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一,蔼蔼皓雪,却笑孤梅。
将青丝全数集于头顶,后分为几小股,每股弯成一个圆环,这就是南宋颇为流行的飞天髻,头顶嵌上凤凰金冠,配合着我椭圆的脸,更显玲珑娇美,飘洒婀娜。脸上并未施粉抹朱,而是用眉笔巧致的为我那双清澈的双眸瞄上眼线,更显灵动。身披红菱朱锻丝绸而裁制的百凤朝阳裙裳,轻贴肌肤,丝滑沁凉之感由心而生。
此次我的装扮皆由韩太后一人着手梳妆,在众奴才的眼中我是何其荣幸,可我明白,此次的梳妆,太后在将来会要我加倍偿还,这就是债。
早在三日前,夏、昱二国之主皆携自己的皇后先后来到亓国,被安置在中宫的金翔殿住寝下,而今日正是盛宴举行之日。天下人都明白,夏、昱二国早就归顺臣服于亓国,此次前来只是进贡珍宝、割让城池。献舞之说,也只不过是为让此次盛宴更加丰富多姿,以示亓国歌舞升平之态。
“太后娘娘……我们再不去养心殿就晚了。”淡云忍了许久,终还是控制不住开口提醒,她的个性一直都如此急躁。
韩太后轻笑而望,她的指尖拨过我的发髻,后移至我的脸颊,温热的指尖不断在我的双颊四处游移,“这次的晚宴,哀家只期待雪海一个人的表演。”
我安静的座在妆台前,从铜镜中看着太后那满意的笑容,诡魅邪异。突然,她单手掐住我的下颚,我的颈项顺着她的力气而高仰,只听她冷冷出声,“此次若因此得到皇上的垂青,可别忘记,是哀家给了你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奴才……铭记于心!”她的力道之大让我疼得已无法完整清晰的说话。
她满意一笑,倏然放手松开我的下颚,恢复了一向的和蔼之色,回首对淡云吩咐道,“移驾养心殿。”
当我们至养心殿时,盛宴早已开席,太后悄然入座,未惊动他人,只见他俯身靠在祈佑耳边说了些话,他先是凝重的沉思,后微微点头。太后笑着朝一直站在内殿向外观望的我点头,示意皇上已经应允我的出场献舞。按规矩来说,我这个小小的奴才是万万没有机会在此等盛大的宴会上独舞的,但太后却有这个能力为我争取到这个机会,我很好奇,她到底对祈佑说了什么。
目光不自觉移向正座皇上右下首的连城,他眸光飘忽不定,却依旧清雅明澈,风雅绝美的笑容一直挂在唇边,不时举起玉琼佳酿一口饮尽。于他身边端庄而坐的正是灵水依,粉妆玉啄,雍容高贵,其美,鱼见之深入,鸟见之高飞,麋鹿见之绝骤。若我对人说起,将我容貌尽毁的正是这么端庄温宛的灵水依,根本没有人会相信吧。如今她已是一国之后,还会与连胤有所脂染吗?
