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塔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了,血液的流失,体力的消耗及胸口的重创,他眼眸一沉闪过一丝决然,突然停住了身子,右手掐诀,发出闪亮的绿光,而他的整个身体却急速的衰老下去,本来苍白的脸庞竟然瞬间粗糙干裂起来,仿佛树皮一样蔓延至全身。
流云的速度一向是她的优势,一塔一停,她便像利剑一般冲了过去,鲜红的指甲插进了一塔原本受伤的胸膛,一塔不但不躲,反而迎了上去,任那锋利的指甲刺得更深,而他那散发闪亮绿光的右手也顺势拍上流云的心口,一口鲜血从一塔口中喷了出来,然而他的眼睛却依然明亮纯净,望着杀气腾腾的流云,他惨淡的笑了:
“小鬼,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小鬼?这个称呼让流云顿时停下杀招,仿佛曾经她在谁的口中听过这个名字,那人的音容尽管模糊,却深深地扎根在她的心中,是谁?究竟是谁?
绿色的光芒闪烁着,如同在坚硬的冰块上敲开了一道细小的缝隙,流云则痛苦地捂住自己的心脏,连连退后了几步。
随着流云的后退,一塔再也没有力气支撑那重创的身体,狠狠地摔倒在地,他痴痴地看着痛苦的流云,他已尽了全力,结果如何只有靠流云自己了,他真希望这最后一击能让她从魔道中彻底挣脱。
“流云——”白雾外金银双瞳的妖怪看到这一顾忍不住叫唤起来“可恶的小树妖,居然想到用这种透支灵力的方式来唤醒流云,我绝不允许!”
只见它双眼射出两道光芒,透过白雾击中了流云胸口的花,血红色的在光芒的映照下枯萎了,凋零的像被一阵见不着的风吹散了,如灰尘般散在流云的四周。
肉眼看不见的血色粉末钻进了流云胸中的绿色光芒,闪烁着的绿光在粉末的入侵下逐渐减弱,直至消失不见,而取代那绿光的是流云掌心发出的血色光芒,那个掌心里的印记也越发地清晰起来。
此时,流云睁开血红的双眼,森冷的目光紧紧地锁着一塔那瘦小的身躯,此时的一塔的皮肤看起来就如同一株沧桑的老树,惟独那双明亮而纯净的眼依然在闪烁着希望,为什么他总在用那双无辜的眼睛影响我?
呵呵,方才差点就着了他的道,这只狡猾的树妖,不知道用了什么妖术,竟敢妄想干扰自己的心智,流云坚定了想法,用轻蔑的目光望着倒卧在地的一塔。
消失吧!流云发出了嚣张的狂妄大笑:“地狱冥火啊!让一切都消失殆尽吧!让所有干扰我的思想,撼动我的神智的东西,都消失在这熊熊的烈火中吧!”
流云举起手中的冥焰剑,剑身的火焰忽而猛烈地燃烧起来,她朝着一塔倒下的方向轻轻一甩,地狱冥火便脱离了剑身。
只见地狱冥火随着流云的意念,一圈又一圈地包围着一塔,逐渐地逼近,窜起的火苗跳跃着,炽热的温度已经灼伤了肌肤,早已身负重伤的他根本无法躲避,那双清冷的双眼,此时涌上了雾气,眼神里却没有一丝怨恨。
那是怎样的一种眼神呢?
流云明明知道自己应该背过身体,或者是别过头去,但她却无法拒绝那样一双眼睛,忽然在记忆中,她也曾见过那么一双眼睛,决绝中带着笑意…
是谁?究竟是谁用这种的眼神望着她,流云捂着就快裂开的头,脑中闪过一道道场景。
火焰中,一塔已奄奄一息,可他的嘴角依然带着笑意,地狱冥火喷发出火舌,像剧毒的蛇缠住了他的双脚,他再已抑制不住,发出了痛苦的。
声似乎让流云惊醒,她早已冷汗淋漓,她到底遗忘了什么,记忆中那一片黑色的火海,出现了一记银白色的光,啊,那是一头银白色的长发,即使身陷火海,依然微笑着,充满慈爱的目光…
此情此景,一塔的身影与记忆中的画面重叠着。
“不——!师傅——”流云发出疯狂的呐喊,不顾一切地冲进了火海。当她的身躯碰到地狱冥火,火焰像是感知了她的到来,紧紧地包裹住了她的身体,就像是她的守护者一般。
火焰缠绕着流云,像是浴火重生的凤凰,她飞快地跑到师傅跟前,双眼的血红渐退,一片清明,眼前哪有什么师傅,只有卧倒在地,奄奄一息的一塔。
是呀,师傅他,早已不在了…那段痛苦而被自己选择遗忘的记忆,终于重归脑海。
心脏像裂开了一般,为什么自己总要别人牺牲,透支灵力唤醒自己的一塔,为救自己脱离火海而牺牲元丹的师傅,流云怔怔地望着因自己的失控而重伤的一塔,一时竟不知所措。
“幸好你没事…”一塔轻轻地说道,嘴角的血迹早已干涸,死灰的脸让他的眼神显得更加坚毅。
流云发现自己的身体竟在微微颤动,记忆中有一双温柔的手轻抚着她的脸庞,也是这样的语气,对她说道“小鬼,乖…别哭,替代我活下去…”
冥火似乎也明白主人的哀伤,火焰渐渐平息,流云看着一脸关切的一塔,想起怀中的丹药。
“这是…灵芝丹。”看着流云摊在手中的淡蓝色丹药,一塔说道。
“不错,这是酸秀才当初所赠的丹药,也不知我们这些世俗之妖吃下去后会造成什么副作用,我们无福消受…”
这真是…一塔顿时苦笑不得,只得接过丹药。
灵芝丹是世间稀少的灵丹,因制成丹药的其中一味药引——灵芝草已是世间难觅。服下的灵丹很快就发生了作用,沧桑的树皮退去,辗转间已是光滑的肌理。
呼,看来一塔应是性命无忧了,见他已逐渐舒缓下来,流云终于放下压在心中的大石,半晌,她却是一副戒备地盯着一塔,道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为什么你会知道那个名字?还有,为什么你会为我做到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