巴不知道这个黎将是一种怎么样的煎熬,当那个飞雪中的女孩一脸泪水的横街狂奔而来的时候,从白结巴冻结的伤口里滑落的最后一滴血,已经成冰。

还是那晚的飞雪里,白结巴在僵硬里欢天喜地时,那个女孩泪如雨下的开始疯狂的拍打着他身上的积雪,女孩呜泣的哭声被唰唰地雪声掩盖了,白结巴很想有力的拥抱那个为他哭泣的女孩,可是,一切都显的很无能无力了。

白结巴在飞雪里用尽了吃奶的力,也没能如愿以偿。他那高大的身躯突然就轰然倒塌,象一堵墙一个光秃秃的树一样直挺挺的砸响了大地,然后他就再次开始失忆,再次在记忆里有了片空白。

白结巴直到第二天的上午,那时窗外的飞雪开始小了。雪白的病房和窗外的雪一样白,四丫告诉他,在他轰然倒下的那一刻,是他兄弟的手抱住了他。

那夜赢瘦如羔羊的血性背着铁塔般高大的白结巴一路飞雪狂奔向医院时,所有的路人都惊叹这个瘦弱少年的超然强悍。

四丫低声说,那时候,我都觉得你兄弟都不是个人。

白结巴笑笑,一脸幸福的问,那你觉得是啥?四丫不说,四丫突然问,你干嘛那么傻?你知不知道,你会死的。

我兄弟在,我就不会死!白结巴看着四丫,一直看的四丫心慌意乱起来。

四丫说,一个冬天了你天天看,不嫌烦吗?白结巴说,我想一辈子都能这样看你,四丫你愿意吗?

四丫绯红了脸,四丫说,你好讨厌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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