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像他那样清凉洁净的男子,少之又少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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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手用力抓着车门,阴邪地说:“差点忘了祝贺你,冯伯文那个笨蛋帮你洗清了罪名,你有机会重新做律师了,哈哈,我倒要看你这个大律师如何打自己儿子被虐杀死的官司,你说当你看到你儿子死无全尸的照片,你会不会在法庭上放声痛哭呢?”

  我听到这里,从车里冲了出来,被他的话刺激得神经都快要爆了,我捏着拳头,冷冷看着他说:“你敢伤害我儿子,我不会放过你!不过,我不会上你的当,黎回根本不在你手上,否则你早就来威胁卓尧了。”

  “你怎么知道不在我手上,是我从废弃厂房带走黎回的,冯伯文那个笨蛋把孩子放在一楼,我顺手牵羊就抱走了。我开着车离开时候,你不是和姓林的一起下车吗,当时,你的儿子就在我怀里,嘘,他很乖,哭都不哭,因为……我喂了他一粒安眠药……对,就一粒,他就睡着了,哈哈。”戴靖杰狰狞的表情说完之后便哈哈大笑。

  “我下一步就是要继续折磨佟卓尧,不,我不会杀了他,我要他比死还痛苦,我要以此逼死林璐云,就像林璐云当年逼死我妈一样逼死她!”戴靖杰被仇恨烧红了眼,他疯了。

  他说的是真的,他对经过了解如此清楚,当天到现场带走黎回的一定是他,他给黎回喂安眠药,这个禽兽,我一定要将他绳之于法,我努力让自己平静,我不能出手打他,这个仇,我给他记下来。

  我坐回车里,关上车窗,按了手机录音上的保存键。

  当我的车驶出时,我向他挥了挥手里的手机,他明白了过来,站在那里暴跳如雷。

  黎回,妈妈对不起你,妈妈的心都要碎了,可是,妈妈只能用合法的方式来救你。

  我的车直接开到了警局,这段录音是最有力的证据,之前戴靖杰有不在场的证据,可见,都是伪证,凭这个录音,可以抓人回来了。

  戴靖杰被抓了,正在接受审讯,却并不配合,拒绝交代,说那段录音是他再被迫的情况下才说的话,他什么都不知道,反咬我一口,说我当过律师,故意陷害他。

  不多久,戴靖杰的律师就过来了。

  我坐在位子上,端着一杯水,手忍不住发抖。

  卓尧也来了,问:“曼君,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能单独和抓戴靖杰呢,这多危险,我被吓坏了,他伤害你了吗?”

  “我录下了证据,他亲口承认黎回是他从废弃工厂带走的,现在正在接受审讯,卓尧,我好害怕,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那两张黎回看起来很健康,说黎回是被好心人收养的话,是不是他编出来的,会不会黎回已经出事了……”我往最坏的地方想,戴靖杰的话,把我原本的愿望都毁灭了。

  卓尧听了,随即冲进了审讯室,揪着戴靖杰的衣领握着拳头就朝戴靖杰的脸上打,几名警察上前拉开了卓尧。

  戴靖杰吐了一口血水,对身边的律师说:“我要控告他故意伤害我!给我记下来!”

  我拉住卓尧,把他往审讯室外拉。

  “卓尧,我们都要冷静下来,打他也没有用,他就是想看我们痛苦,我们不能被他的几句话就打垮。”

  “他想看我痛苦,就来伤害我,为什么对我儿子下手!”卓尧痛苦地说。

  “当年,你妈是怎么逼死我妈抱着我自杀的!如果我没有被救,我也死了,我要让当年的事重演,让你们经历那样的痛苦。”戴靖杰走了出来,身后的律师正在签字。

  “为什么要放了他,明明就是他绑架了我儿子!”我质问。

  办案警员无奈地说:“他的律师来保释他,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我们也无力。”

  戴靖杰得意地笑,对律师说:“晚上咱上五星酒店吃,当去晦气,别忘了,帮我起诉佟卓尧对我的故意伤害,我的脸到现在还痛。还有这帮警察,我在警局都受伤,是怎么保护我们良好市民的!”

  多多的电话打了过来。

  “曼君,好消息,黎回找到了,我收到匿名电话,叫我来我公寓楼下的公园,我看见黎回正坐在滑滑梯旁玩呢!”多多高兴地直嚷嚷。

  “我马上就过来,你把孩子看好了!”我挂了电话,激动得热泪盈眶,拉着卓尧的手说:“黎回找到了,走,我们去接孩子!”

