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在旅游景区的一家咖啡店内,于季东把一个香饰放在梅杏儿面前,说是送给她的,梅杏儿放在闻子下面闻了闻,不由说到:“真香。”
于季东注视着她问:“梅杏儿,如果一枚钻石和这个摆在这儿,你选哪个?”
“当然是这个,东西不论贵贱,关键是看心里是不是真正喜欢。”
于季东想起秦思婷屡次拒绝他送的东西,若有所思地自语:“我懂了!”端起咖啡呷了一小口又问,“梅杏儿,其实……我看出来你有些不开心。”
梅杏儿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其实人活在这个世界上谁都有不开心的事儿,也不可能事事都如愿。爱情是很美好,但那毕竟是一种自私的感情,我更相信友情是永恒的。我是一个在农村长大的女孩儿,从小就很苦,长大后得到过许多人的帮助,如郑大哥、你,特别是思婷姐还有她的爸爸妈妈等,这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我缺少母爱和亲情的遗憾。人,应该懂得感恩。”
于季东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我也爱上过一个人,爱得很深,当他第一次深情地看着我的时候,就把我的心攫走了,这么多年了,他成了我的精神支柱,无论多苦多难,一想到他我就觉得我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他是我的初恋,我蛮以为我们会一直走下去,可我没想到……”梅杏儿叹了口气,“我做不到不顾周围的一切疯狂地去爱他……”
于季东问:“你们分手了?”
梅杏儿把头低下,过了一会儿抬起头:“我决定这么做了。”
长久以来,在于季东的心里一直拿梅杏儿当小孩子看待,觉得她质朴单纯,没想到会说出这样一番令他心悦诚服的话来,他用一种重新审视的目光看着她:“梅杏儿,我以前一直拿你当小孩子,没想到……你比我成熟多了。”
梅杏儿淡淡一笑:“是这身军装教我这么做的,得到爱情是很幸福,可失去友情,可能会是永远不快乐……”
于季东点头表示赞许。
梅杏儿继续说道:“于大哥,人生虽然是短暂的,但需要做的事不仅仅是获得完美的爱情,还有事业、友情、亲情,这些足以让我们寄托情感,想开了,你就会感觉明天的阳光依然灿烂,生活同样充实。消沉郁闷只是自己给自己的心套上的一道枷锁,把心打开,让阳光照进来,快乐就会回到你身边。”
于季东笑了:“小妹,大哥后悔没早带你出来,今天我才算真正认识你了。”举起酒杯,“从今往后,愿我们都不再为感情所羁绊,开开心心、快快乐乐地过好每一天。咖啡代酒,干杯!”
柔和的灯光下,二人举杯相碰。
梅杏儿笑了,笑容中有一种把心中苦闷倾诉后的快意。
于季东笑了,眼神中折射出发现新大陆般的惊讶与欣喜。
2
梅杏儿回到医院的第二天,郑远海也出海回来了,二人终于在医院后面的小花园里见了面,郑远海把从海上带回来的一只大海螺送给梅杏儿:“在海上渔民给我的,漂亮吗?”
梅杏儿接过,点了点头。
郑远海发现了她的异样:“你怎么了?”
“郑大哥,以后……你别总找我了,影响不好。”
郑远海惊讶地看着她:“到底怎么了?”
梅杏儿低头不语。
郑远海不解地笑了:“你我都是干部,谈恋爱不违反条令,是允许的,有什么不好?你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我不想跟你谈恋爱,没有理由。”
郑远海突然抓住她的双肩:“你骗我?梅杏儿,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说的不是心里话,对吗?”
梅杏儿挣脱他的手:“你别这样行不行,告诉你我不喜欢你。”
“什么?”郑远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愣愣地看着她:“梅杏儿,你在说什么?”
“我现在不想谈恋爱,我也不喜欢你,还有你的职业,我统统都不喜欢。”
“胡说,你根本就不是那种人。”
“人是可以变的。”
“你骗我!”郑远海突然大声喊道,“你骗我……”
“我没有,我没有……”
郑远海疑惑地看着她:“梅杏儿,你怎么了?你到底怎么了……”
梅杏儿木然地摇摇头:“郑大哥,我不想受伤害,我受不了,我真的承受不了……”
“你到底在说什么?”
