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郑远海坐在宽敞的操场一角捧书苦读,穿着花衬衫拿着游泳用具的艾得曼走到他面前热情地说道:“嗨,郑远海,星期天不必这么用功了,沙滩上有很多金发碧眼的日耳曼姑娘,我们一起去游泳?”
“我要看书,你去吧!”
“语言这个东西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学好的,就算你被淘汰了,可以早一点回家了,那不更好?”
“艾得曼,我们中国人和你们西方人看问题不一样,我代表中国军人,中国军人永远不会被困难淘汰。”
“天哪!为什么要牺牲自己的时间去为你的军队学习,真搞不懂你们,那我去了。”艾得曼对他的言行很不理解。
郑远海笑了:“祝你玩得开心。”
艾得曼走了几步又回头道:“郑远海,这不怪你,你们说汉语的人就不太适合讲拼音语言,你学不好的!哦,不过你英语还不错。”向他做了鬼脸跑远了。
郑远海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书:“不就几个烂字母吗?中国军人死都不怕,还怕它?”
事实上,他心里已经开始后悔当初没有听鲁淮成的话认真把口语练好。那天,当教授说出如果三个月内法语不过关就将取消他的学籍时,他感觉到无地自容。在别人看来,三个月想把口语拿下来,凭他现在的水平无异于比登天还难,但他郑远海是从来不信邪的。
三个月转瞬即逝,最后检验的时刻到了。连教授都为这个来自中国的帅气小伙子捏了一把汗,他找到郑远海说我很喜欢你的国家,神秘而有魅力,我对勤劳善良的中国人民抱有特殊的好感,如果你觉得没把握,在我的权限内我可以再给你延期半个月。郑远海笑了,笑得很自信。他谢绝了教授的好意,在众目睽睽之下走上了讲台。
“看啊,那个语言差劲的中国人要上台丢脸了。”巴德诺在台下嚷着。
“你这样说话很不友好!”艾得曼提醒他。
“要想获得我的友好,至少要在许多方面超过我,我出身英国贵族,看不起比我差的人。当然,你们美国人除外。”
艾得曼哈哈大笑:“是不是因为我们美国海军比你们强大,你怕我们揍你屁股?哈哈哈……”
巴德诺耸了一下肩:“我不否认是这样的。”
站在台上的郑远海心里清楚,要想获得别人的尊重,首先要自己过得硬,这是中国军营里面常流行的一句话“要想获得别人的认可,首先要自己过得硬”在异国的翻版。
“尊敬的各位先生,首先请允许我介绍一下自己,我来自一个古老而又充满活力的国度,中国。中国有长江黄河,有三山五岳,有盆地也有世界屋脊青藏高原,有万里长城和兵马俑……在中国的土地上,神奇就像一本永远也读不完的书,奇迹一个接一个被创造出来,她所创造的辉煌曾经造福人类改变历史,她今后依然会继续着昨天的神话,为人类的文明进步、发展做出重大贡献。”
艾得曼捅了一下巴德诺:“伙计,你不觉得仅仅三个月,他的法语已经变得很流利了吗?”巴德诺惊讶地看着台上的郑远海,目瞪口呆。
郑远海向在场的人介绍了中国改革开放后的巨大变化和成就,以及海军的发展和官兵的精神风貌,最后讲道:“朋友们,中国人的好客、热情、友好举世闻名,欢迎你们到中国去,去体验迷人的风光,体验悠久的文化,体验您一生最难忘的梦幻之旅……”
掌声,热烈的掌声……在经久不息的掌声中教授跑上台去,紧紧拥抱住郑远海……
晚饭后,郑远海和艾得曼沿着操场散步,艾得曼突然停下,问郑远海:“伙计,你所讲的中国简直太美妙了,不过和我在美国听到的,不太一样啊?”郑远海笑了:“艾得曼,你不会以为中国人还停留在男人留辫子的年代吧?”
“的确有人这样说。”
“恕我直言,你们美国人往往不惜笔墨夸奖中国军力如何强大,对世界产生威胁,事实上你们才拥有世界上最强大的军队。在介绍中国其他方面时你们却很吝啬,既然你们政府不愿意如实介绍中国,我希望你能亲眼去看看。”
“好,中国,我一定会去的。”
巴德诺戴着拳击手套从远处跑过来,一见面便挥着拳头嚷道:“嗨,郑远海,你敢接受我的挑战吗?怕了吧?”
