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到莫愁居,一进门小四就奔过来,递给我一个精美的包装袋。我打开一看,是个手提袋,LV的呢。最新款,杂志上见过。我顿时笑得合不拢嘴,这包起码也是五六千,五六百的包换个五六千的,还不错,挺划算。可是小四接着又递给我一张信用卡,我就笑不出来了,“是祁叔叔给你的。”小四说。
我拿着卡就直奔近水楼台。
这还是我第一次到他家,一进去,我才真正领会到什么是实力,铺天盖地的豪华不遗余力地向来访者昭显着主人的富有。不过祁树礼好象还比较有品味,他没把他的家装饰成暴发户的样子,从色彩的搭配到家具的摆设,从餐厅比客厅高出两个阶梯的巧妙设计到客厅整面墙的壁画,祁树礼的家豪华中透出宁静和高贵,尤其是那铺满整个客厅的米色拉毛地毯,还有沙发对面的欧式壁炉,以及客厅和餐厅之间起间隔作用的玻璃墙,让我不得不佩服设计者的别具一格,特别是客厅中央旋转而上的楼梯,没有采用惯用的铁艺扶手,而是采用特制的磨花玻璃(跟客厅的玻璃间隔刚好是协调的),连阶梯也是玻璃的,托起玻璃阶梯和扶手的是雪亮的不锈钢,暗藏的蓝色灯光将整个楼梯照得通亮,宛如一架盘旋而上的天梯,让人叹为观止。设计这房子的是天才!但我并不佩服祁树礼,他无非是拿钱来砸,我相信他没这能耐设计出这样的装修风格。
“稀客啊,考儿,这可是你第一次来我家。”祁树礼从“天梯”上走下来,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他拉我到沙发上坐下,我的眼睛却还在东张西望,他得意洋洋地翘起了二郎腿,说:“怎么样,还可以?”
我仰着头看着客厅的巨大水晶吊灯连连点头:“行,是不错。”
“我设计的,还合你品位?”
我惊得下巴都快磕到地上。他设计的?
“我喜欢自己设计房子,别人设计得再好也难合我的意,”祁树礼起身放音乐,是很好听的轻音乐,然后他又坐回沙发紧挨着我说,“我在美国的房子有这房子的四个大,全是我亲手设计装修的,很漂亮,你去看了就知道了。”
“你还有这爱好?”我把身子往旁边移了移,感觉很不自在。
“是啊,我很喜欢设计房子,我好多朋友的房子都是我帮忙设计的……也许是小时候太想住象样的房子了,长大后又四海漂泊,更想有个舒适的家,所以我很热衷于此,可是房子设计得再漂亮,没有心爱的女人,一个人住又有什么意思呢?”他在旁敲侧击。
我不想跟他瞎扯,直截了当地把信用卡放在茶几上:“这卡我不能要。”
“为什么不能要?”他并不意外,显然早有准备,“你的那个包里肯定还是有钱或者手机什么的,我这是正常的赔偿,你别多想。”
我一点也不领情:“我哪来的什么钱,比不得你,大款,你赔的包我要了,而且你给我的那叠钞票也足够弥补我的损失了,所以这卡你收回去。”
“你不喜欢钱吗?”
“我是良家女子。”
他笑了起来:“还在生我的气啊?开玩笑的,干嘛那么当真。”
我没理他,目光被沙发对面的壁炉上摆着的一个小铜人吸引住了,我认得,是希腊神话里的爱神丘比特,歪着脑袋,翘着屁股,高高举着爱之箭,那箭正对着我,栩栩如生,可爱极了。于是我站起身,大摇大摆地走过去拧起丘比特的脑袋,“这小人我看上了,送我!”说完头也不回地朝门口走。
第二天清早我还在睡梦中,高澎就在楼下喊,我们约好了今天去郊外采风的,他那高八度的嗓门别说人,连鬼的叫得醒。我起床下楼,喊他进来一起吃过小四煮的小米粥才出门。祁树礼的司机刚好开着那辆黑色大奔从莫愁居的侧面经过,车窗是摇下来的,他一眼就看到了手牵手往门外走的我和高澎,他很惊讶,这是他第一次看到高澎。我也看到了他,没理会,若无其事地和高澎往小区外走,但在我转身的时候,却清楚地看见他的眼中流露出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愤怒,他是个深藏不露的人,很少流露出这样的情绪,我顿觉背心一阵发凉。
接下来几天除了上班我就整天和高澎厮混在一起,同进同出,俨然一对亲密恋人,但只有我们自己知道,我们不是。我们从未象现在这样如此的依赖对方,一起吃饭,一起散步,一起谈话,拼命从对方的身上索取自己需要的其实是很卑微的安慰。我们看似如胶似漆,却又刻意保持距离,但是在一起混久了,渐渐感觉有点失控,一种人为难以控制的情绪在彼此的心襟涟漪般荡漾开来。
进出莫愁居的时候,住在隔壁的祁树礼好几次都碰到了我们,但他没有再显露声色,态度比第一次看到我们时平和得多,他甚至还主动跟高澎打招呼,高澎不知内情,也连连笑着点头。
“你这邻居是个款爷?”
高澎那天又碰到了衣冠楚楚的祁树礼。
“你最好少跟他搭讪,”我没好气的说,“小心他把你卖了都不知道。”
“扯淡,我能卖几个钱哪,他卖我干什么?”高澎觉得好笑。我瞪他一眼,不耐烦地说:“反正你少跟他接触就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