梅杏儿平静了一下语气道:“郑大哥,我考虑好了,我不能和你在一起。海螺我收下了,谢谢你!郑大哥,忘了我吧!”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郑远海愣在那里,一动不动。
梅杏儿回到屋里坐卧不宁,沮丧失落一起向她袭来。她偷偷掀开窗帘,花园里已经不见了郑远海的影子,心好像蓦地被人抓走了一般空荡荡的,放下窗帘,她无力地靠在墙上,心里默默念着,郑大哥,对不起,原谅我吧!
电话铃声响起,她以为是郑远海打来的,眉宇间闪过一丝欣喜,紧接着布满愁云。她害怕听到郑远海的声音,面对他的质问她无法给他合理的解释和答复,更不愿过深地伤害他。梅杏儿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看着电话铃执著地响着。
终于,梅杏儿还是拿起了听筒:“喂……”
“梅杏儿,你怎么才接电话,我是季东。”
梅杏儿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是庆幸电话不是郑远海打来的,还是失望电话不是郑远海打来的,拿着电话木然地立在那儿。
“喂?梅杏儿,梅杏儿……”
“啊……”梅杏儿被于季东的声音唤醒过来。
“你怎么了?我在你们医院楼下,我来接你了。”
梅杏儿犹豫着:“我……不想去了。”
电话中于季东的声音急急传来:“那怎么行?我们昨天晚上说好的,我还约了一帮朋友呢!”
梅杏儿沉默着,“喂?喂?”电话中于季东的声音一声比一声急。
“好吧!”梅杏儿轻声说道。
3
市内一家装修豪华的游泳馆内,梅杏儿心事重重地坐在躺椅上发呆。于季东则和一帮朋友在水中尽情游着,能够看出他的心情已经完全好了起来。
“哎,于总,你女朋友可真漂亮,认识多久了?”一个中年男子望着泳池边的梅杏儿道。
不等于季东回答,一个胖子接道:“我还以为于总要当一辈子钻石王老五呢!原来背着我们金屋藏娇啊!”
于季东嘿嘿笑了:“你们别瞎说,我一直拿她当妹妹。”
中年男子:“那不正好,先叫姐,后叫妹,打打闹闹成媳妇。”
一个戴着眼镜游泳的男子凑到于季东面前道:“哎,你要没想法,我可不客气了。”
于季东笑着揶揄道:“你也不照镜子看看自己。”
胖子道:“就是,你怎么能跟英俊潇洒的于总比啊!”
中年男子:“于总,你真有眼光,一看就和城里个性张扬的女孩子不同,美得像大山里静静开放的野花。”
一个青年女子开口道:“你们几个怎么这么没正形啊?人家于总的女朋友,你们在这儿肉麻什么呀?”
众人笑了。
另一女青年道:“哎,于总,怎么不叫你女朋友下来一块儿游啊?”
“我去叫他。”于季东爬出泳池,来到梅杏儿身边,“梅杏儿,朋友们招呼你下去游泳呢?”
梅杏儿看着他笑了一下:“你去游吧!我想坐一会儿!”
“你要不想游,我就带你去喝咖啡。”
梅杏儿看了一眼泳池中的人:“那不好吧?你这么多朋友都在这儿……”
“没事儿,大家都是好朋友,没人会计较。走!”
来到咖啡店里,于季东变魔术般把一大束玫瑰花放在她面前。
“这……”梅杏儿有些意外地问,“给我的?”
于季东脸上挂着微笑:“当然!”
“为什么要送玫瑰给我?”
于季东火辣辣的眼神:“因为玫瑰代表爱情。”
梅杏儿一下子恍然大悟过来,愣愣地看着他,于季东用很诗意的语调说道:“纯洁、清雅、高贵、富丽,这花儿像你一样。”
梅杏儿做梦也没想到于季东会对她有这样的举动,声音怯怯道:“于大哥,你……”
“从今往后别叫我于大哥了行吗?叫我季东。”
梅杏儿不自觉地躲开他火辣辣的目光。
“杏儿,自从思婷拒绝我以后,我简直就像遇到了世界末日一样,觉得在我的人生里,一切都是灰暗的。是你,让我走出了阴影,看到了光明。你是我见过的最单纯、最善良、最美丽的女孩儿,就像一块洁净的玉一般,没有一点瑕疵,现在我觉得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杏儿,我爱你!”
梅杏儿呆呆地看着他。
“杏儿,我的心在等你回答!”于季东双眼痴痴地看着她。
“于大哥……”
“叫我季东。”
梅杏儿勉强笑了一下:“我们……不谈这个好吗?”