再微侧首望着皇上左下首坐的夏国皇帝,我的二叔,不惑之年,两鬓微白,额略有皱纹,他一直盯着殿中央正翩然起舞的静夫人,手掌时不时随着歌声而打节奏,很是享受。
“雪海,呆会就该你献舞了,紧张吗?”淡云轻轻拽着我的衣袂问。
“有何紧张,如往常那般起舞便是。”看她竟比我还紧张,身体都略微的颤抖。
“可你是一人独舞啊!”她用力甩甩我的我胳膊,想提醒我。
“你放心。”轻轻拍拍她紧握我胳膊的手背,示意她放松,不用为我过多担心。
将目光深琐殿中被众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宫女所拥簇的静夫人,她双手柔嫩轻拂宛旋,身姿绰约,纤腰摆动,细腿轻扬,每个动作都恰到好处,尽显美态,连贯不杂。将其全身之独特发挥的淋漓尽致。
终于,她以四个曼妙的回旋舞步结束了她最拿手的“狐旋舞”,博得满堂喝彩,久久回荡四周不散,她满意的向众人行了个礼退居自己的席案。
“夏、昱二国的国主认为朕的爱妃表演如何?”祈佑淡笑而问两侧的皇帝,最后将目光深琐在静夫人身上,柔光四泛。
“我还是第一次见如此回风妙雪之舞,撼动我心。皇上真是好福气,有这么才貌双全的妃子。”夏皇大力称赞。
相较于他的赞叹,连城却显得格外淡漠,只是说了句,“不错。”
“看来昱国主看的并不称心,那么哀家再推荐一名女子前来献舞。”太后清了清嗓音,由凤椅上起身,明亮清脆之声飘荡于四周,“话说飞燕嫣能掌上舞,她可谓是能曼空舞。她是哀家见过最出色的独舞者,今日她将为二国国主带来惊天之舞——凤舞九天。”
我抽出一方藏于衣襟中的朱红锦帕,轻轻推开,再将其缠于脸上,蒙住了半边脸。淡云奇怪的望着我的举动,才开口想问原因,却听闻太后召我进正殿,我立刻翩然而出,由于我一直赤足而行于冰凉的地面,寒意由足心蓦然传遍全身。
当我站在殿中央,摆好朝凤起舞之势等待琴音响起之时,我听见有酒杯打翻之声,觅声而望,正对上连城不可思义的目光,激动、疑惑。我立刻心虚的收回目光。
琴音乍响,我双手顿张,长袖两方而张扬,轻逸飘尘,随风飞舞。足轻点地面,瞬间将力凝于足尖,再使巧力翻身跃起,轻易的于空中翻旋三圈,后稳稳落地。双腿轻弹而起,飞跃成一,连贯有序,绰约多姿,纤柔腻舞。在落地时很不巧又对上连城的目光,我的心一颤,险些未站稳,幸好及时回神,无伤大雅。
听琴音乍到高xdx潮,我流转衣袖仰头挥洒于天地之间,顺势将藏于衣袖中的红菱抛出,顺利将其勾缠上大殿正上方顶梁宝柱,双菱交缠。纤手紧握,凝气丹田之上,借力而上,飞跃半空。腰姿弄正回舞,旋身轻摆,宛若鸿雁翩飞,漫步云端,身轻如雁,飘然裙摆随风四散而舞。犹若飘仙逸尘之势,但闻得琴音哑然而止,我单手紧缠红菱三圈,单脚扣红菱四圈。待琴声贯彻云霄绝响之际,我侧身疾旋,一连九个空中旋舞,势如疾风一扫而过。这就是凤舞九天之最高境界——九旋舞。
当我体力殆尽,悠然落地,以凤凰展翅之姿结束此舞时,没有人喝彩叫好,周围一片寂静。我偷偷扫过四周皆愣愣望着我的人,最后瞧了一眼正上方的祈佑。他此时已离坐而起,惊然凝视着我,目光中竟闪着莫名的心痛,对上他的目光我的眼眸悄然蒙上一层水气。
他突然举步朝我而来,可有一人却比他的速度还要快,箭步如飞闪在我面前,将我蒙在脸上的面纱扯去,是连城。
他的目光又最初的激动转为黯淡,而祈佑眸中那份伤痛倏然散去,眉头深琐,淡漠而望我。
“皇上,我有个不情之请。”连城突然握起我的手,侧身回望祈佑,“我要这个女人。”
