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得门来,只见其他几位欧巴桑也都穿衣起来了,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下意识地一起朝学生宿舍冲去(比范跑跑强多了。。。。。。),才刚一下楼,就见一个学生泪奔着前来汇报:“老师,月蚀男疯了!”
我娘一听,心下害怕——她居然都不问为啥,就认为“月蚀男疯了”这件事是肯定会发生的,可见我娘对艺术类的学生之彪悍程度的领会有多深——然后众老师一边向学生宿舍跑去,一边听那探子简略地汇报,大约就明白了,原来月蚀跟长腿分了手,正在宿舍里“大哭大闹大吐大砸”。
“大哭大闹大吐大砸”是我娘跟我转述的时候用的词,据说月蚀由于跟长腿分手,出去灌了N多瓶酒,回寝室以后就哭得一塌糊涂,醉得不省人事,然后开始砸寝室里的东西BLABLABLA;然后几个欧巴桑就合力制服了月蚀,我娘居然没有上前,而是自去回宿舍睡觉了——月蚀究竟是怎么闹的,我娘没有描述得太详细,因为当时我娘提到此事,是一脸鄙视地说的,她说:“一个挺大个子的大老爷们儿,因为跟个女人分手就这么失态,真是没意思透了。”我想我娘如此淡定地回去睡觉,大约也是因为鄙视吧。当时我对此并未做评论,心下却是一样鄙视的,所以也就没问我娘到底月蚀是怎么“大哭大闹大吐大砸”的。如果我当年就知道原来月蚀哭闹的背后,有那么一段故事的话,估计也不会过早地鄙视他了。
但是这细节究竟还是缺失了——鱼刺所知的此段故事,是月蚀叙述的,也许月蚀日后想起觉得有点丢脸,所以跟鱼刺叙述的时候就屏蔽了这一段,也许月蚀根本没有意隐瞒,而是当时处在疯癫+醉酒的状态,根本不知道自己干过什么;而我知道这段故事,是我娘转述给我的,我娘由于不知前因后果,对月蚀很是鄙视,所以过早离开了现场,因而,这细节就令人遗憾地缺失了。
不过也许老天知道我适合当个“八神”,多年以后,终于指引我遇到了当时在场的某路人,给我还原了一部分“案发现场”。
鱼刺前面不是提过么,他回国的那次,我们一起出去喝酒,席间有一位“中国动漫电影界的邪恶超人”,我们姑且称其为“动画男”吧。此男是月蚀的大学同学,也是关系比较铁的哥们儿。另外还有一位目前在“中国当代艺术界”(如果存在的话)混饭的牛女人,也就是鱼刺自称“从小被他当妹妹欺负”的小猪猪同学。大家吃完饭,到咖啡店里拉拉家常,然后一来二去,不知怎么就讲到了月蚀的情史问题。不知是谁提到了月蚀有过几个女人BLABLABLA,就有人提到了一个名字,月蚀就有点不豫之色——当然了,这不豫之色也可能是我生造出来的,因为月蚀当时刚回国,啥都不习惯,总是不豫。那个名字就是长腿吧。然后,月蚀居然一脸无辜地说:“其实我就只有过现任以及长腿啊,我以为跟哀怨女不算是谈恋爱呢,没想到那谁谁说了,那就算了……”
—_—……
这个时候小猪猪同学突然又提到了一个名字:“还有画班里的那谁吧?!”然后鱼刺开始大笑,月蚀就开始矢口否认——从鱼刺现在的描述来看,“那谁”,应该是黑8。
不管是谁,反正我都挺好奇就是了,尤其是关于月蚀和长腿那一段被我娘目睹的悲剧,更是好奇,但又不好直接问月蚀的,于是想到,那动画男不是跟月蚀同一个大学的么,那他当时应该也是住校的,没准能知道些呢!(我可真八卦啊真八卦。。。)
我对动画男的职业是十分好奇并神往的,于是自那天吃饭以后,就互加了MSN,聊了起来。聊了几天以后,我终于忍不住对八卦的热爱,开始旁敲侧击月蚀这段往事了。
我从我跟那个无聊大学的渊源开始8起,然后假做回忆往事,回想起月蚀他们那如今已被拆掉的分校区,动画男果然说:“那个破地方啊!我呆过啊,当时要求都住校,老变态了!”
然后我就问:“哎,那时候月蚀也住校吧?你们该不是一个寝室的吧?”动画男说:“哦,咱俩不一个寝室,但是对门,而且,月蚀有一段时间和他前任同居,根本不住在学校里了。”——果然入港。
于是我又问道:“那个时候我妈在那学校当老师,晚上查寝,你认识她么?”动画男说:“不认识啊!”我又说:“我妈跟我讲,有一天晚上月蚀因为失恋了,在寝室里大闹来着,有这事儿没?”动画男说:“有啊有啊!当时我也在场啊!”——呃,目击证人啊,我可算找到你了!
接下来目击证人就给我大致讲了讲那天半夜月蚀发疯的情况——
月蚀在砸了那中年大叔的车以后,手已经没有手样了,然后被同学拉回宿舍,包好了那只鲜血淋漓的本该拿着画笔的手。然后月蚀看着空荡荡的床铺,悲从中来,跑出去灌酒了。然后就有同寝室的哥们儿到外面将已经喝到不成人形的月蚀拉了回来。
大约是回来的路上,月蚀吐了几起,然后一边跌跌撞撞一边嘟嘟囔囔边哭边骂边被人扶地回到了寝室——当时不是已经熄灯了么,月蚀进屋以后就四处环绕,然后就说“怎么这么黑啊?”大家说,熄灯了,睡觉睡觉。月蚀又说“我说,怎么这么黑?”一众人劝他,不是黑,是没灯。月蚀又说“怎么就没灯呢,为什么就没灯,没灯多黑啊!”
之后月蚀就开始号啕不止,中间还哭吐了,貌似就是动画男摸着黑扫的。
几个哥们儿不知说啥好,只好劝慰道,哭啥哭啥,不就一个长腿么,旧的不去新的不来BLABLABLA……
然后月蚀不哭了,呆呆地在黑暗里看着大家,然后猛然抄起宿舍角落的一把凳子——钢管架子红色垫子的那种,众人一看吓得魂飞魄散,难不成这厮听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心下不爽想行凶不成?于是全都龟缩在宿舍另一角。结果只见月蚀举起那钢管凳子,“咣”地一声砸在地上,其声巨大惨烈,将宿舍内众人吓得一跳,同时也惊醒了楼内所有人。
月蚀的一个哥们儿颤抖地说道:“你想嘎哈……”月蚀也不做声,又举起了凳子“咣咣”地开始砸地,砸完了地砸他自己那空荡荡的床,砸完了床又砸墙,然后用他一只残疾渗血一只正常的手把那已经弯曲的钢管椅子掰回去,又开始继续砸地……在一系列狂砸之后,在屋内屋外层层围观之后,月蚀放下了椅子,颓然道:“原来钢的也砸不出火花啊……我还以为能出火花呢……那样就亮一点了……”
之后欧巴桑们就来了,制服了月蚀。当时月蚀的手已经伤得不像样子了,欧巴桑们让月蚀的一哥们儿陪他去了医院,重新包扎了一下,夜半惊魂记就这样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