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大约十几分钟，林戈忽然叫后面的齐磊：“你去对面超市买瓶水。”
“你渴了？”齐磊把自行车立好，疑惑道。
“嗯。”林戈点头。
他站的笔直，不似往常那样松松垮垮的，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凌厉的气势。
“好吧，那我去看看有没有热饮，这么冷的天你干嘛要在外面喝水啊。”齐磊撇了撇嘴，穿过马路。
三分钟后，他龇牙咧嘴的从对面狂奔过来。
“我靠！老板好凶，我让他帮忙扎三根烤肠，他不扎就算了，还把我骂了一顿。”
林戈的脸色本就不太好看，齐磊说完他竟然二话不说就要过去。
“别别别，别去别去。”齐磊看他这架势，以为是要去打架，忙伸手把人拉回来:“人家那么大年纪了，咱忍一时风平浪静。”
－
周六，姜奕不到七点就醒了。
天还没有亮透，楼下的保安又在跟居民吵架，污言秽语听的她眉眼全部拧了起来。
“离谱。”姜奕翻身坐起，拿出周末要穿的衣服，长发被她随意挽了三圈固定住。
往常周六的这个时间，余虹都会推门叫她起床，但今天一点声响都没有听到。
不过这种冷暴力是她一贯的做法，姜奕也早就习以为常了。
简单收拾完房间，姜奕坐在床头发起了呆，看见桌上反扣着的手机，忽然想起来林戈昨天好像给她发了张照片。
不过因为当时太困，她没回复就睡着了。
“现在的学生都不会被家长收手机吗。”姜奕嘴角念叨着，一边打开微信。
尽管没收到回复，但他后面又连发好几张，姜奕看见自己买给林戈的金毛公仔被他放在那只真金毛的怀里。
看来小孩儿以为那公仔是送给花卷的。
也对。
谁会给一个十八岁的男高中生送毛绒玩具呢。
姜奕打了几个字过去。
【姜:花卷喜欢吗？】
林戈秒回。
【林:他可太喜欢了，简直爱不释手。】
紧接着又发来张新的照片。
金毛吐着长舌头趴在地上，公仔在它旁边也被摆成一样的姿势。
“太贵了！”
原本安静的楼下传来几声争吵，姜奕快速回复了一句，把手机收进口袋。
【姜:喜欢就好。】
另一边，林戈拍完照片后，小心翼翼的把公仔拿回来，收拾掉上面的狗毛，重新抱进自己怀里。
“呜……”玩具再次被抢走，花卷委屈的呜咽一声。
“干嘛，这本来就不是你的。”林戈瞥了它一眼，开始洗脑式解释，“这么说吧花卷，首先你不能玩自己的同类，其次这种玩具是我们男高中生才能玩的，而且人家送礼物的时候可没强调是给你的。”
“……”
周羽墨刚好晨跑回来，听到他的话，嘴角抽搐了一下，心里一阵恶寒。
楼下确实在争吵，余虹被一个比她高半头的中年女人堵在门口，进退不得。
“大妈你宰客也不能这么狠吧，我都在前面那家超市问过，这箱牛奶他们家才卖五十五，到你这就七十了？”女人抬高下巴瞪着余虹，言语之间尽是不屑。
余虹被身高压制的有些不知所措，只能尽力解释：“这些礼品盒都是供货商统一定价的，每个片区的售价肯定一样。”
“别跟我扯这些，我不管。”女人一把甩开手里的包，打在余虹胳膊上，态度十分恶劣，“你今天五十五不卖给我，我现在就给物价局打电话，等他们来了，你损失的可就不是十几块了。”
“打吧，在你头顶的右上方，蓝色字体，看的清吗？需要我帮你读出来吗？”姜奕从楼梯上走下来，顺势拿起挂在货架上的拖把，去掉墩布只留了根棍子。
她提着棍子在女人面前站定，敲敲地上的牛奶，不耐烦道:“打啊，我把手机借你？”
“你，你干嘛？”女人瞬间没了气势，吞吞口水往后退。
姜奕掀眼冷嗤一声：“知道什么叫明码标价吗？供货商自己印在商品上的价格你都看不见，叫谁来都是你自己蠢。还有，你刚才动手了是吧，我现在能报警你知道吗？”
女人眼里心虚的闪动一下，显然没预料到半路会杀出个这么强势的姜奕来，嘴里嘟囔了几句便灰溜溜的走了。
店里重新恢复平静，姜奕一时忘记了自己和余虹还有矛盾，正要叮嘱她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应该离远一些时，余虹已经垂下眼不再看她。
只面无表情的从姜奕旁边绕过去，径直上了二楼。
看着余虹的背影，姜奕不禁笑出声。
自己到底在期待什么？
……
姜之栋每周六都会出去钓鱼，收银和理货的工作就由姜奕接替，这里还是一家快递的代收点，每天中午要给上百件快递登记入库。
余虹过了将近三个小时才从二楼下来，看见快递送货车停在门口，她便在姜奕旁边站定，一言不发的接过她算了一半的商品。
姜奕懒得再主动，拿起手机去后面扫快递。
一扫就是半个小时，起身时腰间一阵酸痛。没有坐的地方，她只能靠在货架上短暂休息，拿手用力捶腰，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外面。
一道熟悉的身影在路对面一闪而过。
好像是林戈……
