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其他人,姜宪一定认为他是在委屈的反对自己,但提问的人是梅城,姜宪知道,他是真的担心这些事,而且梅城还人她解决了一个大麻烦——税赋是一个朝廷的根本,姜镇元想去了辽东之后借口国库空虚自耕自得,自给自足,从某从情况上来说,是朝廷给他免了税赋,他因此而游离于朝政之外,赋予了他自治的权力。
这种权力发展下去,就是割据一方。
这个道理姜宪知道,汪几道知道,李瑶、左以明,甚至是苏佩文都是知道的。
可若是姜镇元去了辽东却没能拿到这个权力,他将处处受掣于朝廷,受掣于汪几道等人,要办的事拖几天,说不定他那里就饿死或是冻死好几个人。与其这样,姜镇元还不如呆在京城。
那么让姜镇元去辽东之后自给自足这件事什么时候提出来,怎么提出来,都是一个见机行事的事。
梅城的话,正好给了姜宪一个机会。
她不由微微地笑了起来,看了汪几道一眼,转移了话题,道:“梅大人是户部尚书,最清楚户问的事了。既然大家都同意镇国公去辽王平乱,那我们正好趁着这机会议一议镇国公去辽东平乱的粮草怎么解决。”她说着,从龙案上拿起一本奏折道,“平乱的诏书已发了下去各地卫所都开始围剿廖修文,但廖修文还是在短短的几天功夫就逃出了山海关。辽东平乱的事已迫在眉睫。我们拖而不决,就是在给廖修文逃跑的机会,给廖修文筑城积粮的机会,是在帮廖修文。”
姜宪说着,瞪大了一双杏眼,目光如既然离弦的箭,好像谁敢反驳,谁就在帮廖修文,谁就是廖修文的同党,谁就是叛逆,谁就会被等同于谋逆处置,她决不轻饶。
谁又敢在这个时候说什么?
汪几道不禁在心里大骂。
谁同意了让姜镇元去辽东?姜宪莫免太会混浠视听了吧?
他想说几句,可转身却看见看见众人都一副被姜宪牵着思绪走的议论起辽东平乱的粮草来,没有一个对姜镇元去辽东的发出异议。
汪几道一口气就堵在胸口。
可他在心里却又不得不承认,姜宪在控制话题的走向、引导朝臣情绪等方面有着自己得天独厚天赋和能力,既然有男子的果断,又有女子的细腻,是常人所不能比拟的。
假以时日,必成一代比肩男子的枭雄。
他狠狠地甩了甩袖子,第一次对姜宪生出了深深的畏惧之情。
姜宪,不能留她在京城继续搅乱朝堂,甚至是真主弱之机遂渐成长。
他和简王的合作,现在看来真是太正确不过了。
汪几道眯着眼睛看着姜宪。
左以明却在心里为姜宪喝彩。
左右逢源,四方借势,以己之长攻他之短,反应迅速,牢记自己的目标不放,纵然前面云山雾海、刀山箭海,可她却始终能清醒地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不为人所动摇,一般男子都做不到的事,她却轻易就做到了,好像她生而就会似的。
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安份守己!
有个这样不安份联姻,有时候会很麻烦,甚至会受牵连,可同样的,这样的联姻也会给左家带来机会,端看怎样彼此之间的着手。
之前左家和李家联姻,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左泉是小儿子,读书上又没有什么天份,李家巨富,李家的女儿嫁过来又是高嫁,虽然有个郡主的嫂子,却有名无权,于家族可能没有什么好处,于左泉自己却是门非常好的亲事。
看在嘉南郡主的面子上,他还特意人修书一封,让大哥好生对待这门亲事,不要怠慢了李家的姑娘。
没想到这门亲事还有这样的意外之喜!
嘉南郡主,可真是位猛人啊!
把汪几道压得死死,把李瑶玩于手掌,就是他,也被姜宪这种暗示下不由自主的入了局。
如今形势又诡异地向一个不可阻挡的方向奔去。
姜宪直接跳过了姜镇元任免的最后博奕,当大家都默认了这个结果,直接议起辽东平乱的军草起来。
左以明瞥了梅城一眼。
他有点怀疑梅城是不是也投靠了姜宪,或是被姜宪所用。
这让他更觉觉得姜宪高深莫测,甚至有些怀疑姜宪身边是不是有个非常厉害的谋士。
所以他略一犹豫,索性撸着胳膊上了阵,道:“臣以为不可让去平息辽乱的将士保家卫国之余却连衣不裹体,食不果腹。而且辽东地域宽广,平乱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就的。不如让姜镇公自耕自给,既可解辽东之乱,亦可解朝廷之困。梅大人,您看如何?”
梅诚嘴角翕翕,心中后悔不迭。
早知道事情会扯到他身上,他就不应该多这个嘴的。再在可好了,逼着他在大殿上站队起来。
可他谁的队也不想站,他只是怕外行指使内行,嘉南郡主会不管不管,强行让户部拨大量的银子给姜镇元。他全听不出银子,要背锅。
见没有办法避免站队了,他只好寻思该到哪一边去。
只是没等他细想,姜宪已出声为他开脱:“这两年九边的军饷是怎么一回来,想必诸位大臣心里都明白。户部的事也就不用多说了。现在大家议议镇国公去辽东平乱是否由朝廷拨款还是自耕自给吧?”
“当然是自耕自人!”有自诩忠义之臣的官员站出来道,“辽东极其寒冷,冬天根本不能打仗,从前派去辽东的军队到了冬天就只能安营扎寨,升火取暖,大家都只能等到来年春天再战。镇国公带了将士过去,正好可以趁着冬天的时候开垦些荒地!”
反正每次打仗,朝廷拨出去的银子都被那所谓的总兵、巡抚给私吞了,还不如让镇国公自己想办法操心军需去。
抱着这样想法的人还不少,也有想巴结姜宪,觉得辽东的粮草应该则朝廷供人。
一时间大家议论纷纷,吵得像个集市。
姜宪这下子也不问汪几道他们了,直接道:“那辽东平乱的军需就由镇国公自行解释。我们再议第二项,平乱的将士从哪里来?“
她的话音刚落,大殿里顿时静悄悄的。
要兵,就要给饷,给饷就得有银子……他们连九边的饷银都拿不出来,连守护城门的士卒都凑不齐,更何况是支持姜镇元去辽东平乱。
姜宪这下也不商量谁了,直接道:“两个方法。一个是由京卫中抽调。一个是募兵。大家先一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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