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时分,有一辆黑色的轿车行驶了白山馆门前。从车上相续走下来王玲雨和张顺民几个人。张顺民背上背着一个身材矮小的人,用大衣从头到脚盖住。
张顺民每走一步,那背上的人便颤抖一下,王玲雨也赶忙上前来安抚着:“再坚强一点,已经到了小芳。”
那大衣下一个消瘦但清秀的小女孩的面孔便露了出来,她脸色苍白,双目无神,脸上不停的抽搐着,但听到王玲雨这么说话,还是挤出一丝笑容来,说道:“我能忍得住的。”
王玲雨心如刀绞,跟着张顺民快步走到白山馆门前。
已有警卫过来开门,见张顺民背上背了一人,刚想发问,就让张顺民一眼瞪了回去。张顺民骂道:“没事少问!”
王玲雨和张顺民快步向孙德亮的办公楼走去,清晨时分,院子里倒也没人。只有巡视的警卫远远打量过来,张顺民一概用眼神瞪了回去。
他们走上二楼,就已经看到孙德亮双眼红肿的迎了过来,显然是一夜没有睡觉。孙德亮说道:“到我的卧室。”张顺民便背着小姑娘向前奔去。
王玲雨和孙德亮跟在后面,王玲雨说道:“孙叔叔,我必须将小芳带来了。”
孙德亮说道:“别说了,昨天晚上张顺民便派人递信回来了。也罢也罢!我就算是违反一次馆规。”
王玲雨说道:“张顺民大哥安排的很好,一路上都是他的亲信。和李圣金有关的人都支开了。”
说着,他们已经来到孙德亮的房间内。张顺民将背上的小芳放在床上,小芳全身抽搐,眉头紧皱,翻着白眼,显得异常的痛苦。孙德亮焦急的说道:“怎么会突然这么厉害了?”
王玲雨说道:“用了剂陈大夫给的药,晚上便发作起来了。”
张顺民骂道:“我看那陈大夫也是个庸医,昨天下午去他那里,他眼神闪烁,似乎有话没说。结果晚上一吃那药,就发作了!”
孙德亮抓着小芳的胳膊,问道:“乖女儿,你难受吗?难受就喊出来啊。”
那小芳听到爸爸说话,将眼睛睁开,含糊的说道:“没以前那么疼的。”
王玲雨冲张顺民说道:“顺民哥别说这个了,小芳尽管抖动的厉害,却比以前好受多了,你别光看表面。”
孙德亮说道:“如果张海峰不来,这次要几日才能好转?”
王玲雨说道:“如果他不来,小芳至少要难受三日。而张海峰服了自己的药,半日便好了。”
孙德亮站起身来,看着张顺民说道:“把张海峰带过来!就押他一次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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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戴着手镣脚镣被张顺民带入房中,孙德亮却已经不在了,只有王玲雨一人。A看了一眼床上不断颤抖着的小芳,脸上一紧,说道:“这小姑娘怎么了?”
王玲雨冷冷的但快速的说道:“张海峰,我相信你的为人。这小姑娘和你有类似的毛病,你如果是个地道的男人,便去帮上一把。”
A问道:“这小姑娘是何人。”
王玲雨说道:“这你就不用问了!”
A点了点头,走到小芳的床边,摸了摸小芳的额头,又拿起胳膊捏了一捏,半晌不说话。王玲雨急道:“你说话啊!”
A慢慢的说道:“这栋楼里有没有接地气的地方?或者搬到外面平地上也可以。这不是儿戏。”
王玲雨说道:“这是风见癫?”
