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在奶奶面前讲我坏话,小心我收拾你。”
姜静之惊愕地瞪大眼,双手不住晃动,急忙为自己辩解:“不是我,我没有讲过。”
季淮凛挑了挑眉,漆黑的瞳仁里没有什么情绪,语气冷淡:“不是你还能有谁。”
曲绾每次见到季淮凛都要唠叨几句,来来回回的内容都会围绕在姜静之身上。臂如他某天对姜静之说的话充耳不闻,或者对她小心翼翼的示好视而不见,这些小事总是能传到曲绾那里。
但是吧,季淮凛心里清楚这都是曲绾从周管家那里得知的。
说罢,他从书包左侧摸索出一个东西扔到姜静之怀里,不咸不淡地睨着她,“自己的钱包都看管不好,这个家还能指望你干些什么?”
姜静之惊讶地看着怀里的那个方格小包,这是她被男前桌抢走的钱包,可怎么会在季淮凛那里?
她拉开拉链翻看,里面那唯一一张五块钱和那叠入学时拍的证件照都还在。
难道是季淮凛帮她拿回来的?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好心了,来北京这么久,最爱捉弄她,最爱看她笑话的也就是季淮凛。
但无论如何,她还是心怀感激,今天的他就已经帮了她两回。
“谢谢你!”她看着那就快要隐进病房的蓝白相间的校服衣摆忙说道。
今天曲绾气色好了很多,带来的豆花也能吃完,反倒是桌上堆满的昂贵营养品一点也没碰。
从桌上的东西可以看出今天季家的人也来了,能这么大手笔来的也就只有季淮凛的后妈-孙玟。
孙玟在季家也同样不太受人待见。
季家上一辈的关系比较复杂,姜静之这些年从佣人口里的闲言碎语里总结出了这样一个关系。
孙玟是季则两情相悦的初恋,而季淮凛母亲是季老爷子指定的儿媳,门当户对。孙玟和季则被迫分开,怎知分手时孙玟怀孕了,她偷偷把孩子给生了下来。
季淮凛母亲生了季淮凛后体质变弱,经常生病,季淮凛没到两岁她就离世了,但据说季母走得这么快多半是因为孙玟带着三岁的季怀桉上门挑衅。
季母走后,孙玟母凭子贵成功嫁过来,他们一家三口团团圆圆,而季淮凛几乎是曲绾和季老爷子带大的。
每次季淮凛一来,曲绾总是有说不完的话,季淮凛倒是也很乐意听,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耐烦,时不时还会讲几个笑话逗笑曲绾。
而姜静之则是坐在一旁写作业,听到笑话也会浅浅笑着,但笑时总会触及到季淮凛冰凉的眼神,她就会马上收住笑意,接着曲绾就开始念叨季淮凛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妹妹”。
而季淮凛总是一副不听话的模样,还说出一句被尤其欠扁的话。
“妹妹不就是用来欺负的吗”
晚霞从玻璃窗透进来,玫瑰粉覆盖了整间病房,难得温馨的一刻。
他们在医院呆到晚上十点才准备回去,晚饭是周管家送来的,听说这些菜全是季老爷子在工作的地方亲自下厨做好。
姜静之搭着季淮凛的顺风车回去,一人坐一边,司机是季老爷子的下属,他通常是不苟言笑,全程专心开车。
逼仄的车厢静得没有一丝声音,姜静之手肘支在车窗边沿,安静地看着路过的街道。她看似自如实则内心非常紧张,毕竟这样子和季淮凛同处一空间的次数太少了,她没办法适应。
季淮凛摁灭屏幕,黑沉沉的眸子瞥了眼倒映着少女侧颜的车窗,淡道:“你怎么不贴到车门上去。”
姜静之默默地把紧贴在一起的腿给松开。
回到季家,整个院里都静悄悄,姜静之抱着书包正要开房门时,季淮凛的声音清晰可闻,像是在和谁打电话,她本想踏入房间,但一个熟悉的名字让她停下了脚步。
“骆林,怎么了?”