郑远海轻松地笑着道:“我很乐意。”
艾得曼看着人高马大的巴德诺向郑远海道:“郑远海,别上当了,你和他根本不是一个重量级。”
2
学院的拳击馆,郑远海与巴德诺不成比例地站在拳台上。
艾得曼手里捏着一沓美元喊着:“嗨,买了,买了,一赔五十啊……”
一学员向艾得曼喊道:“嗨!我买一百美元。”
“你要买郑远海赢吗?”
“傻瓜才买他赢,我买巴德诺。”
艾得曼一耸肩:“哦!对不起,我不赌巴德诺。”又转身喊着,“谁买郑远海赢,我一赔五十……”
巴德诺冷笑地看着郑远海:“小子,我获过全英拳击协会的金腰带,职业拳击运动员,一般人是挺不过三个回合的,你要害怕,就把手举过头顶,走下台去。”
郑远海脸上挂着微笑:“你犯了一个错误,这话不应该讲给中国人听。”
裁判上前检查二人的拳击手套,比赛在观众的号叫声中开始。艾得曼说得没错,他们根本不是一个重量级。巴德诺也没有说假话,职业拳击运动员的技术被他在拳台上展现得淋漓尽致,郑远海一次又一次被打倒在地,裁判一次又一次为他数秒,郑远海一次又一次站起来。
好几个回合过去了,巴德诺惊讶郑远海还能站在他面前,许多职业运动员他只要一两拳就能解决问题,这个比他矮差不多一头的中国人硬能挨过这么多回合,不可思议,他决定加强进攻彻底摧垮他。
一记重拳落在脸上,郑远海已经没有了痛感,只觉得天旋地转,随即轰然倒下。
“一、二、三、四、五……”
随着裁判的数秒声,台下艾得曼兴奋地挥动着手里的钞票:“哈哈,发财了!”还没等他话音落地,郑远海再次摇晃着站了起来。
艾得曼放下了脸上的笑容大喊:“喂!你想死吗?你会被打死的。”
血模糊了郑远海的眼睛,他像一只嗜血的猛兽,用舌头舔了一下流到嘴边的血,亢奋立即填满胸膛,浑身的血管都在扩张,浑身的血液都在暴涨……
艾得曼看了一眼手中的钞票无奈地摇摇头:“天哪!想挣点钱真不容易。”
巴德诺被郑远海的精神震慑了,嘴唇哆嗦了一下,他的心里在胆寒,意志开始退缩。毕竟是职业拳手,毕竟是金腰带获得者,他知道要解决掉面前这个难缠的中国人,还需要最后一拳。当最后一拳带着恼怒挥向郑远海的时候,他没想到自己的对手竟然用自杀式的攻击方式也同时向他挥出一拳。
郑远海没有躲避巴德诺挥来的拳头,眼里跳动着圆明园燃烧时映在中国人眼里满含悲愤的屈辱目光,脸上凝聚着鸦片战争带来的伤痛与悲怆,大吼着集中全力把拳头挥向巴德诺面部。这一拳太重了,带着中国海军一雪前耻的力量……
两个躯体轰然倒地。
台下观众被郑远海同归于尽的方式惊呆了,台上的裁判甚至忘了数秒。
静,令人窒息的寂静。
直到郑远海在众人惊诧的注视下艰难站起,直到裁判无声地把他的右臂举起,台下才瞬间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艾得曼嘴唇翕动着喃喃自语:“上帝啊!别让我在战场上碰见中国人,那样我会哭的……”
3
“这是谁给你的权力!”鲁淮成“啪”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连茶杯都跟着跳了起来。
谢庭群像一个犯了错误的孩子立正站在参谋长面前。
“我听说你还订菜谱,我是谁呀?旧社会的官老爷啊?”鲁淮成气得面部肌肉都僵硬了,嘴唇抖动着:“年纪轻轻的不把心思用到工作上,溜须拍马阿谀奉承,连首长上车你都用手挡着,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你都跟谁学的?我来的时候不想让底下人知道,我想看看真实情况,你非得通知人家,说,你是秘书还是间谍?啊?”