  “太好了!”卓尧牵着我的手,大步走出警局。

  我看都没看戴靖杰一眼,也不管他会面目狰狞成什么样子,定是好心人怜悯我们母子,将孩子还给了我,再看戴靖杰拿什么来威胁恐吓我和卓尧。

  卓尧的车疾驰去往多多的住处,一路上,我们都欣喜若狂,失而复得的黎回,老天真是爱开玩笑,咱我们都快要被打垮的时候,竟把黎回又送到我面前。

  “曼君,我们终于找到儿子了,你再也不用背着我捧着黎回的衣服偷偷哭了。”

  “你不也是,再也不用抽那么多的烟了,也不用看见别人怀里的孩子就痴痴发呆了。”

  我们都明白,不论我们的爱情多深刻,失去黎回,都会是我们一生中无法弥补的伤口。好在,孩子找到了,感谢上苍怜悯,感谢好心人,这个人把黎回送还给我们,却不曾露面,如果遇见他,我定要好好谢他。

  卓尧把寻子报酬定的那么高,若找到黎回送回来,报酬是五百万,难道有人面对五百万都不动心,默默将孩子还给我们,并且,没有直接联系我和卓尧,而是交给了多多。

  到底是谁,这个问题我已无心再想,一心只想见到黎回后,他还能认识我吗?尽管分开才几个月,他那么小,几个月没见我,还会喊我妈妈吗?

  隔着一排排的树木,依稀能看到上一次在这个公园里我和黎回被一群记者围堵的那一幕,没想到,这一次来这个公园,竟是我和黎回母子团圆的场景,黎回,我都半年没有见到了,我的儿子,妈妈这一生最最重要的珍宝。

  我看见多多抱着黎回坐在合欢树下的长椅上,黎回穿着穿着春衫,戴着一顶小牛仔帽子,那合欢树正开着花,春暖花开,一树树的花呀在风中摇摆,我还没有走近黎回,眼泪已流了出来,几乎都走不稳了路,卓尧拥住我的肩,我见他眼里也是晶莹的泪。

  “黎回……妈妈来了,我的黎回……我是妈妈。”我抱过黎回,仔细看他,他睁大着眼睛对我望着,小手上还拿着一袋吃的,重了好多,也长高不少,吹弹可破的脸蛋,还是那么漂亮健康,看穿着和身体,照顾黎回的那个好心人一定也是很用心疼爱黎回的。

  “妈-妈……妈-妈……”黎回伸手环抱住我的脖子,一声声喊着妈妈,把手里的吃的往我面前递。

  他竟还记得我是他的妈妈,我听到那声妈妈,哭的一塌糊涂,我哽咽着说:“妈妈终于找到你了,终于回到妈妈身边了,黎回……黎回,妈妈好爱你。”

  我把脸贴到黎回的小脸蛋上,多多在一旁看着抹泪。

  卓尧紧紧搂着我和黎回,我们一家三口就这样迎来了意想不到的团聚,好似一下就转了运,劫难过去,重逢后悲喜交织,黎回用陌生的眼神看卓尧,卓尧牵着黎回的左手,我牵着黎回的右手,黎回已经可以独立走路,小跑,他会走着走着侧过头来喊我一声:“妈-妈。”

  “卓尧,黎回是好久没见到你,之前就和你有些生分,所以还不会喊你爸爸。”我笑着对卓尧说,安抚一下他急切想听人喊他爸爸却没有听到的失落心情。

  “都是我的责任,让黎回缺失了父爱,这半年他不在我们身边,却还记得你是他妈妈,小漫画,你看,你最爱的两个男人不论过去多久,都能第一眼认出你,和你亲近,亲密,亲人。”卓尧说。

  “不怪你,都怪我,我是个不称职的妈妈,但,我以后保证做个合格的妈妈!”我对卓尧挤着笑容,想他笑笑。

  他装作委屈的样子说:“那你看,你都有黎回喊你妈妈了,我没有人喊我爸爸。”

  “卓尧爸爸,卓尧爸爸——我喊你两声呢,我先替黎回喊你好不好,回去我每天都教他,保证一个星期内黎回见你就喊爸爸!”我说。

  “这是你的新任务,能完成吗!”他扮领导的架势。

  “疼先生,保证顺利完成任务!”我笑着,在他脸颊上亲吻一下。

  这样的一家三口,平静地走在公园里散散步,不时会引来路人羡慕的侧目。

  “等一下,曼君!”多多在我身后喊。

  只见多多边跑过来边从包里掏出一个相机,在我们三个人一起转身回头的那一刻,相机记录下来了这样的一幕,我,卓尧,黎回,我们手拉着手,站在公园里那株最高大的合欢树下,头顶上是大片大片的合欢树开的粉粉白白的花朵,我们三个一齐望着镜头,蓦然回首。

  那一幕一定很美。

  多多对我笑着做了一个OK的表情说:“过几天我去洗出来放大裱好了拿给你!”