说完这句话,季淮凛的房门已经关上。
姜静之站在原地,慢慢地平复了因为那个名字而细微悸动的心。
这个年纪的女生大多数心中都会有个崇拜的人,有歌星、演员、老师,或者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然而姜静之对骆林这样温柔又优秀的人也有着崇拜之心。
夜晚十一点半时,姜静之才从房间里出来,她抱着换洗的衣服准备去浴室洗澡。
门打开,就看见了对面季淮凛的房间灯还亮着,门是半掩着。她悄声走到院里的那颗柿子树下望,果然不出她所料,季淮凛还在学习。
他坐在书桌前,穿着件白T和灰色运动中短裤,腰背挺直,乌黑的后脑勺微垂着,暖白灯光照耀下,整个人看起来清清冷冷。
洗完澡后,姜静之没有直接回房,她去了厨房,把明天要摆进消毒柜里的碗碟提前放进去。
她完全沉浸在一拿一放里,丝毫没有察觉到身后琉璃台边站着一个人,等全弄好后,正要转身时眼力很好地瞄到左侧的人影。
猛地想到下午体育课时看得那本灵异小说,而且她刚才压根就没有听见有人走进来。她顿时心跳如鼓,大气都不敢喘,手臂的鸡皮疙瘩全冒出来。
她不敢回头,嘴唇哆嗦着:“谁......谁啊?”
观看了全程的季淮凛慢条斯理地喝了口牛奶,他特意放轻脚步走过去,然后在姜静之身旁慢慢俯下身,在她耳边幽幽开口:“你说我是谁?”
姜静之听着这个声音没有被吓到,反倒是松了口气,她半仰着头,眼里的幽怨一闪而过。
但这小小的举动还是被季淮凛轻而易举地捕捉到,他倒是觉得有趣,且嘴角无意识弯起一个很浅的弧度。
姜静之抿抿唇,小小声道:“阿哥,大晚上的你怎么吓人啊。”
“吓你?我闲的。”季淮凛短暂地看了那张紧张兮兮的脸一眼,转身大摇大摆走了出去。
隔天早晨,原水一中正值上早读课时分,梧桐树叶飘荡,清洁工大爷正在打扫着校道上的卫生,高一高二教学楼传来整齐的朗朗书声读书,高三这边则是安静许多。
下课后,姜静之意外地收到了前桌男同学的道歉,她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个一米七几的大块头朝着她做了一个标准的鞠躬姿势。
“对不起!”男同桌涨红了脸,心里虽不情愿,但是一想到昨晚那人的眼神,他恨不得从来都没有见过姜静之。
姜静之愣怔过后,脸上恢复一贯的淡然,她没说话,也没因为男同桌的道歉而开心。
从她进了这个学校还不到一周,学校里就传出了很多闲言碎语,说她是靠着季家的关系才能来这所学校,嘲她是季家的保姆,还有人去查了她的背景,连她小时候在哪里住过都被公之于众。
在这里读书的人都是非富即贵,像姜静之这类人全校可能只有一个,大家都觉得她是异类中的异类。
起初姜静之不以为然,她想着自己只是来读书的,他们爱怎样说就怎样说,她又不能一张一张嘴给人堵住,但那些人看她似乎不受影响,就开始找茬,捉弄她。
饶是她再怎么大心脏也受不了他们这样对待,但打不过,也骂不过,她无可奈何,在那段时间常常红着眼回家。
季淮凛放学一向很晚,她也没想到那天回家会撞到他,他看见她的眼睛时,眉头骤然拧紧。
她的眼眶泛红,眼底浮着水光,本以为他会像往常那样嘲讽她几句,结果那天他却摆着张臭脸对着她发了通脾气,说她丢了季家的脸。
但在第二天,学校里没有人再来捉弄她,她不清楚是不是因为季淮凛做了什么。
虽然这些欺负她的人不敢再明着来,暗地里还是会搞那些不痛不痒的小动作,可能他们今天道歉了,过个一两个星期就又会开始。
但这回确实是姜静之想错了,高中生涯的第一个寒假来临,她安稳地度过了在校的那几个月。
北京的冬天还是一如既往的冷,但这比南方好,有充足的暖气,在屋里穿件薄衬衫都没问题。
姜静之起早把活干完后准备去趟医院,她回到房间穿上曲绾给她买的白色毛呢大衣,穿戴整齐后拿着床上那个装有她亲手织好的围巾纸袋。
“静之,中午回来吃饭吗?”周管家叫住那个急匆匆的身影。
姜静之边走边回头,眉眼弯弯:“不回啦,我在医院吃。”
说完后跳上阶梯,蹦跶蹦跶的,外面的积雪很厚,一深一浅的脚印,她踩得不亦说乎。
路过旁边的骆家时,她状似无意地探头往里面瞄了几眼,不料却和从里面走出来的黑衣少年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鬼鬼祟祟的干嘛呢?”季淮凛从台阶上走下雪地,手上提着一杯骆栖刚从外面带回来的热可可,他走到姜静之面前,霸道地占据她所有的视野。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隔天更新 3w字后日更,每晚9点