谢庭群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
“说话?”鲁淮成怒道。
“秘书。”谢庭群从嗓子眼勉强挤出两个字。
“秘书?!你还知道是秘书?我再告诉你一遍,你是我的工作秘书,不是生活秘书。”
见谢庭群一声也不敢吭,鲁淮成心一下又软了下来,无奈地叹了口气回到椅子上坐下。
谢庭群急忙上前把水杯捧到他面前。鲁淮成没有接,抬头看着他,谢庭群吓得急忙把水杯放到桌上立正站好。
鲁淮成缓和了一下语气:“小谢,你别怪我发火,现在社会上少数人是靠献媚得到了升迁,但我们不能跟他们学,不能忘了我们军人的身份。如果人人见到当官的都像你这样,要不了多久,我们兴许就会倒退到见了当官的就下跪的封建时代。”
“参谋长,您别生气了,我知道错了。”谢庭群诚恳地说。
4
在郑远海的宿舍里,艾得曼正晃着手中的美元向郑远海发脾气:“有你这样的同学算我倒霉,你让我赔了很多钱,很多钱,你知道吗?”
郑远海两眼乌青浑身上下伤痕累累,躺在床上不理他。
“真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这么拼命!”艾得曼看了他一眼,“你真是中国的国宝。”
郑远海闭着眼睛答道:“称不上,我只做了我该做的。”
“我说你是中国的大熊猫。”
郑远海扑哧乐了,摸了摸乌青的眼眶。
艾得曼凑近他:“你这么拼命,你的政府一定给了你很多钱吧?”
郑远海睁开眼,从艾得曼手中抽出两张一百美元,把其中的一张折了一半晃了晃,没说话。
“一百五十美元?你在跟我开玩笑吧,一百五十美元你会这么拼命?”艾得曼继续喊着:“这只是我薪水的一百分之一。”
郑远海依然只是闭着眼睛,一动未动。
艾得曼不解地盯着他看:“你一定是脑子出问题了。”
5
中午,刚刚提升基地政委的王宏业非要拉着鲁淮成去打台球,鲁淮成奇怪地看了看他,说道:“有事吧?”王宏业笑了:“娱乐就是放松一下心情,哪有那么多事啊!”鲁淮成将信将疑,但还是跟着王宏进一起来到了台球室。
二人开始打球,很快,桌上只剩了黑色八号球。
转到鲁淮成了,他一边握杆瞄准,一边说:“为了恭喜你荣升基地政委,我把这个球打进,表示祝贺!”一杆出去,球到袋口又被弹了出来。
王宏业见此,回敬道:“看来你是对我当政委有意见啊。看我的,我就用这个球祝愿你早日成为本基地的最高首长,司令员。”结果一杆打空,球依然待在原地。
鲁淮成瞪眼看着他:“成心的吧?”
王宏业哈哈笑了,问道:“这次到潜艇支队蹲点,发现了什么问题没有?”
“问题一箩筐,我们肩头的任务还很重,任重道远啊!”
“别心急,饭要一口口地吃,问题要一个个解决。”
鲁淮成看了看桌上的球:“这样吧!新驱186舰刘舰长就要提升副支队长了,我们赌下一任舰长人选。”
“好!”王宏业急忙附和,“我提议陈建军!他无论操舰技术还是管理能力所有副舰长中都是首屈一指的。”
“我同意!”鲁淮成挥杆要击球,突然想起什么,抬头问,“这才是你今天找我打球的真正原因吧?”
王宏业笑了:“你看你看,又来了!”
“唉!一不小心就掉到你事先设好的口袋里了。”鲁淮成说着挥杆击球,球应声入袋。
6
陈敬国挥毫泼墨写下“拱卫海疆”四个大字,一旁的谢庭群啧啧赞叹:“好!首长的字写得真是出神入化,堪与名家相媲美呀!”
“好久没写手生了。”陈敬国放下毛笔,“小谢你先坐会儿,我去洗下手。”
陈敬国刚走出门,陈建军打外面回来了。
“副长,你回来了?”谢庭群急忙站起打招呼。
“庭群,你都成了我们家常客了。”
“首长给我写了幅字。”
“坐吧!”陈建军从冰箱里拿出饮料递给他一瓶,“在参谋长身边工作怎么样?”
“还好!”
“鲁淮成可是个难侍候的主儿,你得处处小心。”
“他就是工作上要求严,适应就好了。”谢庭群接着说道,“副长,其实……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
谢庭群压低声音:“我预感参谋长有意要提拔你当新驱逐舰186舰长。”
这消息早在陈建军的意料之中,现在用筛子筛也该轮到他陈建军了,故作不经意地道:“我们只要把工作干好,其余都是领导考虑的事。”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急于想证实,接着又问,“你是听他亲口说的吗?”