于季东笑了:“我知道我有点太心急了,好,我们不谈这个,但请允许我从今天开始,把你看作我的女朋友,好吗?”
于季东精神焕发地走进办公室,拉开窗帘,情不自禁感慨道:“生活的阳光多么温暖啊!人活着真好。”转身叫来秘书问道,“有什么事儿需要我处理吗?”
“按照您的吩咐,林经理都帮着处理完了。”
“以后重要事务还是由我来处理。”
秘书出去后,于季东拉开抽屉,拿出在旅游景点给梅杏儿照的照片看着,不觉开心地笑了。照片中的梅杏儿明眸皓齿,清纯无邪的脸上挂着淡淡的忧伤,简直就是出水芙蓉,雨后百合,心想原来我怎么没发现梅杏儿长得这么漂亮啊?也许这就叫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门开了,林雪走进来,于季东把照片放进抽屉,林雪看他的神情比往日好了许多,说道:“你好像特别高兴!”
于季东笑了:“有事吗?”
林雪把文件夹子放在桌上:“这是这月的账目报表,还有税务局的缴税通知单。”
“哦!”于季东接过看了一下,“报表我看一下,你通知财务室的人抓紧把税上了。”
“这个月的财务状况不太好,我们是不是可以……想办法避一点税?”
“不,不行!”于季东摇头道,“我于季东是合法商人,不能在这上面做文章,实事求是,该多少就交多少。”
“好!”林雪接着又道,“季东,看到你心情好了真是欣慰,晚上我们一起吃个饭好吗?”
“啊……”于季东犹豫着,“晚上我约了客人,改天好吗?”
林雪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只好说:“好吧!那我先走了。”转身出门。
于季东拨通了马一凡的电话,让他通知郑远海等人,晚上在太平洋酒吧聚会。
4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太平洋酒吧内霓虹闪烁,乐曲轻扬,先到的郑远海和南克江坐在一边聊着天。不一会儿,梅杏儿走了进来,向郑秀竹等打着招呼,郑远海起身迎上前去,一把拉住梅杏儿:“梅杏儿,这些天你去哪儿了?我到医院找了你几趟。”
“啊?”梅杏儿看到郑远海愣了一下,还没等开口,秦思婷打外面进来,郑远海尴尬地松开拉着梅杏儿的手,主动和秦思婷打招呼。
秦思婷没理他,却直接走到忙碌的郑秀竹身边:“秀竹,我帮你吧?”
“不用!”郑秀竹回头道:“一会儿就好,你先坐吧。”
谢庭群走进来:“哟!美女们都来了!”转向秦思婷道,“思婷,平时总看你穿军装看惯了,没想到穿上便装,还真是另一道风景。”
秦思婷话里有话道:“有什么用啊!在这个世界上,女人穿衣服是给男人看的,可惜,再漂亮有些人也视而不见。”
马一凡抱着一箱洋酒进来:“今天于大老板请……请客,都放……放开了喝,谁不醉就不准出……出这个门儿。”
秦思婷揶揄道:“马海毛,你宰冤大头呢?这些酒得多少钱啊?”
马一凡笑道:“这对季东算……算个啥?人家是大……大企业家。”
谢庭群拿起一瓶酒看了看:“人头马,一凡,你这酒不会是假的吧?”
“开……开玩笑!”马一凡瞪着他:“我马一凡是男……男的吧?你这就等于说我不……不是男的一样。”
众人开心地笑了。
这时,于季东走了进来,与众人一一打着招呼。郑远海见到于季东有些尴尬,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季东,看到你今天的状态这么好,真替你高兴!”
于季东拉住他的手:“兄弟,当大哥的要向你道歉啊!那天跟你发火是我不对。”
秦思婷倒很坦然,没听见二人讲话一样,只顾招呼众人入座。
于季东端起一杯酒道:“各位兄弟姐妹,难得今天大家都有空,聚这么齐。来,咱们先干了这杯。”
众人相互碰杯喝酒。
谢庭群放下杯道:“季东,今天这么高兴,又赚大钱了吧?”
于季东不屑地一笑:“钱算什么东西,不就是一堆纸吗?世间最珍贵的是什么?”揽住郑远海的肩头:“朋友之间的友谊,咱们战友之间的友谊,远海你说对不对?”