祈佑淡莞一笑,“你是想要朕的女人?”他信步走下一层层金阶来到我身边,将我拉入怀中。同时,连城也松开了他紧握着我的手。靠在祈佑怀中,我彻底僵住,这份熟悉的感觉顷刻传遍全身,多么想就此长居在他宽厚温暖的臂弯中。
“她是皇上的妃嫔吗?”连城的眉头深皱,诧异之色一闪而过。
“当然,她是朕的雪婕妤。”祈佑的手臂又使了几分力道将我按入怀,以示他的占有权,目光更是坚定不移,不容人怀疑。
连城深深凝了我一眼,苦涩一笑,表情也缓和下,“恕我唐突。”
祈佑冠玉斯文的脸上带着春风沐人的淡笑,只有我看出他笑眸中隐含丝丝寒芒与肃穆的冷酷。“朕的爱妃舞姿倾世绝美,难免引得一向冷静自持的昱国主动容。”他的余光瞥过我,眸光骤冷,我的手心因他的目光已透出冷汗,深莫能测的感觉,使我不敢动分毫。
“朕乏了,先回寝宫,你们继续。”他骤然将方才的凌厉敛起,悠然笑道,也不等众人有所反映,在众目睽睽之下紧握着我的手心长扬离开养心殿。
外边冬雪未融,白茫茫的笼罩宫墙、楼阁、残枝、石阶,我衣着单薄,冷风一阵阵吹起我身上的轻纱绸衣,飞舞飘逸。未察觉寒冷,只因我的手始终被祈佑那只厚实温暖的手紧握其中,我的笑容一直挂在脸上,掩饰了多少失落只有自己明白。
“踏雪也无痕,红衣亦赤足。”一声轻吟唤回了我的思绪,望着突然止住步伐侧首回望我的祈佑。我微楞片刻,才惊觉自己正赤足立于澌澌雪地间而不知,冰凉之感传遍全身,终于察觉到寒冷之感,不禁打了个冷颤。
他倏然松开我的手,一阵浓浓的失落空虚油然而生,却又见他躬身将我拦腰横抱而起,我一阵悬空,手不住的勾上他的颈项,愕然的望着他此举,不知所措。
他神色沉静,似有所思,“怎么可能……如此相象。”淡然的语气将声音拉得格外悠远绵长,像是含着无限困惑。
微楞一下,沉吟一想其中含义,内心百感交集,一时难以分辨,只能蜷缩在他怀中,享受着这刻属于我的温暖,就连泪水悄然划过方自知,他低头深凝我一眼,“为何落泪?”
我不语,只是缓缓闭上眼眸,却听头顶又传来他低润的嗓音,“不论你先前是谁的人,从这一刻起,你是朕的女人。”他的声音暗藏隐忍与警告,我心知他还是将我当作祈星派来的奸细,他对我依旧有警戒。
“祈佑……”我轻喃出声,突然感觉到他的脚步顿在原地,身体有那一刻的僵硬,但是立刻缓和下来,又继续前行。我多么想告诉他,我就是馥雅,被你怀抱在怀中的人,就是馥雅啊!
内心泛起伤感,真真切切的敲打着我的心,聆听他平稳强健的心跳声,脑中一片空白。
当我再次醒来之即,才发觉我竟躺在祈佑怀中睡着,如今却安静的躺在皇上的龙床之上,我霍然弹身而起,正对上右侧正在龙案上批阅奏章的祈佑一双费解的眸子,他笑道,“你醒了。”
我尴尬的将整个身子移下床,却见他朝我走来,双手撑在我两侧,半蹲而望正坐在床边缘的我,我咽下一口清痰,紧张的望着他,“皇上我……”
“以后你就陪在朕身边好吗?”他伸手拂过我额前一缕青丝,目光闪烁着柔情,可是我知道,他此刻望着的人,是馥雅,不是我。
多么可笑,难道馥雅不是我吗?苦涩如泉,顷刻涌入心间,我张了张唇,“皇上,其实我就是……”
“我知道,我都知道。”他突然打断我,不让我继续说下去。
“你知道什么?”我错愕的凝视着他。
他深吸一口凉起,后缓缓吐出,再低沉的将话语逸出口,“你是祈星的人,我不在乎。只要从这刻起,你真心待朕,朕所有的事都能不计较。”
我惨然一笑,伸手握住他置放在我左侧的手,轻柔相握,感觉到他明显轻颤,“皇上,以后就让奴才陪伴您左右,奴才不想让您再孤单下去。”