“那倒没有,不过请你相信我的预感。”谢庭群接着又叮嘱道,“反正最近这段时间,你一定要稳住,工作上千万不能出现纰漏。”
陈建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谢庭群起身告别,向在洗手间的陈敬国打了声招呼便走,临到门口又向送他出来的陈建军说道:“副长,您一定要记住我的话,这段时间工作中千万不能出事,安全第一。”
陈建军感激地点点头:“庭群!谢谢你!”
送走谢庭群回来,陈建军见陈敬国正把玩着一对健身球,问道:“谢庭群送给你的吧?”
“对呀!”见儿子用别样的眼光看着他,“哎?你别对我这种眼神好不好?小谢是我老战友的邻居,还沾点亲戚,来看看我有什么不正常的?”
陈建军嘴里嘟囔着:“可怜我这点工资,都让他孝敬你了。”
第二天,陈建军刚回到舰上,舰长便向他传达了鲁淮成的命令,明天的攻潜训练由他代行舰长职责进行指挥。陈建军心中暗喜,看来谢庭群的话并非空穴来风,让他代行舰长职责攻潜训练,分明是想考察他。只要这段时间不出事,看来这件事基本十拿九稳了,他陈建军入主186舰指日可待。
7
南克江所在的614潜艇奉命赶到六号海域配合180舰进行攻潜训练。
“在我右舷三十度、前方九十米,发现不明潜艇!”声呐的报告让艇内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南克江很快在海图上标出了不明潜艇的位置,大声报告:“不明潜艇已经接近我领海线,完全进入了我对外宣布的训练演习海域。”
根据国际惯例,一个国家的海上武装舰船是不能接近别国领海线的,对其他国家对外宣布公海演习训练海域也要避免接近,防止因意外事故擦枪走火。不明潜艇已经接近我领海线,这分明是一种试探性挑衅行为,或者说有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
艇长拉响了战斗警报,各种口令接二连三传来。
“一舱进入战位!”
“有一舱!”
“二舱准备完毕!”
“有二舱!”
“三舱系统工作正常!”
“有三舱!”
……
“鱼雷射前检查完毕!”
“有!”
“航海部门执行战斗航海作业!”
“有!”
“上浮,角度三十!”
“有!”
不明潜艇很快发现了614艇,迅速向七号海域逃窜。
情况很快上报到基地作战室,鲁淮成迅速下达命令:180舰立即驶往七号海域,截住不明潜艇。命令通过电波传达到180舰上,航海长听后停了会儿,指着海图说:“副长,我计算了潜艇的逃跑路线和速度,我们要想堵住它,必须从大屿礁附近穿过。”
“大屿礁水浅暗礁多,走那里太危险了,还是绕过去,从这里过去。”陈建军一边在图上画着一边说到。“这样……恐怕时间就来不及了。”航海长不免担心。
陈建军笑了,和别人紧张的神情不同,他心里异常沉着自信:“你还真相信发现了不明潜艇啊?我明白鲁淮成参谋长的意思。”转身下达命令,“各部门注意,现在我们赶往七号海区,要注意协同,安全第一,我再强调一次,安全第一。”
在陈建军强调安全第一的时候,614潜艇把不明潜艇追出了我对外宣布的训练演习海域。当180舰赶到的时候,负责声呐的姜喜子报告说声呐没有发现不明潜艇,614艇在我右舷十五度。
看着别人脸上失落的表情,陈建军哈哈大笑,自信地道:“614,那就是鲁参谋长所说的不明潜艇,靠上去。”话音刚落,鲁淮成的电话到了。陈建军接过电话,大声报告到:“参谋长,我舰已经发现不明潜艇,正向其靠拢。”
“胡说,不明潜艇已经跑了。”鲁淮成愤怒的声音震得陈建军耳膜嗡嗡作响。
陈建军傻眼了,不明潜艇指的根本不是614艇。
8
法国某海域,一艘训练舰漂泊在海上,前方五海里的地方有一座小岛。
教官把各国学员召集到甲板上:“各位先生,现在的情况是,我们的军舰已经被敌人击中了,我作为舰长,不得不下令弃船。”
艾得曼嘟囔着:“哦,上帝保佑我。”
教官指着离他们不远的一艘军舰说:“那是击沉我们的敌方军舰,离这儿一千五百米。离这儿五海里还有一个小岛,没有敌人存在,现在你们将对自己的命运做出选择。”
巴德诺惊呼:“天啊……五海里,如果我选择游向那里就可能过不上今年的圣诞节了。”
教官接着道:“这一带会经常有鲨鱼出没,如果选择游向小岛可能会很危险。”
“我不会选择那里,我的国家要求我活着。”巴德诺小声向艾得曼说。
艾得曼响应了他的话:“说得对极了,向敌人求救不是什么丢人的事。”转身问郑远海,“你打算怎么办?”