心情不佳的郑远海勉强笑了笑,马一凡咧着嘴插话道:“军装还没焐……热呢!就让人开了,还……战友!”
于季东争辩着:“一凡,你搞清楚了,我可不是被人开的,我是主动离开的,你这话可有点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味道……”又指着郑远海、谢庭群道:“我们可在一个战壕并肩战斗过,你说是不是战友啊?对吧!秦思婷。”
秦思婷喊道:“行了,行了,你们别一到一起就掐,来,喝酒!”
“对,喝……喝酒。”马一凡鼓动着,“我相信你们战友们的战斗力,把这些酒都……都喝完。”
众人笑着再次举杯相碰。
谢庭群说:“季东说得对,当年我们在一起可被‘魔鬼’教官整惨了。”
秦思婷看他一眼:“听说陈建军可没少帮你,怎么背后还叫人‘魔鬼’?”
“咱们一码说一码,当年是被他整得够戗。”谢庭群又道。
于季东看了一眼南克江道:“哎,庭群,我可听说有些事儿……你做得可不太地道?”
谢庭群争辩着:“听谁瞎说的?我谢庭群从来都是光明磊落……”
马一凡指着窗外插话道:“你要是光明磊落,那天就不会黑……黑下来。”
谢庭群噌地站起:“哎,马海毛,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意思还用我说吗?”
郑远海急忙劝阻:“一凡,咱今天朋友相聚,只谈友谊,不谈别的。”说完向南克江使个眼色。
南克江端起杯来:“庭群,大家都是朋友,以前有什么不对的,你别介意,来,我敬你!”
“克江,咱们都是男人,不能像女人似的小心眼,对吧?”谢庭群与南克江碰了一下杯,眼睛却依然斜视马一凡。
“说什么呢?”本来心里就不痛快的秦思婷接过话茬儿,“女人怎么了?比你们男人心眼小吗?”
谢庭群涨红着脸:“我又没说你。”
“说谁也不行!”秦思婷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架势。
“思婷……”郑远海用眼神制止着她。
秦思婷反而瞪了他一眼:“至少我们女人在感情上专一,不像有些人朝三暮四。”
“哎,我怎么听这话好像有所指啊?”谢庭群喊道。
马一凡向他喊着:“你就别……跟着再瞎……瞎掺和了!”
“怎么叫瞎掺和?我就是听出思婷话里有弦外之音嘛。”
郑远海试图制止他:“庭群,你别再说了。”
谢庭群反而更来劲了:“今天这是怎么了?我出门没碰见乌鸦叫啊!怎么都冲我来了?”
梅杏儿一言不发,坐在那儿看着一桌人吵吵嚷嚷,乱象丛生。
同样一直沉默的郑秀竹终于忍不住说道:“你们别吵了,大家都是好朋友,难得聚一回。”
“就是。”于季东附和着,“来,友情为重,我再敬大家一杯!”见郑远海坐着不动,拉了他一下,“远海。”
郑远海端起杯来:“思婷,大家聚在一起不容易,你有什么事下去之后咱们再聊。”
“没工夫!”秦思婷猛地仰头把酒喝掉,坐在那儿生起闷气来。
梅杏儿见状急忙道:“思婷姐,咱们唱歌好不好?”
“不唱!”秦思婷一口回绝。
众人无不觉得场面尴尬难堪,久未谋面的一次聚会成了各方矛盾的导火索。而秦思婷的火气绝非无源之水,她不能理解梅杏儿弃郑远海而选择于季东,更怨恨郑远海还对梅杏儿恋恋不舍。
于季东把郑远海拉到一边:“远海,你和思婷闹别扭了?”
“没有啊?”郑远海有些莫名其妙地道,“也不知道她怎么回事。”
“思婷可是个好姑娘,你可得好好珍惜人家,要不别怪我这当大哥的对你不客气!”
“季东你误会了……”
于季东诚恳地道:“远海,今天我得向你道歉,我不该把思婷拒绝我迁怒于你,现在我算想通了,想明白了,你和思婷才是真正的一对,天作之合。”
“季东,我和思婷不是你想的那样。”
于季东打断他:“今天呢!祝贺你和思婷,同时也祝贺我和我的新女友。”
郑远海不解地看着他,于季东目光扫向梅杏儿,压低声音道:“你觉得我跟梅杏儿怎么样?是不是也算天作之合?”