“应该不是吧。”姜奕又仔细扫视了一圈，除了固定摆摊的小贩以外并没有其他人。
而且这个时间点，林戈应该在家里吃午饭。
缓了缓神，姜奕蹲下去继续入库。
华府菏院对面是一条临时摆摊点。
路边烤红薯的烟雾在空气中散开，拥挤的人行道边上，烤红薯的大爷拿铁棍敲敲炉子，顺便蹲在后面的男生：“小伙子，你挡着我做生意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林戈探头看了眼对面，确认姜奕没有发现自己后，才猫着腰从烤炉后面出来。
刚才但凡晚藏一秒钟，他肯定就会被姜奕抓住。
“你在这里躲躲藏藏一早上了，逮谁呢？”大爷拿出高凳坐下，翘起二郎腿端详着眼前的小孩。
墨镜口罩鸭舌帽，一看就不像好人。
林戈见大爷的眼神不太友善，便凑过找话题：“大爷，您和对面那家超市的人熟吗？”
大爷撇嘴：“我只和小姜认识。”
林戈眼前一亮，巧了，他也只想认识小姜。
提到姜奕大爷马上来了精神，声音也不自觉的提高：“小姜人可好，我老头子不会用智能机，小姜每个月初都来帮我交话费。有一回我给她拿烤红薯，都放到她手里了，她还趁我不注意偷偷塞钱。”
“是好孩子啊，太勤快了，每个周末都是从早到晚帮她妈干活。”旁边卖土豆的老奶奶也忍不住插了句话。
林戈扬起眉，想起何南昨天说的，姜奕虽然看上去不爱搭理人，但对找她帮忙的高中生有求必应。
就连上次对他也是，虽然只见过几次面，却没有顾虑的垫钱给他买手机，甚至还叫来朋友给他选自行车。
“她真的很好。”林戈低头看着自己提了一早上的饭盒，自言自语道，“好想见见她啊……”
尽管离上次见面才隔了一天。
晃神之际，红薯大爷忽然从凳子上跳起来，高声叫道：“嘿！对面那什么情况？我看见那男的打了小姜一拳！”
“？”
店内吵吵嚷嚷，买菜的人聚集在后面，收银台边上，姜奕被一对男女堵着。
她不耐烦的翻出入库记录丢在桌上，冷声道：“我说了，你的快递不在这，每一件都是我刚才入的库。大件在快递公司里，你要找你的冰箱请去联系快递员，别在这里撒泼影响我们家生意。”
一早上接连遇到两拨找茬的，姜奕心情本来就不好，本来准备骂回去，无奈店里人太多，她只能先耐着性子讲道理。
不料对方见她语气软，以为是理亏，一个劲的用力拍桌子，冲姜奕吼道：“老子不管！物流显示就是你们家给签收了，老子不找你找谁？老子的冰箱两万块钱呢，找不见你就给老子赔！”
“……”鼻尖飘过一阵难闻的口气，姜奕反感的蹙起眉，往后退了几步。
她这么一躲，看上去仿佛在示弱，旁边围攻她的女人也开始帮腔：“就是你们这些小破店，贪心人家物流公司的钱，把快递全部揽到你们这，丢了还不赔。”
姜奕恼了。
“你最好对你现在说的话负起责任。”她看看店里仅剩不多的客人，眼底渐渐蒙上一层冷意，抬手指着头顶的监控，“这样吧，你们现在就报警，快递进店里的时候有监控记录，让警察来查你们的冰箱有没有进来。”
男人本来算准了姜奕不反抗，却不想她竟然主动要求报警，顿时觉得自己没了面子，抬起手直指姜奕的脸:“妈的你什么意思！以为老子怕警察？是不是觉得老子不敢打你啊？”
姜奕冷笑一声，在他身上扫了一圈，不慌不忙的说：“那你打吧。”
“我草你……”
姜奕握紧手底下的棒球棍，正要挥出去时，林戈突然冲进店里。
他一跃跳过收银台，挡在姜奕前面，抓住男人的手腕。
“啪嗒……”
棒球棍落在地上，姜奕的左眼皮跟着跳了一下。
“别怕，小姜姐。”林戈把姜奕向身后拉了拉，确认能完全挡住她后，摘掉墨镜和帽子，直接砸到男人脸上。
“草！哪来的小畜生！”男人脸色一变，顾不上手腕被控制着，四处找能砸人的工具。
林戈不动声色的勾了勾唇，手底下忽然开始用力，拧着男人的手腕往反方向转。
“松开松开松开……”男人当即弯下腰嗷嗷直叫。
“还打吗？”林戈居高临下的望着他，还不忘腾出一只手把探出头看的姜奕推回去。
姜奕：“……”
她被堵的严严实实，只能盯着林戈的后脑勺感叹，以前竟然没发现这小孩有这么高。
男人完全被林戈控制着，进也不能退也不得，僵持之际外面终于响起警笛声。
林戈这才松开手。
“没事吧。”他转身面对着姜奕，低头查看她的脸上是否受伤。
收银台后面的空间本就狭窄，两个人离的太近，林戈的呼吸声尽数打在姜奕耳边。
她推开林戈，表情有些不自然：“没事，你来之前他还没动手呢。”
林戈没意识到姜奕的反常，还沉浸在刚才的对峙当中，咬牙切齿的说：“要不是今天警察来了，我非……”
姜奕失笑，伸手在他胳膊上拍了一巴掌，打断他：“行了，你上次不才跟我说自己从不打架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让我们谢谢红薯大爷的眼花！
枝枝眠写的老眼昏花，可以要一些评论吗（发出林戈同款撒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