“我们东方人的理念与你们不同,我们不会做俘虏。”
艾得曼耸着肩:“这太没有人权了。”
“人权的存在要在国家存在的基础上,军人不能保卫国家,就没有资格要求活着。”
巴德诺向艾得曼道:“我对他的回答很失望。”
教官大声喊着:“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是游向军舰,还是游向小岛,你们可以选择了,祝你们好运。”
郑远海纵身跃入大海,各国学员们接连跳下。
艾得曼入水前还在喊着:“我不会去做无谓的牺牲。”
“我也是,再说这是训练,也不是真的要做俘虏。”巴德诺向他做了个V字手势,在他看来选择俘虏就是选择了活着,活着就意味着胜利。
郑远海率先向小岛游去,身后几个学员跟着他。艾得曼在水中想了想,也掉头展开双臂向小岛游去。
“嗨,艾得曼……”巴德诺大叫着,“错了,敌人的军舰在这边……”
艾得曼回头向他做了个鬼脸:“我还不知道敌人是哪个国家的,有些国家对待俘虏是很不人道的,如果那样我宁愿去见上帝。”
巴德诺大骂着:“美国佬,你欺骗了我。”无奈也跟着众人向小岛游去。
离小岛越来越近了,许多人已经精疲力竭,但在四周都是海水的大海里,他们别无选择,只能咬牙坚持。
巴德诺突然向艾得曼喊道:“哎,伙计,我的腿抽筋了,快帮帮我!”
艾得曼回头:“要我怎么帮你?”
“抓住我,要不我会沉下去的。”
“不不不,我没有力气了。”艾得曼说完向前快速游去,身后的巴德诺大喊:“见鬼!”艾得曼很快追上了郑远海:“郑远海,巴德诺腿抽筋了,你还有力气帮助他吗?”
郑远海回头看了巴德诺一眼反身向回游去。
巴德诺绝望地喊着:“上帝啊!救救我……”身体开始下沉。
远处,教官刚要下令救生艇前去施救,看到郑远海赶了过来。郑远海一个猛子扎进水里,把巴德诺从水里托了出来。
巴德诺被呛得惊慌失措:“郑远海快救我,看在上帝的分上。”
“不,看在我们是同一条船战友的分上。”郑远海拉起他向岸上游去。终于,二人游回到岸上,巴德诺一下子跌倒在沙滩上,喘着粗气向郑远海道:“郑远海,谢谢你救了我!”
9
“丢人!”陈敬国铁青着脸看着儿子。
“我以为参谋长在考验我……”陈建军辩解着,“谁知道是真会遇上不明潜艇啊?他们还敢进入我们的领海?这我想都没想到。”
“胡说,你是军人,脑子里连一点儿敌情观念都没有吗?想都没想到,还有脸说?”
陈建军无奈地坐在沙发上,烦恼地把军装扣解开。
“站起来!”陈敬国一声怒吼,陈建军不自觉站起。
“把扣扣上,给我立正站好了!”
陈建军顺从地扣上衣扣,立正。
“军人应该令行禁止,就算是考验你,你也应该当成实战。”
“我……我到了提186舰长的关键时刻,我担心出事儿……”
“这回好,出的事儿更大。”
“爸,我知道我这次错了。”陈建军央求道,“可总得给我个改正的机会吧,我从来没为个人的事求过你,这次,你得帮我。”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还想着当舰长?你脸皮怎么这么厚啊?你是不是军人?”陈敬国转身进屋,狠狠地把门摔上。
陈建军精神颓废地跌坐在沙发上,不由得心里暗暗骂起谢庭群来,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每次给我出主意都是弄巧成拙的馊主意,害得我除了向鲁淮成做检查,就是挨老头子骂。
谁知头天陈建军心里刚骂完,第二天谢庭群又来给他出主意了:“参谋长是您父亲一手提拔起来的,这事儿谁都知道,他不会不念恩情的,让老爷子打个电话,准保管用。”谢庭群话中包含着十足的把握。
陈建军没等听完就急了:“去去去!你还嫌老头子骂我不够啊?每次你一掺和就丢人现眼。”
谢庭群争辩道:“别总拿老眼光看我,现在我好歹也是首长秘书了,看问题的深度不一样了。”
“你是给我挖坑挖得深度不一样了吧?”陈建军讥讽道。
“怎么能这么说啊?我也是一片好心。”
“行了,留着你那一片好心吧!我看我还是踏踏实实干工作吧!”
