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从齐天林的角度来说,他扔下这张卡给珍妮,就算完成了宝宝给自己的遗嘱,但是看着这么一个已经基本上病入膏肓的女人,还是战友的妹妹,齐天林觉得,起码还是送佛上西天,最少也要在一个对方清醒的状态下交代事情的来龙去脉,才算是正式完成。
所以驱车往东,不到两百公里,有另外一个跟美国接壤的边境城市,而且相比之下,这个新兴的硅谷城市没有那么标榜娱乐业,似乎相对安宁一点,适合坐下来谈谈事情。
得益于罪恶之城的混乱场面时常出现,无论警方还是民众都没有什么过多反应,所以齐天林驾驶的这辆福特小轿车一路畅行无阻的到达墨哥卡利城,他故意在城外逗留一下,选择凌晨五点左右进城,属于相对人少车少的阶段,万一有点什么事情也好展开战斗或者逃脱。
借着晨曦透过车窗打量,这座并不完全依赖旅游业的新型工业城市立刻就呈现出一种完全不同的气质,很有点欣欣向荣的味道,没有把车开进市中心,就在城市边缘寻找汽车旅店,结果惊奇的发现居然有一条唐人街……
那就找了个街边的楼上旅馆,把依旧昏迷的珍妮抱进房间,看见他举动的服务员居然一副我明白,我理解的表情。
齐天林眉毛乱抖,把珍妮放在浴缸里,打开龙头一阵冲刷,女人才勉强的醒过来,大脑缺血导致的昏迷让她有些懵懂发生了什么,也暂时没有唤醒毒瘾。
齐天林拉下一张毛巾扔给她:“现在我们不在蒂华纳了,你已经被黑帮分子追杀,怎么样?跟我一起返回美国?宝宝给你留了一笔钱,足够你生活了,当然你得把毒瘾戒掉……”
珍妮被热水冲洗掉的脸上,终于露出一张有些枯槁的瘦脸,长期吸毒,已经导致她的生理机能紊乱,新陈代谢混乱,简而言之就是一团糟,同样还是那种呆滞的目光看着齐天林,让齐天林不得不决定要是她继续胡闹,就又是一劈掌打下去。
终于在呆呆地看着好一阵以后,珍妮纵然是在热水冲刷之下,还是有点哆嗦地开口:“他……他怎么死的?”终于有个比较正常一点的反应了。
齐天林简述:“我们在利亚比被叛军包围,很多人都死了,他也是,颈部中弹失血过多。”
珍妮把目光移开,视线没有焦点的盯着浴缸的某一点,呐呐:“他说他再干几年,就一定会陪着我不再出去……”
齐天林小心翼翼的不敢打搅这难得的清醒时刻,不吭声,只听。
珍妮也许不需要什么倾听者:“从小他就宠着我,随便我做什么都可以……为了多赚钱,他就去打工赚钱,参军赚钱……直到他退伍回来我以为我们终于可以相依为命的过下去……那头该死的老鹰又来找他……”第三次提到老鹰这个词了,齐天林张张嘴,还是没吭声。
珍妮的表情有些烦躁:“一次又一次的出去,他虽然还是在笑,但是心事也越来越多,只告诉我要是他死了,老鹰一定会带着他的抚恤金回来给我……我受不了了,不想在家等着直到他死的那一天,所以我就走了……”
齐天林终于提问:“我不是老鹰,老鹰是什么样子?”
吸毒女有些恍恍惚惚:“军装!笔挺的军装,就跟他的军装一样,他们都戴着那枚金色的勋章!”
齐天林终于有点讶异,宝宝一直都说自己只是个一般的退伍军人,他跟老鹰在队上也从来没有因为都是美国人而又更多交集,现在这样就有些可疑了,那不过是为了不让人怀疑两个美国人有什么共同点而故意为之的疏离感?
齐天林想确认:“那是枚什么勋章?”美军有众多的勋章跟技能佩章,能够准确说明原来所属的部队和具备的能力。
珍妮近似于鬼画桃符的在空中胡乱挥动手臂:“就是这样……”瘦得两头大中间细的胳膊,真不知道还有多少肌肉能进行这样的运动。
可齐天林也看不出来这意味着什么:“东西在哪里?”