郑远海像挨了一记闷棍般傻在那儿。
5
天边,乌云翻滚,闪电一次又一次撕裂着天幕。
海边,波涛汹涌,浊浪一次又一次撞击着沙滩。
郑远海茫然地看着眼前已经变得陌生的梅杏儿:“梅杏儿,我不是来求你的,我只是想不明白,这一切都是为什么?请你告诉我。”
梅杏儿没有回答,转而抬头看看天:“要下雨了,我们回去吧。”
“梅杏儿,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是那么单纯的一个女孩子,我搞不明白,你看上了于季东的人,还是他的钱?”
梅杏儿急了:“你说什么呢?不是你想的那样。”转身就走。
郑远海大吼:“站住!”
梅杏儿慢慢转过身来恳求着:“郑大哥,你别让我难受了,行吗?”
郑远海苦笑了一下,道:“梅杏儿,你知道这么长时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我没有一天不想你,没有一天不梦见你,我也不想来打扰你,可我左右不了我自己。”
“你以为我就好过吗?现在最难受的人不是你,是我。思婷是我最好的朋友,一直像亲姐姐一样待我,如果没有她当初帮我,我在军医大学就被开除回农村种地了,还有思婷姐的妈妈,也一直把我当亲女儿,于季东也帮过我,他们一个爱你,一个爱她,我怎么办啊?我不知道是该帮别人还是帮自己!”
郑远海对梅杏儿的这番话并不感到惊讶,也早在预料之中,她太善良了,宁肯把泪流在心里,也不愿看到别人受伤害。想到这儿,他执拗地喊着:“爱情和友情是两回事,你不能为了感恩做出这样的选择!”
“我做不到!我做不到什么都不管不顾!”梅杏儿咬了咬嘴唇接着道,“我常常想起沙礁岛上的那次遇险,长那么大第一次生病了有人像你那样照顾我、呵护我,你把我抱在怀里那一刻,我本以为今生今世就再也不会和你分开了。”
郑远海心疼地看着她,看着这个曾经躺在他怀里高烧不退浑身颤抖的女孩儿,正是因为那一刻,让他由怜生爱的女孩儿。
梅杏儿眼泪流了下来:“郑大哥,你当初根本就不该对我那么好!”又轻轻摇了摇头接着道,“自从我知道了思婷姐喜欢你以后,我不止一次梦见那个孤岛,可梦里每次都只有同样的结果,你扔下我一个人走了,把我留在孤岛上,漆黑的夜里,我害怕得浑身发抖,可就是找不见你的影子……”
郑远海动情地看着她:“梅杏儿,我不会的,我不会放弃你的!”
“郑大哥,接受思婷姐吧!她爱你,她天天在为你痛苦……”
“我对思婷是朋友的感情,对你不一样,是爱情,你难道不明白吗?”
雨,从天空飘落下来,肆无忌惮地落在他们身上,给两个为爱苦闷的年轻人平添重重愁情别绪。
“我是个普通的农村女孩儿,从没奢望过轰轰烈烈的爱情,我只想拥有平静的生活,郑大哥,你以后别再找我了好吗……”梅杏儿几乎在哀求他了。
“梅杏儿,你知道吗?”郑远海深情地说,“那次漂流到沙礁岛,早上醒来我发现你已经被呛晕了,我害怕地把你抱在怀里,那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和一个女孩子挨得这么近。从那以后,我心里就只有你,从没背叛过……”
梅杏儿抑制不住呜呜哭起来。
海浪一次次扑向沙滩,没过他们的脚踝,像是在挽留他们即将分开的脚步。
泪水和着雨水流过梅杏儿的脸庞,她抬起头看着他。郑远海激动地上前一下子把她紧紧地抱在怀中:“梅杏儿,告诉我,我们永远不会分开,对吗?”
委屈的泪水在梅杏儿脸上尽情地流着,过了好一会儿,她摇了摇头轻声道:“郑大哥,对不起,忘了我吧!”猛地转身跑开了。
郑远海呆呆地立在那儿一动不动,海浪撞击着他的双脚,好像在提醒他去追赶梅杏儿。他没有挪动脚步,默默地转向大海,突然放开嗓子狂吼起来,发泄着心中的郁愤。天海间,闪电一次又一次撕开乌云,滚滚雷声传来,大雨无情地倾泻着,涤荡着这个本不完美的爱情故事,似乎为一对有情人制造着冰冷的结局。
第二天,588舰出海与186舰进行单舰对抗演练。平时在这种课目的训练中郑远海是全舰队舰艇长中公认的海上杀手,经常险招儿、奇招儿迭出。即使186这样武备先进的舰也怵他三分。岂料今天却接连败北,被陈建军打得落花流水。这下不但助长了陈建军的骄傲气焰,认为郑远海这个海上杀手徒有虚名,也让鲁淮成大为光火。他通过电台要通了郑远海的电话。
“郑远海!”