“你听我把话说完啊。”谢庭群似乎很有把握地说道,“再怎么说你也是他亲儿子,这种事可关系到你进步的大事儿,他不可能不考虑。”
“你还有我了解我父亲啊?他不让鲁淮成把副舰长给我撸了就阿弥陀佛了。”
“哪有老人不疼儿子的?别看他嘴上批评你,你一找他,他准帮你。”
陈建军拒绝道:“不行,我不可能再去死皮赖脸地求他了。”
“我的副长啊!”谢庭群振振有词:“面子值几个钱啊,你就是去给老爷子下跪又有什么丢人的?当上舰长才是最终目的啊。听我的,现实点,你今天把面子舍了,等当上舰长,别人就会给你更多的面子……”
不等他说完,陈建军做出很不屑一顾的样子扭身上舰,把喋喋不休的谢庭群一个人扔在了码头上。
“哎,哎……”谢庭群见陈建军走了,心想真够死心眼儿的,放着自家的金饭碗不端,非要在外面拼死拼活地打工混饭吃,真是不可理喻,紧接着又自叹命薄,我怎么就没摊上这么个好爸爸?
10
陈建军也并不是听不进去他的话,只是一想到父亲就头疼,这老头子从来也不愿为儿子的事多说一句话。就算他不为自己说话,看他面子为自己说话的人也能排队,可是他却不允许别人这么做,如果谁这么做被他知道了,在他眼里甚至比自己犯错误更严重。尽管这样,为自己的前程他还是决定再到父亲那儿碰碰运气。
陈建军赶在父亲下班之前赶回家中,把买来的酒菜摆在桌上。
陈敬国进门第一句话就问:“怎么?又拿假茅台糊弄我?”
陈建军笑着道:“爸,这次是真茅台,是我用工资买的。”
“有事儿求我吧?”
“您看您,我一跟您吃饭您怎么就往歪了想啊!”
“没事儿你买这么贵的酒?有钱烧的啊?”陈敬国心中狐疑,说完拿起酒瓶看了看,似乎那上面写着儿子的心事。
“别看了,绝对真的。”陈建军拿过酒瓶开始往杯里倒酒。
陈敬国端起杯来:“真没事儿?”
“没……没事儿。”陈建军摇着头。
“没事儿……那我可喝了?”
“喝吧。”
陈敬国犹豫了一下,又把杯放下了。
陈建军笑了:“您至于吗?这酒又没毒。”
“酒里的毒分两种,有一种是真正的毒酒,能药死人,但这种不可怕。另一种,能麻痹人的思想,搞不正之风,这种最可怕。”
“行了,别疑神疑鬼的了,快喝吧!”陈建军首先自己端起杯喝了。
陈敬国也端起杯喝掉,咂咂嘴还是不相信地道:“没事儿你买这么好的酒给我喝?”
“我……”陈建军改口道,“这不是犯了错误,给您丢了脸……”
“哦,给我道歉!”
“给……”陈建军心想我给你道什么歉啊。我是有事儿求您。正在他琢磨如何开口时,陈敬国又道:“建军啊!你要记住,海上无小事。军人,特别是海军,执行任务的时候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遇事不能想当然,要有大局观念。”
“是!是!我以后一定牢记。”
陈敬国越喝越高兴,喋喋不休地从他当兵一直扯到现在,有过哪些经验教训如何如何,教育陈建军应该如何如何,不应该如何如何。陈建军听得昏昏然,几次想插话都插不进去。
“我说的你都记住了吗?”陈敬国问。
“啊?”陈建军醒过神来,“记住了。”
陈敬国放下杯:“好了,今天就到这儿吧!”
“爸……”
“啊?还有事儿吗?”
陈建军欲言又止:“没……没有了。”
陈敬国又指着酒瓶子道:“对了,你这酒是真的。”说完哼着小曲回屋去了。陈建军拿起酒瓶子看了看,自言自语着:“当然是真的,花了两百多块钱,让你教育了我一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