他讶然望着我,神色迷茫不解,后还是用力点下头,将头轻靠在我的双腿间,如一个受伤的孩子般,我轻抚过他线条分明的侧脸。好久好久,没有如此真实在感受到祈佑了,或许,就让他把我当作馥雅,没有必要的话,我绝对不会告诉他我的真实身份。
我们一直这样安静的坐着,享受着此刻的宁静,不时我的心中涌现出一个天真的想法,若能永远与他这样相依而靠,并肩而卧,那该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但我知道,这只是奢望,就算他知道眼前之人就是馥雅,他也不可能只属于我一人,毕竟他是一朝君主,一代帝王,怎能独属我一人。
望望依旧靠在我双腿上的祈佑,似乎已然睡去,很安详,我的双腿虽已麻木,却也不敢动。生怕会打扰他此刻的沉睡,再望天色早已夜幕降临,紧闭的朱门早已将外头呼呼北风阻绝,微掩的紫檀木窗将外头的景色映入我的眼帘。似乎下雪了呢,诗兴突然涌入心头,我低喃,“夜深知雪骤,时闻折竹声”。
“皇后娘娘,您不能进去……”外头隐隐传来总管太监徐公公刻意压低的声音,我一颤,竟然忘记我今日实在太出风头了,此次皇后来若是见到我竟在皇上的寝宫,将来定危机重重。
祈佑突然睁开犀眸,骇了我一跳,他是被外头的声音吵醒,还是根本没有睡去?他轻轻将倚在我腿上良久的头抬起,惺忪的望了眼紧闭着的朱门,慵懒道,“让她进来!”
我一听他的应允之声,立刻从龙床上弹身而起,双腿已无知觉,渐渐又传来丝丝疼痛,加上轻颤酸麻,很难受。况且,我依旧赤足而立。
当朱门打开,一身珠光宝气的杜莞踏入门槛,发稍挂着几点未散去的雪花,而祈佑已恢复以往的王者之态,傲然坐在床上,睥睨着杜莞。
“皇上,您怎能让卑贱的奴才来养心殿!”她略微有些激动,单手指着站在一旁默不做声的我。
“在正殿我已当众宣布,他是朕的雪婕妤。”犀利之光扫过她,再凝望着我,目光含笑。
杜莞听着他的话,竟一时无法言语,只能愠怒的盯着我许久,胸口的起伏证明了她此刻的愤怒。我一直低着头,不敢、也不想说话,多说只会若惹的她对我的愤怒成见更深。
“皇后找朕做何事?”他轻轻整了整方才躺在我身上而凌了的龙袍,口气淡雅薄然。
皇后不回话,只是望了我一眼,用眼神示意我应该回避退下。注意到这古怪的气氛,我很识趣的行了个礼就此退下,祈佑也没有多说其他,看来,他与杜莞之间也有着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呢。
我赤足而行走在沁凉的回廊中,放眼望夜空漫漫飘舞的飞雪,“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说的一点也没错,连城是否在正殿中已认出了我?毕竟,我的凤舞九天只有他一人看过,他真能凭一舞认出我吗?若真认出了我,他又将如何,是放手将我交给祈佑,还是揭发我的身份,让天下人都知道祈佑曾勾结夏国逃亡而去的公主。这样所有人都知道他曾经的阴谋野心,祈佑又该如何自处?
或者是我想的太过入神,竟撞上一堵坚硬的“墙”,我一声呼痛,骤然仰头看向来人,脸色立刻惨然一变。
“这不是凤舞九天的雪婕妤嘛!”低沉的笑了几声,我望着二皇叔别有用心的一句话,心中有着小小的震动,稍喘一口气,恢复如常,“参见两位国主。”
尽量闪避着连城若有所思的目光,只见二皇叔突然大笑,然却格外狂妄,一圈圈的笑声不断来回飘荡于回廊间,格外清然,我的心一紧,难道他发现了!
