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四年底的白结巴十七,虎踞龙盘,霸气方显。
用学儿姐那帮女生的话来说,结巴哥,真男人!说这话的时候,学儿姐那帮女生个个满眼敬慕,脸蛋子一个赶一个的红,明艳里一抹娇柔。
私下里很多女生说,结巴哥,好---男人哦!爱死他了。每次方平听了都气鼓鼓地说,要不我跟结巴说去,叫结巴做你男人!发骚啊!
方平不说男朋友,说男人寓意深刻。
女生不吱声了,不敢惹方平,方平背后有个全红旗中学都惊艳的学儿姐。
不知情的都以为学儿姐才真真是红旗的那杆旗,几十年了就出了这么个女扛旗的,不惊才怪。
八十年代的男生似乎都比女生懵懂,女生成熟,好像啥都懂。那时候,手抄本《少女之心》在各校园内流传,记忆中好象都是女生先在看,男生不知道。
有喜欢书的男生问女生看啥书,那时候的手抄本能一眼看出来。
那时的书才开放,当然黄书不在此列。在此列的是粱、金两位武侠大师的书。震古铄今,记得那时候第一本看的是梁羽生的《萍踪侠影录》,一个细节,记忆犹深。好像是在一个大官家的府门前,左右两尊石狮,两匹马被点了穴,一个定格的飞奔姿势。极震撼。
后来一本油印四回目金庸的《射雕英雄传》,看黑风双煞一节时,五雷轰顶,视为古今第一。再后来看得多了,那种感觉就淡了。
其实不是淡了,是思想越来越成熟而已。
女生见男生问,脸上一抹羞红。女生这时多半会朝另一个看过的女生眨眼,然后很矜持地说,你们男生不能看!
男生很奇怪,啥样的书还有女生能看而男生不能看的,就问,为什么?
不为什么?女生神神秘秘地藏了书。男生一脸迷惑。
当然也不乏男女生同看的,也有看出问题的,不过这个问题就很男女了。
白结巴猛一抬头,那个女生转过来了,一双水灵灵的大眼,清澈的能见底的那种。
白结巴语无伦次地说,你杀了我吧!
那个女生的目光从人群里扫过,落在白结巴脸上。
很炫目。白结巴后来和血性说,那目光太炫目了。妈的,我象是被电流击中了,浑身都软了,稀软如泥!
血性听着,点点头。我知道你软了。妈的,你要不软还不得来个霸王硬上弓。
我说正经的,你妈的别打击我。是我兄弟吗?是我兄弟才和你说的。
血性又点点头,拍白结巴肩,我说得也是正经的,想知道四丫给我的第一感觉是什么吗?
想。别卖乖了。妈的,我最近老烦你这点了。
哦!是吗?血性说,那时候,你挡着我了,我先看到的是两条腿,修长的大腿。
靠。你妈的,能不用这种*的语气吗?我听着咋那不待见的啊。
靠,你老打岔,没感觉了。老子不说了。
好好我不说了还不行吗?说你那第一感觉。
那两条腿啊……就象圆规!血性话未落,人似中箭的兔子一样蹦了出去。
我靠!白结巴为之气竭。想想光看四丫两条修长的大腿,真有点圆规的味道。不过整体一看就不一象了。
四丫体态修长,和她上面的几个姐姐都不一样。
在西街桑树洼,四丫四姊妹原来出名的是前面三个,一个个白嫩丰满,比刚出锅的大白馒头还叫人垂涎欲滴。
三个里面又以三丫最为叫人惊艳。早年有三丫在的地方,光焰四射,谁也不能盖着,三丫一嘟噜白哗哗的肉,雨媚云娇。
四丫不一样,四丫打小里过继给了人家。那人家也算富裕,男主人是个司机,那时候的司机吃香,是个能争得头破血流的职位。
不过好景不长,四丫十二岁那年男主人出车祸去见了上帝,女主人哭得一枝海棠尤带雨,把满单位的大小老爷们心疼的恨不能抱怀里说,哥哥抱抱。
隔一年女主人再嫁,四丫回到她亲妈家,物事人非,一切都不一样了。
这时候的四丫平平淡淡,四丫在这个冬天之前都平平淡淡,但突然就改变了。就象春天的山间竹笋一样,一夜间拔地而起,亭亭玉立。
队列里白结巴目眩神驰,四丫看白结巴就似在欣赏一条宠物狗,那眼神明亮的能滴出水来。
四丫一笑,雾散云消,一道阳光至天而降,春回大地。
阴坏哧溜一声没控制好,一线哈喇子挂出嘴外。余下几个,人人心动旗摇,血性一巴掌拍国庆秃瓢上了,血性说,妈的,大白日见妖精了。
那天的队列里,红旗中学的混混子们个个表情严谨,自律的连大大咧咧惯了的国庆都不敢相信,这还是自已吗?这个捏腔拿势的混混子还是自已吗?国庆一遍遍问自已。
那天,白结巴失魂落魄的离开了队列,一群相邀的女生叽叽喳喳的走在前面,不时的有女生兴奋的回头,然后一脸神采的笑,间或会突然冒出一句,你杀了我吧!满街遗落了一地的银铃。
还是那天,在桑树洼刘鸡毛家的老桑树下,淡淡地阳光穿过云雾撒在枝隙间,一道明一道暗。四丫突然在自家的门楣前侧过身,一只手扬起,袖管在小风里扑拉,四丫一脸娇羞的嘟着嘴。四丫说,你跟够了吗?
那时候,阳光落在白结巴的脸上,白结巴的脸就和四丫的小红袄一样鲜艳。
白结巴一开始没说话,不是不说,是白结巴忘记了怎么说。等白结巴记起该怎么说的时候,白结巴就后悔了半个月。
白结巴把肠子都悔青了。
我---我---我叫白---白结巴,我---我---我红---红旗的……白结巴开口,老毛病犯了。
真要命,白结巴最终还是没能将结巴进行到底,能将结巴进行到底的是四丫,四丫说,我---我---我叫四---四丫,我---我---我十---十二中的。
一道阳光洒在四丫秀发上,光影里四丫做了个鬼脸,一阵风似的进了自家的院门,门缝里矮枝上寒梅怒放,有暗香盈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