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活的够累了，为什么连你都不能体谅我。”
“你这么大也该懂事了，就不能多替我分担一下吗姜奕。”
……
骤降的气温很快浸遍了姜奕全身，她独自坐在医院的台阶上，耳边反复回响着离开前余虹的话。
她是真的不懂事吗？
还是说从来没有体谅过父母。
从去年起，姜奕在心里问过自己数百次，到底要做到什么程度，才是令他们满意的懂事。
是像之前那样，放弃所有的社交活动帮姜宁带孩子，还是交出实习工资的三分之二供家里生活。
亦或是像余虹说的那样，随叫随到，只要姜家任何一个人需要，她就必须放弃自己的生活去帮他们。
许久未出现的绝望袭上心头，看着眼前极速行驶的车流，姜奕攥紧拳头。
她要是真的去死……
“小姜姐？”路对面传来语调微扬的少年音。
姜奕抬起头，隔着车流和林戈的视线撞在一起。
他和往常一样，眼底清亮澄澈，正惊喜的望着这里。
绿灯亮起，林戈单手推着自行车走出黑暗，左手牵了一只大狗。
四周的烟味太重，姜奕清了清嗓子，起身向下走了几个台阶。
林戈把车立在身侧，抓紧狗绳，仰起头：“你又被临时叫回来加班吗？都这么晚了。”
“嗯。”姜奕点头，收拾起所有的情绪，尽量平和的问他，“这么晚了你跑这里来干什么。”
林戈耸耸肩，无奈道：“溜狗，花卷今天没怎么出门，我妈让我带它多跑几圈。”
“那你去溜吧。”姜奕轻点了头，拉紧自己的衣服。
“小姜姐你怎么回家啊？”
林戈看向姜奕空无一人的医院大楼，抬手指向她的方向。
他旁边的金毛以为这是在给自己指示，突然挣脱牵制直直冲向姜奕。
“NO!NO!花卷停下！”林戈慌了神，一步迈过三层台阶用力抓狗绳。
他扑的太快，整个人几乎趴在地上，只能一手按住狗绳，一手抓着花卷的脖子，还不忘仰起脸安抚姜奕。
“别怕小姜姐，它很乖的，从来不咬人。”
“……”
姜奕没说话，只冷眼望着下面的一人一狗。
狗在冲她摇尾巴。
林戈也一样。
只不过他就差条尾巴。
－
隔天一早，姜奕直接去了温景舒家外面的咖啡馆等他。
温景舒看到微信不到十分钟就从家里出来，看着姜奕的书包皱眉：“不是让你在家多休息一会的吗？怎么跑这里来了。”
“我又没催你，只是提醒一下出发前可以直接在这里见。”姜奕抬了抬瓷杯，“给你也点一杯？”
“这么早喝什么咖啡，先去我家。”温景舒弯腰提起她的书包，疑惑道，“你怎么不拿箱子？”
姜奕眼神闪躲了一下，把书包抢回来：“我去你家干什么，大家都是成年人，给彼此留点隐私。”
温景舒失笑：“我都没顾虑那么多。”
“我不去。”姜奕拉下脸重新坐回去。
“行。”温景舒无奈的摇了摇头，柔声说，“那稍等我半个小时，我拿好东西带你去吃饭，然后直接去机场。”
另一边，高三五班正在上一个月才有一次的电脑课。
难得有放松的时间，任课老师也就没有布置任务，叮嘱完基本事项就关掉控制让大家自由活动了。
林戈坐在最后面，盯着眼前的草原发呆。
“哥，RT挖到一个新人吗？打AD位还是？”齐磊指着屏幕，扭头问旁边的林戈。
RT是林戈他爸林时民投资的游戏战队，因为最近几年在联盟里比赛成绩不佳，成为了圈内人嘲笑的对象。
有钱但菜。
所以林戈对这个队伍比对他自己的成绩还上心。
但今天齐磊问完，他竟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恹恹的回了一句：“好像是吧，没听说。”
“怎么了啊这是，你今天一早上都不在状态。”薛沉从校裤里摸出颗巧克力丢过去。
林戈没接，伸长腿靠在椅背上，对齐磊招手。
“您说。”齐磊凑过去。
林戈抬眸：“这节课下了，你去把班里抽烟的男生都叫到实验楼。”
“？”齐磊瞪大眼。
林戈扣扣桌面，点头：“就说我有事问。”
……
姜奕等了温景舒不到半个小时，而后被他带进咖啡馆旁边的西餐厅。
上完菜，姜奕瞪他：“请吃饭倒也不用来这种地方。”
温景舒挽起衣袖，不紧不慢的把面前的牛排切好，换给姜奕后才缓缓开口道：“为了感谢你陪师傅出差。”
“纠正一下。”姜奕拦下他还要帮自己倒酒的手，“我是为了去渝城玩。”