  人生能有这样的一个知己,我还能渴求上天再给予我什么样的朋友?而我,竟在黎回丢了的时候,迁怒于多多,多多为了帮我抓到刘颂,受了刀伤,我真自私,以后我和多多会是一生一世的好朋友,友情,是不再设防的。若说爱情需要防备谎言那还不可悲,多少谎言打着爱情的旗号招摇撞骗,但友情如果也要设防,那这个世界还有何情缘可讲。

  “小漫画,下周你过生日,把李多多叫来吧,还有章侬,我给你在家里举办一个小型的生日Party。”他说。

  我听后有些惊讶,问:“真的吗,多多和章侬都可以来?你不是很不欢迎她们来找我么,你又不喜欢她们,每次你见她们都是不苟言笑绷着脸,人家和你说话你也看都不看一眼,你呀,没有绅士风度。”我批评他。

  他不乐意了,说:“我确实不喜欢她们,莫非你希望你的丈夫喜欢你的好朋友吗,我绅士的一面只对阮女士展露。不过,她们都是你落难在民间时结交的狐朋狗友,我见你那么喜欢她们,我又怕我不在你身边你会寂寞,所以特批。你要是在批评我,我可就回收这个特批。”

  “君子一诺,你不可以在小黎回的面前言而无信。”我低头对黎回说:“是吧,爸爸是个大坏蛋。”

  “妈妈-坏蛋。”黎回学着说。

  卓尧听了笑道:“小漫画,你可以别把我的宝贝儿子教坏了。”

  “我不是坏蛋,妈妈是美人……”我厚着脸皮说。

  黎回望了我一眼,继续低头沉思,他小小的年纪,难道在思考妈妈到底是坏蛋还是美人的问题吗?

  阿春得知黎回找到了,马上要到家了,也不知她哪来的神速,一下子竟买齐全了所有黎回需要的吃的,用的,我和卓尧抱着黎回刚到家,阿春正在给黎回的房间打扫卫生,一听到我们回来了,就冲出房间,满头大汗,看着黎回健健康康的,哇呜一声就哭了。

  “傻瓜,别哭了,都平安回来了,你再也不用自责自己了,以后,我们一起把黎回照顾好,好不好?”我摸摸阿春的背脊,见她哭得让我心疼,我和卓尧爱得如此艰难,连累着我们身边的阿春都跟着难过,好在,黎回平安回来,未来的日子里,过好每一天,珍惜,最是重要。

  “感谢菩萨保佑,终于找到了黎回,佟少,以后我一定好好照顾太太和黎回,我会拼死去保护。”阿春脸上挂着泪笑着说。

  我曾经在观音菩萨面前许下愿,若得寻到黎回,那我,我就与卓尧再无瓜葛,不再伤害叶洁白。

  是的,黎回已经找到了,我不能再安慰自己是为了寻找黎回才见卓尧,我不能再沉迷下去,不要再伤害别人,我只有一个心愿,把黎回抚养长大,别无所求。卓尧和叶洁白都订婚这么久了,叶洁白也搬进佟家住了,这桩婚事已成事实,我再牵扯进去,我算是什么。

  “阿春,今晚我在这里吃饭。”卓尧对阿春说。

  “哎,好,我多做些菜。”阿春欣喜应道。

  我抱着黎回走进房间:“阿春,黎回的房间不用再打扫了,之前你每天都抹得一尘不染,别太辛苦了。”

  卓尧跟着进来,拉开窗帘,窗外楼下原先空旷的草地上竟忽然种满了大大的一片百合花,我望着那些盛开的百合,花朵纷纷朝向一个方向,我被着突来的惊喜弄得不敢相信,是什么时候种上的,我记得我搬进来的时候,这里还只是一片草地,那时我就计划着春天要把这里开垦成一片小花园。

  我本想向卓尧提出分手的,却被眼底这一片百合花感动得凝噎,我怎么忍心,说出分开二字,我们刚刚才一家三口团聚。

  “你雇的花匠吗?什么时候种下的,我都不知道,好美,卓尧,难得你有这份心待我。”我说着,垂下头,靠在他怀里,泪水婆娑落在他的胸口衬衣间。

  黎回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望着他自己以前的小玩具,他拿在手里玩耍,爱不释手。

  “怎会是难得。早前买下这里我就打算种一片百合花,那时温度低,我找了最好的花匠种的。不过,我心里,最好的花匠——是你。我心里的那些田被你种满了美好的芬香白花。”他深情地说。

  他是一株树,我便是那树底旁的一棵白色小花。

  我不是叶洁白,可以与他并肩迎接日光,迎接风雨,我只是在他的庇护下感受他的爱泽,他的雨露,我仰望他,他爱怜我。

  我垂首眼神望着那片百合,问他:“以后,是花匠来定期管理,还是我来照顾这些花儿。”

  “你是最好的花匠。”他说。

  “卓尧,你是要让我每日照顾黎回,照顾这些花儿吗?”我问他。

  “你继续考律师证,阿春会照顾好黎回,这里的所有都归你佟太太来掌管一切。”

  “掌管一切?”