“真的难以想象,此等平凡普通的女子竟有如此舞才,罕见罕见。”他回头看着面色异样的连城,“也难怪昱国主在殿上如此失态。”
我情不自禁的松了口气,原来是因此事。却见连城神色复杂,眼神流露隐痛,目不转睛的盯着我,“亓国皇帝真是享尽齐人之福。”此话听着别有深意。
暗自猜想着他说此话的真正目的,却已见他越过我,长扬而去。而二皇叔则是轻蔑一笑,随之离去,在与我插肩而过之时,清楚的听见一声冷哼由他鼻腔中传出。我僵在原地良久都无法再回神,直到祈星的出现,望着他隐在阴影中的侧脸,我顿时无法开口说话。
“我们再去喝一杯吧。”他的声音平板,听不出高低起伏,我勾起莞尔一笑,“好呀。”
又是锦承殿,又是一桌家常小菜,又是我两对坐,只可惜早已不如当日那般可以把酒铭心畅谈。他一连饮下三杯酒,后又凝视着空杯,始终不说话。而我则是静静的坐着,沉浸在这略带诡异的气氛中,也未打破。
“丫头……”他突然举杯对着我,“对不起,我利用了你对我的信任。”一口饮尽,再倒一杯,又举起对着我,“对不起,我害了云珠。”
我望着他,笑了出声,声音却是如此讽刺,给了我一刀,再来对我说两句对不起,他以为这样就能弥补他做的一切吗?我为自己倒下一杯薄酒,“臭小子……”我轻轻举杯,此次再叫他臭小子,只觉一切都变了,“谢谢你,在阴山放过连城。”我饮尽,刺辣之感如火烧小腹,再倒下一杯,“谢谢你,给了我如此深的伤。”
我饮尽之后,将酒杯用力放下,响声回荡。我悠然起身,侧首离开,才迈两步,他就叫住了我。“潘玉,从今往后,我们谁也不欠谁了。”
一听他这句话,我立刻转身,勾起娇然一笑,“那么,我就可以放心了。”对上他的目光,我心下一凛,尽量将脸上的笑容表现的更加自然,最后还是转身离开了这个锦承殿,毫无留恋。
我一路漫目而行,也不知走到哪了,只知道自己已再无力气走下去,干脆蹲下,双手撑在冰凉的雪地间,冻了我的双手。
我双手捧起一堆白雪,凝视良久。“雪似梅花,梅花似雪,似和不似都奇绝。”吟完我就笑了,雪、梅,本就不该相似,更不能称绝。
“潘玉!”韩冥的突然出现,让我猛一回神,他这么大声音叫我潘玉,万一让人听了去怎么办。
“你怎么独自在这?太后在等着你回去。”他的眼中隐隐紧促,已将声音刻意的压低。
我动了动唇,放声一笑,他被我的笑搞的莫名其妙,我只是沙哑的说道,“我不认识回去的路。”
他错愕的瞅着我半晌,神情一变,轻笑出声,后回首背对着我蹲下,“你不是不认识回去的路,而是你已无法将此路走完。”
笑容敛去,望着他躬着的身子,宽厚的双肩,思绪百转,却又听他开口了,“既然这条路如此难走,就由我背你走过吧。”
轻咬双唇,犹豫片刻,终是趴至他的背上,由他背着我走向漫漫长路。这条路真的很难走,况且我还是赤足而行,真的无力承受。或许此刻的我是自私的,我真的想自私一次,我想要有个人陪我走下去,累的时候可以扶我,痛的时候可以慰我。
“韩冥……”我轻唤一声,“我能相信你吗?”祈星的背叛早已如烙印般,已深深在我心中种下一刀,我不能再承受另一个人来加上一刀。
他没有回答我,只是缓慢而有节奏的背着我一步步朝前方走去,我侧首望漫天之飞雪,喃喃问道,“为何雪没有颜色呢?”凄然一笑,“记得有人曾对我说,雪本有色,只因它悲伤的忘记本该有的颜色。”很傻,很蠢的一句自问自答,连我都觉得好笑。
“韩冥,我的名字,叫馥雅。”这是最后一次选择信任,所以我将自己的真实身份脱出。或许我能预见韩冥如祈星那般无情的将我对他的信任践踏。可我必须给自己一个期待,期待在这噬血的皇宫中还有真正能信任的人,若是这个世上真的不能信任任何人,那该是多么可悲之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