“屠夫”的话不怒自威,差点穿透郑远海的耳膜,他不禁打了个冷战,“你给我听好了,你驾的是军舰,不是游艇。出海是打仗的,不是观光旅游的。一个出色的指挥员,到了海上心里只有敌我双方,没有私心杂念,我需要的是凶猛的鲨鱼,不是温顺的海豚。”
电话挂断后郑远海大步冲出指挥室来到舰舷边,从海里提起一桶冰冷的海水兜头浇下,他终于醒了。
在接下来的演练中,陈建军被先前的胜利冲昏了头脑,轻敌导致惨重后果,军舰接连被一艘普通的护卫舰“重创”。
三天的演练结束,郑远海略胜一筹。
6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于季东加紧了对梅杏儿的爱情攻势。梅杏儿为了能让郑远海对她死心便未拒绝,这让郑远海心里十分难过,失落之情日甚一日。许欣芳病了,郑远海闻讯赶到家中,见到秦思婷正在服侍母亲吃药不由心生感动。
“妈,你好点了吗?”郑远海关切地问。
“没事儿,只是感冒有些头疼,已经吃过药了。”许欣芳拉着秦思婷的手对他道,“你不在,多亏了思婷照顾我,可辛苦这孩子了。”
“阿姨,看您,跟我还客气什么啊?”秦思婷笑道。
郑远海说:“思婷,谢谢你!”
秦思婷转身面对他时脸色却变得冰冷:“没什么,我走了。”又转身对许欣芳道,“阿姨,您躺着吧!多休息,多喝开水。”转身向外走。
“远海,你去送送思婷。”
郑远海应着要往外走,许欣芳又叫住他:“思婷对妈真比亲生女儿还亲呢!妈老了,就盼着你能早点成家,你可不能辜负了人家!”
郑远海苦笑了一下,转身撵出门去。
秦思婷只顾低头向前走着,全不理会后面追上来的郑远海。
“思婷,你慢点。”郑远海在后面喊道。秦思婷回过身:“送什么呀?你回去吧!”
“思婷,你……你还生我的气啊?”
秦思婷挂着一丝冷笑:“我生过你的气吗?”
平时口才极佳的郑远海此时却变得笨嘴拙舌:“思婷……我……那什么……”
“你到底要说什么呀?吞吞吐吐的还像个男人吗?”秦思婷快人快语丝毫不给他留面子。
“我是说以前……”
秦思婷打断他,一副无所谓的语气道:“以前我只记得心中最美好的时候,在陆战队的那些日子,军校上学的时候。”
郑远海干脆不再出声。
秦思婷转回身:“你回去吧!别忘了提醒阿姨吃药。”转身就走。
“思婷……”郑远海叫住她。
秦思婷站住了,虽然背对着他,但脸上却充满期待。
郑远海半晌说道:“你多保重。”
失望涌上秦思婷的脸,她头也没回大步走了。
7
陈建军得到了一小道消息,国产八千吨级、具备超视距作战能力的指挥舰“蓝盾号”即将列装,这将是中国首条真正意义上的旗舰。
陈建军兴奋地跑回家,想向父亲核实消息的准确性,没想到刚进家门就遭到父亲的一顿痛批。
“听说你的186舰竟然败给了郑远海的护卫舰?”
“我一时疏忽,让他捡了个便宜。”
“谬论!胜就是胜,败就是败,还有捡便宜的说法吗?你怎么不捡一个我看看?”陈敬国抖动着脸上的每一块肌肉似乎还不足以表达他的愤怒。
陈建军恼怒地道:“以后我再也不可能输给他了。”
陈敬国轻蔑地哼了一声:“战场上根本就没有改正错误的机会。多亏是训练,否则我白养你这么大了。”
陈建军嘟囔着:“不白养,至少还能拿一笔抚恤金呢!”
陈敬国狠狠地瞪了儿子一眼,赌气不再理他。
陈建军想了想,还是开口问道:“爸,听说旗舰‘蓝盾’要列装了,是真的吗?”