“那谢谢。”温景舒弯起唇给自己倒了半杯，偏头微笑，“但是你玩的时候别忘了还有工作。”
－
实验楼五楼的教室里，五个男生直挺挺的站成一排。
林戈坐在窗边，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腿，打量了一会突然开口问。
“你们抽多久了？”
“……”
男生们一阵沉默。
大家的家境都差不多，原本是谁也不怕谁的。
林戈比班里同学的平均年龄大一岁，他平时虽然吊儿郎当的心思不在学校，但去年班里有个男生被校外混混勒索的时候，林戈二话不说提着凳子就去找了对方。
最后他一个人把对方三个人打的报了警，还是秃头杨出面帮忙解决了。
从那以后，林戈在四中男生心中的地位一跃而起，更是成了五班全体的主心骨。
回到现实。
林戈从窗边跳下来，换了张平易近人的脸:“别紧张，我不是替秃主任和班主任问的，我是有个问题想请教请教你们。”
最前面的男生掏出烟盒:“你直接问吧林戈，别搞得这么严肃。”
林戈接过去看了半天，又还给他，问:“你们每天最多抽几根？”
“三根。”
“十根。”
“半盒。”
“最多一盒，再多嗓子难受。”
林戈眼底黯了黯，他昨天晚上在姜奕脚底下看到的烟头。
至少有十几个。
他走到中间，问面前瘦小的男生:“抽一盒是怎么想的？心情不好还是烟瘾重啊？”
男生咳嗽了几声，周身都是烟味。
“我哪有那么重的瘾，也就是我爸妈吵架的时候我才一直抽，太烦了。”
齐磊薛沉听的一脸茫然，等男生们走了才忍不住问:“你问这个干嘛啊哥。”
“没事。”林戈重新跳上窗台，翻身坐在窗外。
意外发现这里可以看到市医院的大楼。
不知道姜奕这会儿在干什么。
……
飞机上，姜奕正压着嗓子叫温景舒。
“头等舱是你自费升的？”
温景舒正闭眼补眠，点头算作回应。
姜奕挑眉，看看头等舱的配置，由衷感叹温景舒的财富。
果然像院里传的那样，做医生只是他的业余爱好吗？
三个小时后，飞机准点到达渝城。
同飞机上还有几位徐城其他医院的医生，一出机场马上追上温景舒找他寒暄。
姜奕被隔在几米开外，只能坐在半坐在行李箱上等主办方来接。
她打开微信，立刻跳出一排未读消息。
除了许悦的连番轰炸外，其他都是患者来问病情的。
姜奕挨个回复，最后给许悦发了一条。
【不是出来玩，是跟医院的同事出差，作为助理医生。】
【你要火锅底料吗？我带一些回去。】
许悦没回复，姜奕看了一眼远处驶来的大巴车，正要锁屏幕时微信跳出一条信息。
【小姜姐，我们学校发了电影票，但是我忙着学习抽不出时间看，我想送给你，可以吗？】
“姜奕，走了。”温景舒结束谈话，回头叫人。
【你去看吧，我在外地出差，周日才能回去。】
姜奕快速打了几个字，跟上温景舒。
主办方是分批接人，大巴车上坐了不到二十个人，有一半都认识温景舒，看到姜奕跟在他后面，纷纷抬头注视着她。
姜奕察觉到了众人吃瓜的视线，径直走到最后一排坐下。
“师傅你去前面坐。”她压低声音示意温景舒不要过来。
但温景舒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偏偏就坐在她前一排的位置上。
两人一前一后，惹的前面的人频频回头。
姜奕无语，对着温景舒的后脑勺翻了个白眼。
负责人在前面简单介绍完以后，说了最后一句：“各位在酒店安顿好以后，今天剩下的时间可以自行安排，只要明天准时到达会场就好。”
他说完，立刻有人回头询问温景舒接下来的行程。
还全部都是男人。
而温景舒脸上自始至终都挂着疏离的微笑，一一摇头拒绝。
姜奕缩在后面憋笑，偷偷给徐悦吐槽。
【你信吗？我师傅在外面超级受男性的欢迎。】
看热闹之际，头顶忽然多了一只手。
姜奕抬头，看见温景舒把手搭在座椅上，眼里含着笑问她：“你一会去哪？”
声音不大，但足以被后半区的人听见。
刚才被婉拒的男医生马上扭头开腔：“怪不得景舒不愿意跟我们这些男的出去，原来早就有佳人相约啊，市院的美女就是多，看来是我们不配了。”
作者有话要说：林戈:摇了尾巴可以得到一个亲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