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成为你争夺权利的工具,如果戴靖杰真的是爸爸的骨肉,我愿意把资产分一半给他。”卓尧说。
佟母笑了两声,说:“我没想到,我会输在我的儿子上,你太重情义了,对一个女人也是,对一个兄弟也是,这就是注定将来你会输了。不过,我不会让你输的。你想娶阮曼君吗?”
“当然。”卓尧答道,毫不犹豫。
“那就按我说的做,这一个月,你不可以和她联系,和她断绝来往,我必须要保住公司,一个月她正式离开了钟氏,你们就可以交往,我保证不干涉。”佟母说。
卓尧思忖了一下,反问:“如果我办不到呢?”
“那就再来一场大火,像上一次一样。”佟母笑着说,笑容里,泛着冷冷的光。
曼君开车回自己的公寓,本来一个浪漫的晚餐,就这样变成了矛盾的爆发点,她拉扯着自己慵懒盘着的长发和白衬衣上的纽扣,她想自己怎么就这副样子被佟母看到了呢。
佟母那样的话,她和卓尧之间,还有可能吗?
“让她走!我们佟家,不可能允许这样的女人进来!”
这一句话还在她耳边环绕。
她走了,卓尧没有追出来,他在意的,还是他的家人和他的家族。
也许卓尧追出来喊一句,她都会回身去哀求佟母给她一次机会,可以卑微地乞求不顾尊严,可是卓尧没有挽留她,只是看着她走。她敏感的心被触痛了,她卧在沙发上,没有盖被子,把空调开到最低,没有吃完饭,空着肚子,开着灯,眼泪边落边擦。
是不可能了呢,他没有追出来,他为什么都不追出来,她心里埋怨着,想着再也不要见他了。
就这样冻了又饿了一晚,睡在沙发上睡着了,早晨起来,她连早餐都不想吃,可是胃不争气痛了起来,胃不好,昨晚还与卓尧说和他在一起之后,胃不酸也不胀了,可是她现在的胃,又酸又胀。
她拿着两个鸡蛋,打破,搅拌,加入热水,放在微波炉里,做一个简易的炖蛋。
几片面包和一小盒奶酪。
搞定了早餐,还是要继续去上班。
一出公寓楼下,就被三个穿白衣戴墨镜的女子围住,其中为首中间的一个短发女子说:“跟我们上车,有人有话要告知你。”
曼君没有反抗,跟着对方上了停车场里的一辆房车。
一名白衣女子打开车门先上车,然后身后的女子推着曼君上车,陆续两个女子上车后,重重地关上了车门。
她被三个白衣女子挤在了中间动弹不得,屁股下好像坐着什么硬物难受极了。
曼君看着前排座位熟悉的背影,是昨晚刚见过的佟母,正在看着电视,电视上播放的是TVB宫斗电视剧《金枝欲孽》
佟母没有回头,只是淡漠地说:“阮小姐,不介意我耽误你上班的一点时间,请你来看电视剧吧。”
“有什么话,请直说。”曼君说。
“这部电视剧里,我最喜欢的,就是玉莹,只可惜,她最后爱上了孙白杨,真是可惜了,那么多心计,都白费了。阮小姐,你说对吗?”佟母说着,转过头脸上是一贯的似笑非笑。
“说吧,找我来谈什么?”曼君不想多说。
“阮小姐很爽快啊,我喜欢和爽快人说话。我想我该说什么你也可以猜到,我要你离开我的儿子,你的屁股下坐着一个信封,里面有支票和机票,机票有五张,分别是国内外各个城市不同时间段的机票,还有去往你出生的小渔村的火车票,那里太小了,连个飞机场都没有。”佟母说着,等待曼君的提问。
“你这是什么意思,让我走,走得越远越好是吗?”曼君问。
佟母点点头说:“OK,我再细说一遍,你要按着机票上的顺序去这些城市,中途也可以回小渔村和你的家人告别,我给你的支票,足够你衣锦还乡风光一下。你最后一站是巴黎,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可以回来,在那边的工作我会给你安排好。”佟母命令的口吻说,似乎平日里习惯了这样安排人。
“我为什么要按照你说的去做?”曼君从座位上拿起那个信封,握在手里掂了掂。
“你应该要对我有信心,我既然说出来,就一定有把握你会去做。如果你不做,你就会是第二个欧菲。”佟母信心满满地说,提起了欧菲。
曼君怎么会不知道欧菲,就是那个旧绿裙子的主人,是卓尧的前女友。一场大火差点烧死了欧菲和卓尧,欧菲害怕佟母报复,逃离了中国,在法国和一个法国男人结婚过得很幸福。
“我听卓尧提起过欧菲,一场大火就吓跑了她,去法国过幸福生活去了,这是你一手策划的吧,不过你吓不到我,真的,我不怕死,我不会逃离卓尧身边的,你休想。”曼君坚决地回绝说。
“是吗?你好像结论下得过早了,这个故事真正的版本是这样的。一个母亲很爱自己的儿子,她不喜欢那个叫欧菲的坏女人夺走自己的儿子,于是这个母亲买凶纵火,没料到自己的儿子也在火场里,这才又迅速派人救火,不然那个叫欧菲的早就烧死了,怎么会只是毁容那么简单。”
“什么?欧菲毁容了,不是在国外嫁人了吗?”