珍妮接近梦呓:“他把所有东西都藏在那里……他……”
齐天林就突然听见有敲门的声音:“开门!开门!州警检查……”
齐天林一把抓起浴缸里的女人就这样用浴巾包裹着,抓了一张湿毛巾挂在自己脖子上,冲到外面用被单直接再裹在背上,就这么几秒钟时间,外面就开始撞门,齐天林毫不紧张的双手持枪斜蹲在墙边,对他来说,一个特警室内攻坚小组也不过是六到八人,他都有信心把冲进来的人全部干掉,何况一般情况下最多也就是两个来查看情况的巡警,根本还不到特警的那个出动标准。
但为求保险,齐天林还是把湿毛巾咬在嘴里,无论外面是扔烟雾弹催泪弹还是闪光弹,遮脸遮眼都有帮助。
忽的一下,门应该是用钥匙打开的,一个身材健硕的华裔大汉冲进来,根本没有穿警服,刚才那个鬼头鬼脑的服务员站在背后。
齐天林没什么犹豫,跳起来就是一拳直接击中对方的下颌骨上方一点,这里有一条面部动脉,也是头部唯一的活动骨骼关节,微凸的中指骨节一下就把对方打得晕头转向,轰然倒地,齐天林一下就拔出手枪对着门外的服务员:“进来谈谈?”
瘦猴似的服务员吓得六神无主,慢吞吞的挪进来:“不管我的事!不管我的事儿……”
齐天林警戒着还在地上荷荷荷抱着下巴翻滚的大汉,快步靠近服务员,抽出战刃就是一刀,直接扎在对方的大腿上!声音尽量低沉点:“你别告诉我,他是跟踪我来的,你是我在这个城市唯一看到的人。”手上轻微的转动一下,疼痛简直加倍增添,可瘦猴在刚被扎刀时候,张开嘴正要大叫,P226就塞进了他的嘴里,差点没把他的牙给磕掉了!
现在更是没法叫喊,肉眼可见,黄豆大的汗水就这么顺着发际从头部一颗颗的流出来,应该是痛出来的……
齐天林低头看看大腿上鲜血的流淌程度,对这一刀没有刺到股动脉很满意,把枪口抽出来一点:“现在有什么要说的么?”
枪口还顶在嘴里,服务员只能大着舌头勉强:“我……我以为你是……是迷奸,就找人来敲诈……”
齐天林看看这两个华裔,摇摇头:“你们这种长变了形废物的还是留在国外吧……真不配华族这个称号……”站起身来把两人绑住,提起自己那个还没有来得及打开的背包下楼另换地方休息。
可是一走到旅馆后面的小停车场,齐天林就看见五六个帮派分子特征明显的华裔年轻人站在那部福特车旁边,对那部车指指点点,嗯……一辆没有车窗,方向盘下面还散乱着线路的汽车,几乎就是贴上几个大字:“我是偷来的!”
很明显这些都是那个服务员召来的人,该死的,原以为看见唐人街会有点亲切的感觉,结果……
齐天林现在可没有什么悄悄遁去的习惯,直接手指一勾,从衣服下面拔出手枪指着这几个年轻人:“靠边站着……把你们腰间的枪给我扔到地上……”刚才那一瞬间,他们也看见齐天林摸枪的动作,只是动作却是没有他快,有两个人的手堪堪在腰间。
就这么指着,齐天林轻声提醒:“动作稍微轻柔一点,别碰扳机附近,我打靶很准的……”四支手枪和一支锯断了枪托和枪管的双管猎枪都放在地面,齐天林才用枪指着他们都上楼,解开背上的珍妮放到副驾驶座,才躬身去打火。
刚才一直在他背上有些挣扎的吸毒女,显然又进入了一种癫狂的臆想状态,突然就推开门跳下车,口中高呼救命,齐天林刚打燃火,连忙抽身出来,珍妮已经就近跑上了刚才的楼梯,他三步并作两步的追上去,冲上楼梯的转角,迎面就是嘭的一声枪响!
应该是那几个小子拿出了藏在柜台下的枪,这几乎是这些墨哥西城镇旅馆柜台下必备的东西。
齐天林的手枪还在手里,顺势就这么一个翻滚冲过拐角就抬起枪口向上,正好看见珍妮被一支12号的双筒猎枪打中的腹部!
无喜无忧,齐天林手中的手枪没有停顿跟犹豫,就朝柜台开枪了,一个年轻人哐当一声扔了猎枪侧倒出柜台外面,另外几个估计也是拿枪吓唬人的时候多,开枪时候少,现在有点慌神,手上也没枪,争先恐后的向往后面的楼道和房间里面退,齐天林叹口气,还是没舍得随便杀戮这些同样的黄皮肤,弯腰抱起那个轻飘飘的身体就下楼,猛的一踩油门就飙出了停车场,直奔市外……
被那样的猎枪抵近射击,从前胸到腹部全部都是血渍一片,活不过来了,齐天林有点烦躁,说不出来的感觉,是对刚才那些同宗同族的小爬虫不满,还是对自己没有在最后时刻管束好这个战友的妹妹?
说不清楚……
可珍妮的手却最后抓住他的手臂:“杰夫……杰夫拜托你了……你去阁楼看看就……知道了。”
阁楼?杰夫?
杰夫是谁?
可眼前的女子显然已经没有解释的能力跟气息,瞳孔已经放大,也就是一般所说的眼神涣散,基本靠近死亡边缘,没得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