“干吗?就你这两下子还想当旗舰舰长啊?”陈敬国依然余怒未消。
“你别老隔着门缝看我行不行?我怎么了?全舰队所有舰长挨个扒拉扒拉,我比他们差吗?”
“郑远海就比你强!”陈敬国吼着。
一句话把陈建军噎得瞪着眼睛半天说不出话来。
8
太平洋酒吧内。
谢庭群四下扫视了一眼,神秘兮兮地向郑秀竹道:“我告诉你个好消息,你哥被定为新旗舰舰长的人选了。”
“什么是旗舰人选啊?”郑秀竹不解地问。
“嗯……”谢庭群解释着,“就是最好的舰,指挥舰,只要当了旗舰舰长那将来就会前途无量啊!当将军都有可能。”
“是吗?有几个人选啊?”郑秀竹问。
“两个,他和陈建军。”
“那没戏了,人家陈建军是副司令员的儿子。”
谢庭群凑近她又道:“其实我早看出来了,陈副司令员也为这事跟他儿子上火呢!”
“那就让他当呗!”
“你不懂,这种事怎么能公开走后门呢?对上对下都得有个交代。不过你放心,我会帮你哥的。”
郑秀竹笑了:“你还能比过人家陈副司令员啊?”
“这你就不懂了吧?”谢庭群压低声音道,“陈副司令员他能去跟别人说让他儿子当旗舰舰长吗?我就不一样了,我是秘书,我说的话别人还以为是陈副司令员的意思呢!”
“啊?”郑秀竹惊讶地看着他,“你可别真去说啊!万一让人家知道了……”
谢庭群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不会,我说是领导的意思,谁还敢真去问领导啊?”
“哎呀,不行,不行!”郑秀竹连连摆手,“你不了解我哥,他不会同意你这么做的。”
谢庭群一副讨好的表情:“你看我这不都是为了你吗?”见郑秀竹直愣愣地看着他身后,“怎么了?”回过头来差点没惊得坐在地上,陈建军已经站在了他身后。
郑秀竹急忙热情地把陈建军让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转身走开。
陈建军脸上挂着一种异样的笑,审视着谢庭群,看得谢庭群背后发凉,冷汗直淌。
“你紧张什么?干部谈恋爱也不违反纪律?”陈建军低声笑问。
谢天谢地,谢庭群心里念叨着长出一口气。从陈建军的表情上,他看明白了自己刚才和郑秀竹的谈话内容他没有听到,便讪笑道:“我就闲着没事找她聊聊天。”
“到处找不到你小子,我一猜你肯定跑这儿来了。”
“您找我?”谢庭群扭头看了一眼在吧台内忙着的郑秀竹,进而低声道,“是不是指挥舰人选的事儿?”
陈建军笑了:“怪不得老头子那么喜欢你,你可真会揣摩人心啊!想什么都瞒不过你。”
谢庭群伸出两个指头:“两个人,你和郑远海。”
陈建军思忖着点了点头,笑道:“我果然给自己训练出了一个对手。”
“不过你别担心。”谢庭群贴近他道,“我觉得郑远海和你根本没法比。”
陈建军摇了摇头:“这不是你的真心话吧?”
“我当然是盼着你能当旗舰舰长了。”谢庭群边说神色还顾忌着吧台内的郑秀竹。
陈建军笑了,顺着他的目光望向郑秀竹。
“你相信我谢庭群,我是绝对站在你这一边的,论资历、论本事,他郑远海怎么可能和你比呢?在这方面我谢庭群绝对是公私分明的,这关系到舰队建设的大事,我就认为你行。”谢庭群忙不迭地接着道,“你放心,你当指挥舰舰长的事儿,老爷子不好意思说,我去说。”
陈建军摆手笑道:“小谢,你误会了,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找你问问这个消息是否确实。你也不用跟任何人去说,这样不好,万一叫老头子知道了那还了得?”
谢庭群故作感慨:“唉!你们爷儿俩我是服了,小葱拌豆腐,那叫一个清白啊!”
陈建军走后,郑秀竹问谢庭群:“陈舰长找你也是当旗舰舰长的事吧?”
“哪儿啊?”谢庭群头摇得像拨浪鼓,“他爸爸身体不好,我当秘书后总提醒他吃药,比以前好多了,他是来感谢我的。”
第二天,谢庭群在陈敬国的公办室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拿起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