A说道:“既然你也知道,那就尽快找个地方吧。”
张顺民和王玲雨对视一眼,张顺民说道:“好,倒是有一个地方。”
A早就知道,张顺民能够带他和小芳去的唯一一个地方,那个房间便在这栋孙德亮的办公楼的最顶角处的地下。
A的目标,便是那个能接“地气”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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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顺民背着小芳、王玲雨、A四人从办公楼一楼的最尽头处,张顺民打开一扇小门,里面只有一段楼梯直通下方。
A边走边对王玲雨说着:“上次给你的药方里,你把黑蝇换乘地龙,把当归换成菊根。”
等几个人走了下去,A也算是说完了。张顺民将电灯点亮,显出楼下的房间来。这是个硕大的房间,里面却隐隐的能闻到一股子机油的味道,还有机器的震动声。房间里堆着不少粗大的铁圈电线,还有一些金属器材,却也有几张大椅子,整齐的放在一侧。而在房间靠门的一侧,还有一个向上的小楼梯,上面有一扇铁门,那机器的震动声,便是从门内传来。
A指了指地上一块空地,说道:“就放在这里吧。”
王玲雨将手中的床单铺下,张顺民将小芳放在上面,盖上了被子。
A对王玲雨说道:“你快去熬药吧,须到见光处,耽误不得。”
王玲雨看了A一眼,也不便再说什么,只好对张顺民说道:“那麻烦顺民大哥了。”
张顺民答应道:“我看着吧,他翻不出浪来。”
王玲雨走后,张顺民便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牢牢地盯着A。A坐在小芳的身边,不断轻轻和小芳说着话,小芳也还是听话,尽管身子抽搐的厉害,但A的问话还能含含糊糊的回答,看来神智还算清醒。
A抬起头来,说道:“这位长官,你看着不烦吗?你难道担心我从这里挖洞跑了?”
张顺民冷冷的说道:“怕是不怕,就怕你对这位姑娘不利。”
A倒哼了一声,说道:“别把人都想得那么龌龊,就算我身陷囹圄,也干不出没良心的事情来。”
张顺民说道:“不愧是重山市有头有脸的人物张海峰,关了这么多天,现在嘴巴都是厉害的很。”
A说道:“你要是想救这小姑娘的性命,便去取纸笔来。我要写新的药方。”
张顺民坐在原地一动不动,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A继续说道:“也罢,知道你看守我的念头比救这小姑娘还强,你便看着我吧。”
小芳也轻轻的哎哟了一声。张顺民还是一动不动,却轻轻拍了一下大腿,四下看了看,说道:“你是个君子,早有耳闻。信你一次。”
说着就站直了身子,走出门外,将那门锁好,蹬蹬蹬快步走了上去。
A见张顺民离开,摸了摸小芳的额头,说道:“小姑娘,委屈你了。”一下跳将起来,极快的冲向房间里另一扇需要上几级台阶的门,将鞋脱下,从里面拿出那根铁丝。卡拉卡拉转了几下,略略一使劲,门便开了。
开门之后又是一段向上的台阶,A快步登上顶部,看到那里已是死路,但在头顶上却有一块巨大的木板盖着。A略略一推,那木板便被推开了。
A从下一翻而上,只见上面又现出一间屋子来。里面轰鸣声震震,光线也很明亮,正中间有两台硕大的发电机正在嗡嗡运转着。这件屋子足足有寻常房间的一层半之高,光线是从围墙一侧的墙上窗中投进来。
A沿着墙看去,果然看到一个天花板上还有一个开口,下面有一把硕长的竹梯靠在墙上。那似乎是登上这个房间天台的唯一办法。
A对此比较清楚,白山馆的电力并不是从外界供来,而是依靠自己的发电设备,这个房间在白山馆初建的时候,就是发电机房,一路电源须攀上屋顶以后再连在各个围墙的岗哨的探照灯上,所以屋里有个梯子并不稀奇。就算那梯子不用,墙上还钉着一排铁杆,可以从墙上爬上去。
白山馆的发电机房,里面的电机还是由重山市军需处提供的。
A并没有再多看,直接绕过发电机,直接跑到这个发电机房的大门口,果然如同A在医护楼观察到的,这个发电机房外面并没有装锁,能够锁上完全是从内部一个巨大的铁拴插上。
做为白山馆重要的发电机房,的确是不能从外面打开的。必须从办公楼和医护楼一侧的地下穿行过去,才能从里面打开房门。尽管这样麻烦了点,但在当时的电力供应属于高科技的玩意的情况下,这样是最安全的一种做法。
这铁拴笨重而又陈旧,似乎已经很久都没有打开过了。A拌了拌,使劲地抽动了一下,铁拴和拴扣发出沉闷的吱嘎声,但A没有停止,继续拉动着。直到铁拴几乎完全脱出拴扣,只留下细微的一点还留在拴扣里。门并没有因此而打开,甚至在门外靠一两个人,只要不使劲的推门,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A快速的检查了一下,赶忙就往回跑。再次从那个楼梯下来,将门锁上。便听到从办公楼的楼梯上传出向下走的脚步声。A无声无息的走到小芳的身边坐下,平静了一下呼吸,似乎什么都没有做过。
而那小芳却睁开了眼睛,含糊的说道:“叔叔,你是要逃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