“听我说完——欧菲当然是毁容了,她哪里还有颜面见卓尧,当时火烧起来的时候,欧菲半边身子是扑在卓尧的身上的,卓尧晕倒了并不知情,欧菲半边脸毁了,所以她在法国最后一次和卓尧视频时,她是长卷发遮住了左边的脸,她怎么还会见卓尧呢,她成了丑八怪当然要躲藏起来,骗卓尧自己很幸福嫁人了,哈哈,听起来这个故事还是很伤感很感人的对不对?”佟母说。
曼君听闻这个事实,看得出来,佟母没有撒谎,欧菲是为了卓尧有新的幸福才离开他身边的,欧菲为了救卓尧毁容了,眼前这个雍容华贵的女人竟然如此铁石心肠。
“你怎么可以这样心狠手辣,你这是在犯罪,是故意杀人,你要坐牢的!”曼君到底是律师,冷静地普法。
“噢,你是律师,差点忘了,我告诉你,你指控我杀人也没用的,欧菲都不指控我,她也知道是我放的火,可她怎么会忍心把自己深爱男人的母亲送进监狱呢,你说对不对!我告诉你,如果你不走,你的下场将是和欧菲一样!”佟母最后一句话发出了威慑力。
曼君心都寒了,面前的女人难道是冷血的恶魔吗?
“你就不怕,不怕我把这一切告诉卓尧吗?”曼君做最后的争辩。
“怕?怕我会告诉你吗?如果你告诉卓尧欧菲的真实情况,你想想,卓尧那么重情意,他还会和你在一起吗,他肯定是要去法国找欧菲的,你将失去卓尧。我想,你是不会傻到把事实告诉卓尧,然后把卓尧拱手让给欧菲的吧?更何况,就算你再伟大,我想你也不想看到卓尧变成傀儡吧。”佟母说。
“你什么意思?”曼君身体发颤,觉得眼前的女人阴谋太多。
“如果你不走,卓尧继续和你交往,那就会让钟利涛这个老狐狸的计划得逞,我和他女儿争赢了,我不能输在这个老狐狸手上,如果你不走,我只好废了卓尧这个董事长,我要让他做傀儡。”佟母说完了一切,扔出了一句:“你自己拿着信封慢慢考虑吧,我希望明天能看到你出现在机场。”
曼君握着信封,被三个女人推下车。
她有些惊魂未定,站起身,衣服都被灰尘弄脏了,她的腿上也磕破了伤,她回到公寓里,换了一件衣服,坐在沙发上,唏嘘不已。
她打开信封,信封里有四张机票和两张火车票,上面的时间是按顺序来的,平均在每个城市生活一个星期,最后一站是法国巴黎。
法国巴黎,欧菲不也是在那里吗?
她还能考虑什么呢,所有的后果佟母都帮她推理好了,她如果不按照佟母说的做,后果很严重很严重,甚至连卓尧都会被这个痴迷权利金钱的母亲所利用。
这时手机突然响了,她还满心期待以为是卓尧打来的,一看是戴靖杰的,她接了电话。
戴靖杰问她出了什么事,怎么还不来上班。
“我有急事不能来了,别找我,帮我和董事长说一声。”曼君有气无力地说。
“什么急事啊?”戴靖杰追问。
“不想看到我横尸街头就别问了!”曼君说着挂掉电话。
她走进卧室开始收拾东西,装了一些随身带着的衣物和证件,装满了一行李箱。
环顾着房间,里面有很多她和卓尧的记忆,床上有他的气息,烟灰缸里有他抽过的烟蒂和雪茄,衣橱里有他的睡衣,还有他的布拖,厨房里有他用过的碗碟。
客厅的桌上,那一束百合花黯淡了,枯萎了。
卓尧,真的到了不得不离开你的时候了。
卓尧,你会不会怪我不辞而别?