  “也包括我。”他在我的面前晃了晃他无名指上的婚戒。

  那枚婚戒和我的是同一款。他和叶洁白应该有一对订婚戒指,他没有戴新的钻戒,竟仍戴着我们的婚戒。

  可佟太太,这个称呼放在我身上,似乎不那么名副其实。

  我把我的手指张开给他看,我取下我无名指上的戒指,是我手指瘦了吧,戒指很松,轻易的从我手指上拿下,我说:“卓尧,这枚戒指,我不再戴了,你的,也摘下来吧。”

  “不合适了吗,那吃过晚饭我们再去买一对戒指。”他望着窗外,似乎对未来充满了希冀,他眼中的未来,对我而言,是奢望。

  “不是……我们之间的关系,应该当断则断了,黎回找到了,我在菩萨面前许愿,如果让我找到黎回,我不再去做伤害任何人的事,包括爱你,和你在一起,伤害无辜的叶洁白。”我说完,安静地看他。

  “你没有伤害她,一直以来受伤的人是你,自私的人是我,该受惩罚的也是我,曼君,与你无关,别说这样的话试图让我们分开,好不好。我们曾经分开过,那些分开,告诉我,我们根本无法分开,曼君,我们是分不开的。”卓尧黯然微笑。

  我凝视他衣领处高贵的线条。

  “我没办法把别人的未婚夫当做自己的丈夫。找到了黎回,我们的故事已然圆满,你该好好经营公司,戴靖杰不会善罢甘休,你的新楼盘还需要叶洁白的扶持,你要娶她,你不能利用完她之后就弃之不理,我不想一面对你就对叶洁白有罪恶感。”我说。

  “只需要半年,再给我半年时间,佟氏企业就能超越过去的辉煌达到顶峰,到时候,戴靖杰也无法动摇佟氏的地位,而叶洁白,我在订婚之前就和她说得清清楚楚,我和她是交易,交易时间为一年以内,过了期限后,婚约自动解除。”他说。

  我望向他,只觉得陌生。

  他把婚姻当做交易,且冠冕堂皇。

  “这公平吗?”

  “我只要对你公平,我不管别的女人会怎样不公平,我不和别的女人讲爱和平等,我所作的目的,就是为了将来可以光明正大娶你回佟家。”他说。

  “我们的小渔村呢,我们不会回小渔村了吧。”我苦涩道。

  “你要轰轰烈烈,我给你豪门之爱,你要平平淡淡,我给你渔村之爱。你想过什么样的日子,我就陪你过什么日子,只要,等我半年。”

  从等他一年到等他半年,僵持的彼此,无法靠拢也无法分割,忽远忽近,他雕琢出另一个我,我变得更仰望明媚的关系。

  “卓尧,在我小的时候,很喜欢一个白瓷茶杯,杯脚有鸢尾的图案,是父亲带我在镇上卖鱼后,我央告父亲好一阵子才买回来的,我痴迷那个精致的茶杯,用来喝绿茶,父亲说女孩子该自小就喝绿茶,诗经里说——有女若茶。我那么珍爱的白瓷茶杯,某天我不小心亲手摔碎了它,我跑遍了小镇再也买不到同样的。我们的关系,就像白瓷茶杯,再珍爱,也会轻易被摔碎,我宁可换一盏茶杯,也不愿亲手摔碎它。”我说。

  “你心里的我,就那么需要轻拿轻放,我不是易碎物品,我的心比你的心要坚定,曼君,你别再动摇自己,也别说服我,我要求的不多,我只想在我想见到你和黎回的时候,我可以开车来这里,你一开门,我就能见到你,抱抱你。”他话落,拥住我,手掌心摩挲我的肩膀。

  他的气息很干净,细碎的轻吻,我想摆脱这种爱的困顿,爱之外,还有承担,我把脸埋在他的胸口,寥寥草草吱唔一声,泪水涟涟。常常会毫无征兆地哭,连自己都只觉哭的莫名其妙,不用管,哭会儿就好了,听说,这是一种隐疾。

  我多希望自己能够在对他说我们分手吧之后就起身离开,坚定地走。曾用生命中最清透光亮的四年时间爱他,满心欢喜以为我们会地久天长,我没想过中途会出现一个叶洁白,更没想过有一天我会亲口说出我们分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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