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怨女的父亲——也就是棒打了月蚀和哀怨这对野鸳鸯的那位能人——是某大学的教授,研究圣人之说,据说在省内还有点虚名。因为此大学是我某阶段的母校,所以我有幸见识过哀怨爹口吐莲花,怎么说呢,还可以把,不比别的学术骗子更猥琐。
在我小学一年级跟哀怨女同班的时候,发现她从来不用上体育课。我小的时候是一个比别人都小一号的孩子,因为那时候大部分小孩都是7岁上学,而我早上了一年,对于一个只有六岁的小孩子来说,一年的差距等于是她人生六分之一的距离,所以我比别人个子矮力气小跑得慢病得多,因此,那时候我很不爱上体育课。而哀怨女每到上体育课的时候,都孤单而“幸福”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地站在一边,不用跟我们一起列队,更不用像我们一样跑得狗乏兔子喘,甚至于冬天的时候有很多次,她连教室都不用出,这实在让我很是羡慕。于是我回家问我妈,为啥哀怨女可以不用跑步而我必须得去跑。这才得知,哀怨女有病,怕冷,不能在冷风里跑。当时我还小,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只是依稀得到了答案,就算满意了。
由于哀怨女从来不跟大家一起活动,一起玩,又经常不来上课,所以在班里没有朋友。而由于我姥姥家跟她家在同一个院,所以我家人和她家人认识,于是她妈妈跟我姥姥说,希望我能陪孤单的她一起玩。于是,当哀怨女下课后孤单地看着别人跑跳玩闹的时候,我就主动过去跟她玩,谁知哀怨女见我过来,竟然要求玩“烙饼”的游戏——就是俩人拉着手转圈,嘴里念叨着“烙饼烙饼叽里咕噜烙饼”,然后翻个身,两手在身后拉住,再反过来转,重复N次……要知道我是一个小号的小孩,而哀怨女绝对在小学一年级就差不多像个大人那么高,于是,有那么几次,当哀怨女用那比一般小孩更为强壮的胳膊把我像一个布娃娃一样抡来轮去的时候,我由衷地感到:她哪里有病啊?她可比我壮多了!
后来我就被踢出了那个“无近视班”,关于哀怨女的记忆也渐渐淡去到大脑的某个沟回里了,到了初中,我和哀怨女仍在同一个学校,但是并不在同一班,平时碰见的时候也就互相打个招呼而已,于是我早忘了什么哀怨女有病之类的事情了。直到高中时代,在机缘巧合之下,我终于了解了哀怨女的病情。
我在高中的时候一直在做语文课代表,虽然我心内窃以为红杏姐水平低洼,但是对语文这门课我还是很热爱的,所以,尽管时不时地逃课,但是该收作业的时候我还是很兢兢业业的。那个时候红杏姐为了强化我们的作文水平,下了铁命令,要求一周交三篇周记,文体不限,字数不限,是否抄袭不限,只是要交。于是我每周要齐三次作文,而齐作文这件事也带给我不少乐趣——我班的猪脑虽然智商水平普遍低下,但是只要交作文,就是原创的,那些写不出作文的人根本也不屑于费劲去抄什么东西。而这种周记,由于没有固定题目和题材,所以多数是流水帐,那时候没有网络,通讯也不发达,写作似乎成为了中学生宣泄情绪、与人沟通的最好方式,所以大家都不吝于贡献自己的八卦,琐事啦、往事啦、风花雪月的情绪啦,什么都往周记里写,于是,大家的作文本也就成为了我了解八卦的好渠道。
某一次,我看见哀怨女写了一篇题目为“我”的周记,大约她是想写成一个小型的“我的前半生”来,反正就是比较详细地说了说她的故事。原来,哀怨女小时候得了很严重的肾病,严重到需要每周透析才能活下去。每周,哀怨爹都要送哇哇大哭的哀怨女到医院,然后小小年纪的她就得忍受那种常人无法忍受的剧痛,并且,以当时的医疗条件,就算是每周透析,哀怨女还是有挂掉的可能,所以,在忍受剧痛的同时,还要忍受对死亡的恐惧。好在后来她的病终于慢慢地治好了。哀怨女的文笔一般,其实算不得流畅优美,但是那篇文章写得很真实,尤其是关于那难以忍受却又必须忍受的疼痛,她的描述使人感同身受。关于父母对她的支持和鼓励,写得也平实感人。关于写作,我一向的原则就是《律政俏佳人》中的那句名言:一句实话胜过千言万语。所以,那篇文章我的印象很深。所以我也就理解了,为什么哀怨女总是眉头不舒的哀怨形象,从小每周要忍受钻心的痛,那眉头能舒展得开么!而哀怨爹在看到月蚀搂着哀怨女时的过激反应也可以理解了——这可是自己一直支撑着才养活的宝贝女儿啊,怎么可以让月蚀那种怪模怪样的家伙给泡走捏!
得知了哀怨女的这段历史,我不禁对她深深同情起来,于是总是回想起小学一年级时她将我抡来抡去的情景,大约那是由于对人生的眷恋而产生的潜力吧。所以,当得知月蚀跟哀怨女勾搭到了一起时,我这个文艺少女还十分赞赏月蚀呢——他大约是因为同情哀怨女痛苦的经历才因怜生爱的吧?(容现在的我吐一下先)不然的话,他为什么会选择哀怨女这样的恐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