曼君难过地哭了,爱,怎么这么难。
她找出白色纱布,把客厅到卧室所有的家居用品全部都罩上了一层白布,她做好了长时间外出的打算了。
终于到了要离开的时候了,原来离别,是这样的折磨。
她拎着行李箱,看着整个客厅都被蒙上了白布,她不舍,可是还能有什么出路呢,只有这样,卓尧才能好。行李箱里,除了一些衣服证件护照,还有卓尧拿给她的几本漫画册,这些漫画册是卓尧最珍爱的,是买不到的珍藏,她走到哪里,都要带在身边,她能想起他曾那样温柔地呼唤她小漫画。
依依不舍又能怎样,还是要走。
临别前,她要去看看多多,多多是她除了卓尧以外,最放心不下的人了。
她准备把车交给多多,她也带不走了。
佟母给她的支票是七位数的美金,够她去世界各国生存了,加上她自己也有一些积蓄,足够了。
找到多多的出租房,光线很昏暗,很难想象多多住在这么一个破旧的弄堂里,弄堂上面挂着男人的裤衩和女人的内衣,有麻将声,也有女人吵架声,还有孩子“哇哇”的啼哭声。
曼君敲响了一间二楼的小房间,敲了几声,没有人应答,才中午,多多应该在家啊,这个时候夜生活可没开始呢。
隔壁一个欧巴桑开门探出脑袋,头上都是五颜六色的发卷说:“找人啊,那你得大声喊,这个点上她肯定还在呼呼大睡,你是她朋友吗?一般来找她的都是男人,女的你还是第一个,她啊,总是下半夜回来,还带着陌生男人,哎哟,真是烦死了。”
这个欧巴桑对着曼君表示着对自己对多多的这个邻居的强烈不满。
房门这时候被多多打开了,她打着哈欠瞪着眼说:“你这个欧巴桑,我勾引你家男人了吗?!真是好笑,还是嫉妒我男人多啊,背后说我坏话没事,别被我听到,不然小心你男人也做我的客人照顾我的生意。”
欧巴桑涨红了脸努了努嘴说:“不知羞耻不要脸,呸呸呸!”
曼君忙把多多推进了屋里说:“别吵吵了,我敲门敲那么久你都没反应,别人一句话你就醒了,你的耳朵可真灵敏。”
“是啊,我睡得再死,但只要有人说我坏话,我马上就能醒,哈哈,那个欧巴桑,是嫉妒我年轻貌美,一天到晚见人就说我带许多男人回来,我真想抽她,她家的死鬼男人一见我就不怀好意流口水,住在这种弄堂里真是烦死了。”多多抱怨着说。
“你呀你,我今晚和你住了,明天就走,车我停在对面超市停车场,这是钥匙,以后车就归你了。”曼君把车钥匙放在桌子上。
多多这才睁开了睡眼说:“怎么,你要走啊,你提着行李啊,你还把车给我?!你去哪啊,八成是要和佟少私奔吧。”
和卓尧私奔?如果真的是这样倒幸福了,可惜是我一个人逃离上海。
“是啊,混不下去了,闯了祸,要跑路了,临走,就是放心不下你啊,来看看你,你怎么了你,瞧你的黑眼圈。”曼君心疼地在多多脸上抚摸了一下,多多的脸粗糙多了。
多多也没刷牙洗脸从桌上拿起一包烟,抽出一根烟,将烟盒扔在桌上,点着烟,坐在床上叭叭抽烟说:“没办法啊,职业病啊,我在酒吧混呢,一群洋鬼子老想泡我,你不知道,外国人多猛,我吃不消。”
曼君恼了,夺过烟在烟灰缸里摁灭说:“多多,你看看镜子你成什么样子了,就为了袁正铭,你堕落成这样,你以为袁正铭会心疼会内疚吗,他只会鄙夷你。难道你觉得做援交小姐很光彩吗?那些老外都有病的!你清醒一点,我要走了,也许我再也不会回来了,你这样让我很不放心。”她说着就挥手打多多,打在多多的胳膊上,肩膀上,腿上,边打边说。
“多多,你怎么就不自爱不珍惜自己呢,你不学好,抽烟泡吧做援交,你还想不想好好嫁人了?”曼君打着多多,说着眼泪就往下掉。
“傻丫头,打我就这么轻啊,打重一点啊,最好打死我,打傻我,我活着好痛苦啊,我都不想活了。”多多说着,抱着曼君哭了。
最后两个人抱在一起哭了一阵子,曼君非要逼着多多保证自己以后都不会再做援交小姐了,保证好好找一份工作。
她这才满意,破涕为笑,让多多起来穿好衣服一起去吃饭。
她告诉多多,自己要出一趟远门,让多多不要询问原因,她希望多多以后帮她看着卓尧,卓尧有什么事一定要打电话给她,她每换一次号码,都会告诉多多,但是叮嘱多多千万不要把她的手机号码告诉卓尧,如果卓尧来找她的话,一定要三缄其口。
两个人手牵着手走出弄堂去吃饭,多多一直念叨着不想曼君走,曼君反复告诉多多,她必须走,否则后果会很可怕,也许会像欧菲一样,多多这才懂得了,没再追问。
路过弄堂,一群坐在二楼晒太阳的欧巴桑磕着瓜子说:“瞧瞧,都是干那个行当的伐,哟,这个女伢长得不错,挣的钞票不少。”
多多想松开曼君牵着自己的手,曼君用力地握着多多的手说:“我们是好姐妹嘛,傻丫头。”
好姐妹,多多微笑抬头看着曼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